八重村的中心廣場上,已經有許多的村民集合在這裏,他們都跪在地上,麵朝著祭壇,眼神中是止不住的狂熱。


    而祭壇之上,一名少女,穿著一襲潔白的和服,臉上戴著一隻狐狸麵具,就那樣靜靜的躺在那裏。


    “大哥哥,大姐姐,那個,那個就是我妹妹!請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妹妹。” 被卡蓮抱在懷裏的少女,指著不遠處的祭壇,


    “好!” 伴隨著堅毅的語調,卡蓮加快了她的步伐。


    而同樣看著祭壇的天衑,他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那名作為祭品的少女,直達祭壇的下方。


    “能請你們不要打擾這場祭祀嗎。”


    一道身影擋在天衑等人的麵前,天衑看著眼前的家夥——黑袍,狐狸麵具,正是在之前的夢境攻擊自己的人。


    “卡蓮,你去救那個女孩,我來對付這家夥。” 天衑走上前去,和那道人影對峙。


    “好,你自己小心。” 卡蓮也是知道天衑有些手段,便不再多說,轉身就朝著不遠處的祭壇跑去。


    “你們何必要執意如此呢。” 戴著麵具的身影似乎是發出了一聲感歎。


    “我們並沒什麽確切目的,但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位姐姐失去她的妹妹吧。”


    天衑隨口迴答著人影的問題。對於卡蓮來說,可能是見義勇為或者不希望少女的生命就這樣在一場荒誕的祭祀中消失,而對於天衑,他隻看到了一個關心妹妹的姐姐而已。


    “所以,很抱歉咯,雖然這場祭祀對於你們來說可能很重要,但在我這,那對姐妹重逢之後的笑容更值得我寫在筆記裏。”


    話音剛落,兩把冰藍色的大劍再度浮現在天衑的身旁。


    這一邊,天衑將黑袍人攔了下來,而另一邊卡蓮進行的也不怎麽順利,狂熱的村民揮舞著手裏的木棍,阻止卡蓮登上祭壇。而卡蓮害怕自己會傷到那些村民,就顯得有些進退兩難。


    “鏘————” 黑袍人的武器和天衑手裏的大劍相擊,飛濺出的火花都似乎照亮了這一片黑暗。與上次不同,這次黑袍人手裏的武器不再是略帶粉色,而是整把刀都充滿著不祥的血紅色。


    黑袍人再度衝著天衑發動了攻擊,這次天衑選擇放開了自己手裏的大劍,讓兩把大劍都轉換為浮遊炮模式在身邊進行支援,隨後便用手杖擋住了對方的第一道斬擊。


    不得不說,天衑確實是很好的完成了牽製對方這個職責。那黑袍人的每一次進攻,都能被天衑完美的化解,而天衑的每一次反擊,則是讓黑袍人想前往祭壇的打算化為泡影。明明周圍沒有任何阻擋,麵前的男人也隻是一把手杖和兩把漂浮的奇怪武器,但黑袍人總有一種被困在牢籠之間的感覺。


    天衑依舊是那樣,撐著手杖站在原地,似乎剛才兩人的戰鬥沒能讓這位少年移動一步。


    “既然表演已經結束了,也該讓我看看你真正的樣子了吧。” 看著眼前不再進攻的人影,天衑也終於是不再一味的防守反擊。


    很顯然,黑袍人低估了天衑的速度,在他意識到天衑向他發起攻擊的時候,兩門浮遊炮已經將炮口對準了目標。黑袍人隻能向後退開,將刀橫在自己麵前,希望能減少一點衝擊帶來的傷害。


    而天衑,此刻也出現在黑袍人的背後,還未等黑袍人反應過來,一道淩厲的斬擊和兩道激光便同時落到了黑袍人所在的位置。


    天衑退開,把玩著手杖,漠然的看著煙塵裏麵的那道人影。此刻,原本用來遮蔽身形的黑袍已盡數破碎,那粉色的長發也不在有遮掩,肆意的散搭在她的背後,而她的頭上已經出現了一雙長長的狐耳。


    他看著眼前的黑袍人,不,應該說是八重櫻,聽見她的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


    “已經來不及了。”


    聽見八重櫻說話的天衑,也是立即朝著卡蓮喊到,


    “卡蓮,別管了,快帶著小女孩走!”


