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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沒人去報官?府衙離這兒也不過一條街的路啊!”此時順風酒樓外麵匯聚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交談著,也有人自以為聰明地指點,但腳下仿佛生了根,一步不挪。


    “指望那幫屍位素餐的玩意兒,等到明年也沒用,還不如找府衛軍的人來幫忙。”出這個主意的人還比較靠譜。


    “誰說衙門的人不辦事了?大當家的早就把以前那幫吃人飯不辦人事的差役都辭退了,又從府衛營裏召了一隊年輕小夥,大換水!”路人甲比較關注政事,忍不住反辱相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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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達密的長刀尚未劈出,忽覺脖子一涼,一柄竹劍頂在了自己的喉嚨上,忙不迭地收刀後退,這一刀終究還是沒能砍到馬強的頭上。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門口有好幾個兄弟把著門,怎地放人進來了?迴頭一看,入口處四個丘八早被打倒在地,歪嘰嘰地**不止。


    “你是什麽人?”來人實力不弱,思達密好歹也是見過世麵的,當即冷靜下來問道。


    “我是濟南府的捕頭,誰能告訴我到底這是怎麽迴事?”雙方打鬥的時候有人扔了一個碗下去,正好砸在巡邏的盧文則腦袋上,小清新聽到上麵聲音嘈雜,規模不小,知道出事了,連忙派一起巡邏的差役去軍營報信,而他自己則是挺劍上樓,有心算無心之下,一柄竹劍將四個看門狗打暈了事。


    “老盧,你可來了!”馬強與盧文則在府衛營的時候就是一個部門的,此時見了自己人心下大定。


    卻不知他是把熱臉貼到冷屁股上了,盧文則扭過頭就罵了他一句:“閉上你的嘴!”


    馬強登時懵了,盧兄弟咋還跟我發起官威來了?這不科學啊?


    “這位軍爺怎麽稱唿?”盧文則變臉的速度極快,當他麵向思達密的時候已是換上了一副笑容。


    “爺們是督軍,就算你們的知府大人到了這也得低著頭說話,不過一介捕快罷了,你算哪根蔥?”


    盧文則為人精明,一眼就明白這裏發生了什麽事,酒樓一方的人倒了一地,丘八們卻是個個強橫,之所以對馬強那麽冷淡其實隻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思達密口出狂言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軍爺說的是,隻不過???啊!”


    卻是一個督兵在小盧身後狠狠地抽了一記悶棍,小盧雖然有點功夫,可哪裏知道身後有人發起突襲,背上挨了一棍之後直直地趴了下去。


    一見小盧被打,馬強不忿,怒喝一聲衝了上去,結果更慘,被幾個丘八摁到地上一頓狂毆,待得眾丘八打累了,馬強才勉強爬起,張嘴吐出幾顆牙齒,額頭上起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包,疼痛難當。


    “小馬,你這又是何苦?”盧文則此時與馬強同病相憐,也不再刻意假裝。


    “老盧,這裏我頂著,你趕緊去府衛營搬救兵!”少了幾顆牙,馬強的嘴直漏風。


    “我已經派人去了,兄弟,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拖時間,且莫激怒那幫混蛋。”


    盧文則低聲道。


    “可他們調戲晶晶,老子忍不住這口氣。”兩個難友趴在地上爭執起來。


    “你要是不聽兄弟的,我就跟你絕交!”小盧也火了,這個小胖子也太不冷靜了,咱們就這幾個人怎麽跟人家十幾個丘八打?


    “那呆會要是再幹起來我頂在前頭,我身上肉厚、糙實,抗打!”馬強嘿嘿一笑,張開大嘴,幾個黑牙洞尤其顯眼。


    “不知死活的東西,見識到爺爺的厲害了吧?”一幫廚師和剛來的捕快都被打倒,思達密的聲音裏透著幾分狂傲。


    “見識了,軍爺威武。”盧文則權衡利弊,姿態更低,換了一擊之後隱忍不發。


    “我說,那小妮子過來讓爺瞧瞧,你咋就長得麽麽水靈呢?”思達密的笑聲裏帶著幾分yin蕩。


    大戶人家的小姐保養得好,郭小姐每天都用蘭芝研磨的粉末和了桂花油護膚,那臉蛋都能掐出水來,比起一般的官家大小姐還要嫩上幾分。


    郭晶晶鳳目裏透出一股悲涼之意,這幫強盜絲毫不講道理,貪財好se,心裏恨不得將他們大卸八塊,可是現在形勢比人強,馬強為她強出頭被打得沒了人形,心裏委屈,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


    “妹子別哭,你小馬哥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保你平安。”馬強最是看不得郭晶晶掉眼淚,雙目呲血,又要上去逞英雄。


    “死胖子退下去,就憑你還敢跟軍爺作對,想找死麽?”小盧一聲怒喝,朝著馬胖子的腦袋就是一把掌。


    “軍爺,土包子沒眼力勁,既然你喜歡這個丫頭,讓她陪你幾天也不是問題,另外有什麽要求?”