    遠處還在被村民阻攔的卡蓮,聽見這話,這是明白不能再拖了,於是直接跳起,踩著一些村民的肩膀,跳上了祭壇。而這時,就連卡蓮也意識到祭壇的不對勁,一把抓過祭壇上的小女孩,飛速離開了那裏。


    而就在卡蓮將小女孩帶走的下一瞬間,一張血盆大口從小女孩剛才躺著的地方出現,瞬間咬碎了整個祭壇的台麵。


    等卡蓮看清那張血盆大口的主人,也不由得歎氣,


    一隻身長接近十米的狐形崩壞獸,身後的九條尾巴各自環繞著些許狐火,這樣的東西就是村民信奉的狐神?


    “快跑啊,狐神大人發怒了!”


    “都怪你們!是因為你們打亂了祭祀,狐神大人生氣了,這下我們都要受到懲罰!”


    “——”


    台下參加祭祀的村民們,看見祭壇上的狐形崩壞獸,都以為是狐神大人發怒,也是各自奔逃。


    被天衑識破的八重櫻,此刻也是站在了妖狐的麵前,臉上充滿著病態的微笑。


    “明明這一切都是她主動向我渴求的,明明馬上就可以開始她的複仇,把那些殺害她妹妹的兇手徹底殺死。明明隻要成功,就可以讓她永遠生活在這個完美的夢中。為什麽!為什麽要阻止我!”


    天衑看著眼前的“八重櫻”,心裏對這個聖痕空間的夢境的本質有了一些猜測。八重櫻之前應該是有個妹妹,而因為某些原因,村民將她的妹妹用於了獻祭。之後被卡蓮所帶來的黑盒子蠱惑出了極端的負麵情緒,因而轉變成了這一副擬似律者的形態。


    “卡蓮,你先用這個戰鬥吧。” 天衑顯現出“水瓶座”,將她交給卡蓮,


    “都是十字架,使用方式應該差不多。”


    接過巨型十字架的卡蓮也是有些疑惑,


    “你怎麽知道我使用十字架的?”


    “猜的。”


    聽見天衑的迴答,卡蓮也是給了他一個白眼。既然他不想說,卡蓮也不會去問。她接過水瓶座的鎖鏈將其背負在身後,在卡蓮接過水瓶座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知道了這把十字架的使用方法。


    看見卡蓮用的還算得心應手,天衑也是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麵前的“八重櫻”和狐形崩壞獸身上。


    “十二星痕——天蠍座。”


    手杖消失,一根暗金色的鎖鏈從虛空中出現,纏繞上了天衑的手臂。天衑拉著鎖鏈用力一扯,一把一人多高的巨型鐮刀就被他從虛空之中拉出。


    卡蓮背負著十字架,天衑手握著戰鐮,他們必須在這裏幹掉崩壞獸,還要救出八重櫻。


    “天衑,八重櫻被侵蝕律者附身了,她就交給我,拜托你解決那隻崩壞獸。” 卡蓮認為八重櫻被附身,自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於是打算自己去對付已經是擬似律者的八重櫻。


    “我知道了,解決掉那隻崩壞獸之後,我來幫你。” 這種時候天衑也不多說話,看著卡蓮背著十字架朝八重櫻衝過去的時候,他也朝著狐形崩壞獸下手了。


    原本纏繞在天衑手臂上的鎖鏈,不知道什麽時候散落在崩壞獸的周圍,隱隱已經將崩壞獸包圍了起來。


    “天蠍座——鎖”


    隨著口中的命令,散落的鎖鏈瞬間繃直,一端沒入地下,一端纏繞至周邊的樹上,一根根泛著暗金色光芒的鎖鏈組成了一隻巨大的蜘蛛網,將崩壞獸困在其中。


    另一邊,已經擬似律者化的八重櫻並沒有在卡蓮手下拿到多大的便宜,先不說卡蓮本身的戰鬥力就驚人,加之水瓶座裏的“縛神之鎖”和“弑神之槍”對律者的克製效果,也是讓八重櫻節節敗退。


    “卡蓮,為什麽要阻止我,明明這一切都是八重櫻的願望!隻要達成,我們可以永遠生活在這裏,這難道不好嗎!”


    八重櫻那本來姣好的麵容,在此刻顯得無比的猙獰。


    “現在的你並不是八重櫻,你隻是律者,根本不懂何為願望,何為欲望。”


    卡蓮的手中握著“弑神之槍”,看著自己麵前已經有些歇斯底裏的律者。


    “你還是老老實實被再次封印吧。”


    卡蓮朝著眼前的“八重櫻”,舉起了手中的長槍,


    “既然你們都打算阻止我,那未來的夢境裏就不需要你們了!”


    “八重櫻”眼中的緋紅逐漸消失,身上那種不詳的氣息也逐漸消退。但卡蓮知道,這位第十二律者,不會就此罷休。


    “嗚吼————————”


    在眼前的八重櫻徹底失去意識之後,天衑所在的方向則爆發出了衝天的火柱還伴隨著某種生物的吼叫。


    “恐怕這就是完全體的侵蝕之律者吧。”


    卡蓮將八重櫻綁在自己背上,幾番確定之後,才拖著“水瓶座”,朝天衑所在的方向跑去。


    而在火焰中心的天衑,此刻並沒有在意身邊環繞的火焰,隻是看著麵前這隻徹底化為緋櫻色的狐形崩壞獸。


    “人類,既然你們一定要阻攔我,那我就隻能將你們從美好的夢境之中除外了。”


    “吾乃緋獄丸。人類,好好感受一下這焚盡夢境的狐火吧。”


    名為緋獄丸的律者將自己的九尾徹底舒展開來,一足以毀壞城市火焰龍卷以它為中心擴散開了。一旁趕來協助天衑的卡蓮,也不得不激活水瓶座來抵擋這一道狐火。


    而天衑,由於過於接近緋獄丸,在狐火爆發的瞬間,就已經被火焰吞噬。不過——


    “這樣子的火焰,可稱不上是焚盡一切啊。” 天衑的聲音從火焰之中傳來,隨後原本狂暴的火焰風暴霎時消失的幹幹淨淨。


    “本來還擔心使用太強的力量導致這個空間崩塌,現在看來,好像是我多慮了。”


    此刻天衑的手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鐮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暗金色的手甲,手甲上的獅子樣子的鎧甲在經過剛才火焰的炙烤之後仿佛有流光在其上閃耀。


    “那我就不囉嗦了,你可以去死了!”


    “人類,你不要猖狂!”


    緋獄丸亮出自己的利爪,與閃現過來的天衑交鋒在一起。


    然而,所想的手甲與利爪相撞的爆炸聲並沒有傳來。在一旁的卡蓮眼裏,天衑與緋獄丸隻是互相擦身而過,並沒有對對方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但是天衑手裏很明顯已經握住了什麽東西。


    天衑並沒有再去理會身後的緋獄丸,他走到卡蓮麵前,朝她伸出了自己握著東西的手。


    “這是——” 卡蓮看清楚了,天衑的手裏是一塊比一般律者核心要小一些的寶石。


    “這是那位律者的核心,隻是……” 天衑的目光掃了一眼趴在卡蓮背後的八重櫻。


    “緋獄丸曾經附身過八重櫻,現在的她應該是一名貨真價實的擬似律者,剩下的核心碎片應該也在八重櫻體內。”


    “所以,你的選擇是?” 天衑將律者核心交給了卡蓮,連同著另一個選擇一起交給了她。


    卡蓮看著手中的核心,將它重新封印進盒子裏麵之後,抬起頭,看著天衑。


    “我不認識什麽擬似律者,我隻認識八重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摯友。”


    天衑看著卡蓮碧藍的眼睛,也是想到了自己身邊的琪亞娜,當初自己也是這般和琪亞娜說的,她永遠是琪亞娜,永遠是天衑的學生。


    “好吧,既然你有了選擇,就好好走下去吧。” 天衑揮了揮手,轉身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天衑,你要去哪?” 卡蓮看著天衑的背影,很明顯他走的方向並不是迴神社的方向。


    “我還有些事要做,你先帶著八重櫻迴神社吧,她的身體沒有問題,隻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留下這句話,天衑的身影便徹底被黑暗吞沒。


    ——————


    “所以,我這應該算是返迴到了最開始的夢境?” 天衑看著頭上的滿月和滿天繁星,腳下是神社通往後山的石板路,當時天衑就是在這裏被黑衣人攔住,並且進入了另一個夢境。而且天衑感受到自己雖然在另一層夢境裏和八重櫻卡蓮待了不少時間,但這邊是時間流並沒有出現斷層。


    “結果我在那邊待了那麽久,這邊隻是過去了一瞬間而已嗎。”


    “不愧是夢啊。”


    天衑的手杖再次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聲音,現在天衑該去這件事情的源頭了。


    第二天一早,天衑已經和八重櫻開始打理這間神社的事務。畢竟在另一層夢裏幫著打理了那麽多次,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種習慣了。