    “還有?嗯對了,讓那個掌櫃的再賠五百兩銀子,老子的兄弟打了半天架,手都疼了,另外再上幾壇好酒過來,爺們口幹了。”思達密一開始沒想到小盧這麽好說話,貪心頓起,來了個獅子大開口。


    “畜生!你是不是濟南府的人,怎麽幫著外人合起來對付自己的鄉親?”郭晶晶朝著盧文則破口大罵。


    “閉嘴,要不是你不識抬舉,又怎會鬧到這般田地?”小盧厲喝一聲,一邊還不停地衝著馬強使眼色。


    “行了,小郭,快過去給軍爺們上酒去。”於豐知機,連聲催促郭晶晶去拿酒。


    揣好了銀票,思達密一把強拖過郭晶晶,衝著盧文則點了個頭:“你小子會來事。”


    “隻要軍爺滿意就好。”小清新陪著笑,心下卻是大急,怎麽大當家的還不派人來呢?要是把人帶走了,姑娘的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這小妞可真潑辣,爺喜歡,陪爺玩幾天,不用擔心,玩完了自然會還給你們。”思達密哈哈大笑,帶著一幫如狼似虎的督兵下了樓。


    且說那衙役一路急奔趕到了黑水軍大營,對著看門的守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快去告訴大當家的,順風酒樓出事了!”


    張翠山和劉伯溫等人正在大帳裏品著香噴噴的碧螺春聊天,忽地一個護衛急匆匆地闖了起來,眉著一皺:“怎地這麽沒規矩?”


    “大當家的,剛才盧捕頭派人來送信,說是順風酒樓出事了,可能鬧得還不小,聽外麵那位兄弟的口氣還挺緊。”護衛顧不得給張翠山行禮,揀重要的給重複了一遍。


    “難道是總督府的人鬧事?”這是張翠山第一個反應。


    “大當家的曾下過嚴令,禁止黑水軍無故進城,如此一來肯定是總督府來的兵進了城,與酒樓裏的客人有了糾紛。”田豐分析得十分到位。


    “唐兄,營裏有貴客在此,小弟不便親去,相煩你跑一趟。”


    唐文超重重地一點頭,忽地問道:“大當家的您給交待個度,萬一兄弟一時忍不住下了重手,迴頭不好給你交待。”


    “是呀,大當家,冤家宜解不宜結,依屬下看萬一對方是總督府的人,不妨大事化小,隻須將他們趕走了事,不宜大動幹戈。”李善長忌憚思密達的勢力,不欲挑起事端。


    “善長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兄弟們跟了我不能讓他們吃虧,就算是山東總督又怎樣?唐兄,你從騎兵營帶一隊人馬快點過去看看,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盡量不要鬧出人命!”張翠山最後一句話加了重音。


    唐文超響鼓不用錘,哪裏不知道他的意思,跟了張翠山一年多,老大用這個口吻分明是讓自己充分發揮整人的本事。


    目送唐文超離開,張翠山又迴到座位上,朝劉伯溫略帶歉意的一笑:“讓劉兄弟見笑了,濟南府本來還算太平,可惜這位總督大人還真讓人不得安生啊!”


    劉伯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閑聊幾句,起身告辭,張翠山待要相送,劉伯溫推辭不讓,不得已讓李善長代自己送送,這才作罷。


    劉、李二人出了軍營,李善長率先挑起話頭:“伯溫兄,恕小弟直言,大當家的從未如此看重過一個人,為何兄長堅辭不受呢?”


    二人交情不錯,言語間也沒什麽顧忌,劉伯溫仰天歎了一口長氣才道:“善長啊,我原以為這位大當家是個人物,可今日一見才知道不過是個性情莽撞的軍閥而已,不過是尋常百姓鬧點事就這麽護犢,連騎兵都派用上了,這要是真的打起仗來,豈不是很容易因怒而興兵,此乃兵家大忌,伯溫若是輔佐此人,遲早會釀成悲劇。”


    半晌之後,李善長啞然失笑:“伯溫兄,你的意思是說大當家的做事衝動?”


    “不錯,依我看善長你也要學會激流勇退,此人一旦起兵,就憑這三萬的兵力,怕是抵不住朝廷的幾輪進攻,下場堪憂啊!”


    李善長聽到這裏更覺驚愕,臉也板了起來:“伯溫兄,你要是這麽說可就別怪小弟不給你麵子了,這話你還是收迴去的好!


    我跟著大當家也近兩年時間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就算是我眼瞎死保他,那濟南府上百萬的百姓的眼睛也瞎了麽?他們會跟一個性情衝動的大當家一頭黑走到底?


    順風酒樓是大當家起家時所建,感情深厚,自己的屬下受了委屈,當然要找迴來了,要不然以後誰還會鐵心跟著他,而他又何以服眾?你或許以為這是護犢,可在我看來這是原則問題。


    再者說了,大當家的是何等人物,當年手下隻有幾個鏢局就敢跟整個府衛營對著幹,如今羽翼已豐,又豈會受製於人?


    思密達雖是總督,又怎及得大當家的魄力和能耐?黑水軍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精銳,特種營的兄弟更是以一當百,朝廷日益腐朽,此消彼長,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兄弟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勸你一句,你好好想想,希望下次咱們再見麵的時候是友非敵。”


    李善長一聽劉伯溫對張翠山有意見,一張嘴就如同鋼炮似的突突了盞茶功夫,劉伯溫聽得目瞪口呆,連李善長的口水噴到自己臉上也恍然未覺,直到李善長走遠,他依然怔怔地立在當地,似是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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