    在庭院被兩人打理的差不多的時候,天衑終於是開口了,


    “八重櫻小姐,說來有些冒昧。”


    “聽說,你有個妹妹。”


    屋內,天衑和德麗莎坐在桌子前,聽著八重櫻述說關於她和她妹妹的經曆。


    一開始天衑問到她是否有個妹妹的時候,八重櫻很驚訝,因為作為外來者,自己又從未提起,她很疑惑天衑是如何得知。


    當然,天衑肯定不會說是在另一層夢境裏她自己說的。於是天衑隻能說是看著神社內房間的布置,像是還有一個女孩生活過的樣子,而且看起來還需要八重櫻的照顧,所以就大膽的猜測是否有個妹妹。


    對於這個解釋,八重櫻倒是沒說什麽,畢竟曾經自己妹妹生活過的房間,她都會定時打掃。


    八重櫻捧著一杯櫻花釀,據她所說,她很少喝酒,這瓶櫻花釀都是很久之前埋下的。而現在,有些事,需要小酌幾杯才能說的出口。


    “我確實有個妹妹,她叫八重凜,我們都生於這個村子的巫女世家,隻是與我不同,凜她自小體弱多病……”


    八重櫻一邊小酌著櫻花釀,一邊說著自己和妹妹的故事,而天衑和德麗莎,就坐在一旁靜靜的聽。當八重櫻說到當時神主預料到凜會逃跑,就挑斷了凜雙腿的筋,還讓八重櫻親手獻祭了自己的妹妹的時候,一旁的德麗莎已經火冒三丈,恨不得馬上把那個神主拉過來揍一頓。


    “八重櫻小姐,能否帶我去凜的墓前看看 ,我想帶一束花給她。” 天衑示意德麗莎不要那麽激動,隨後極其平靜的語言詢問著八重櫻。


    八重櫻喝完了杯中最後一滴櫻花釀,看著麵前的男人,


    “兩位隨我來吧。”


    八重櫻帶著天衑與德麗莎來到了後山一處不怎麽起眼的小路上,剛進入小路不遠,天衑就看見了那方小小的石堆以及一塊木板雕刻的墓碑。


    “八重凜之墓”


    八重櫻就這樣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自己妹妹的墳墓,保持著沉默。


    “天衑。” 德麗莎拉了拉天衑的衣角,很顯然,很少經曆這種嚴肅場合的她現在不知道該什麽辦。


    天衑將自己的手杖遞給德麗莎,示意她幫自己拿一下。而後走上前去,在凜的墓前單膝跪地,拿出懷裏的手帕,仔細的將墓碑擦拭幹淨。


    “凜,我自稱一下哥哥,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天衑就這樣單膝跪在墓前,朝著墓碑自言自語。旁邊的八重櫻和德麗莎都很默契的沒有去打斷天衑。


    “凜,你知道嗎,哥哥我其實是個很喜歡聽故事和看故事的旅行者。我曾經旅行過許多地方,聽見過也看見過許多的故事。”


    “但是呢,我有一個非常大的缺點。那就是我不喜歡悲劇故事。特別是用美少女的眼淚鋪就的故事我是一定會拒絕的。”


    “凜,你的故事,我並不是很滿意,你的故事還長,你還有個姐姐。所以,我不認可你這個故事結局。”


    “凜,你先好好休息吧,不久之後,哥哥會把一場全新的故事,放在你的麵前,故事裏有你,也有你的姐姐。”


    隨後天衑起身,將一束風信子放在了凜的墓前。


    “八重櫻小姐。”天衑站起身,看著眼前的狐耳少女。


    “請告訴我那場獻祭的準確時間。”


    “你想幹什麽?” 德麗莎看著天衑,結合他剛才在凜的墓前說過的那些話,她有種感覺,這個男人說不定要搞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剛才我可是向凜保證了,我會給她一個全新的未來,作為哥哥,總不能讓我第一個承諾就失信吧。”


    “所以,我就去稍微幹擾一下時間線。”


    德麗莎聽見從眼前這個男人嘴裏冒出來的如同天方夜譚般的話語,但又想起他身邊的那位曾經的空之律者。一句已經到嘴邊的“怎麽可能!”被德麗莎咽了迴去。


    她的視線重新迴到了八重凜的墓前,這次,德麗莎終於看清了天衑在墓前放下的花束。


    “風信子。”


    “它的花語是:‘幸福’。”


    “而當風信子第二次開花,它的花語則是:‘死亡,然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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