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一言不發地繞開程沿往外走,他要離開這裏,以後再也不來這個地方了。


    他就不該跟程沿迴來,程沿有什麽資格跟他說這種話?他才不要待在這裏惹人煩,想跟他撇清關係,他走就是了,何必這麽麻煩!


    程沿簡直要被他氣得想找口棺材躺裏麵算了,死了也好清靜清靜,省得一堆煩心事天天堆他腦門上。


    還有林哲現在這個調性,軟硬不吃,怎麽哄都不行。


    程沿也急了,三步並作兩步橫在林哲麵前,問道:“就算我們分開了,也還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吧?怎麽就不能接受我們的幫助?你在別扭什麽?”


    “滾!你給我滾!!”林哲怒吼著推開程沿不讓他靠近自己,忽然喉間一股腥甜上湧,咳出了一口血,隨即整個人便脫力倒了下去。


    “林哲!”程沿被林哲的突發狀況嚇得駭然失色,好在他反應夠快衝上去一把撈住了林哲才沒讓他摔下去。


    “咳咳……”


    林哲用盡全力推了一把程沿,但沒能推動,嘴裏還在不停咯血。


    程沿火速一把將人抱起,而後朝著辦公室外急速衝去,他的傷怎麽還這麽嚴重?


    林哲靠在程沿的頸窩,又氣又惱,含糊不清道:“你滾…別管我,我要離開這裏…咳咳……”


    程沿身上好臭,好濃的煙味兒。


    “好了,我的錯,我們不鬧了,你這個脾氣也太倔了。”程沿蹙眉歎息擔憂道,林哲這個性格完全就屬於是兩個極端。


    平日裏像一泊湖水風平浪靜,可以包容萬物,但越是如此,林哲發起脾氣來才越是恐怖,平靜的湖水會在這種時候轉化為洶湧的滔天巨浪,淹沒吞噬一切。


    林哲在程沿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程沿疼得眉頭緊鎖卻也無動於衷,任由他發泄。


    程沿把林哲送到醫療科又檢查了一遍身體情況,胸口的撕裂傷情況隻比剛來時好轉一點而已。


    他身上還有內傷,剛才動了火氣,所以才會控製不住地一直咯血。


    醫生說林哲這種情況還有一部分因素是心理問題,心中鬱結之氣不散也會影響傷勢愈合。


    經曆了這些程沿都被摧殘的身心俱疲夜不能寐,抑製器的事情對林哲打擊也不小,迴去後又遇到這種事情,他的情況又能好到哪裏去?


    他這些情緒無處宣泄隻能憋在心裏,所以剛才的反應才會那麽激烈。


    程沿忽然很自責,自己是不是太著急把林哲推開了?他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悲痛裏,從來沒有設身處地考慮過林哲的感受。


    林哲剛換完藥,此刻在病床上閉目養神,程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著林哲的手,沉聲道: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在這種時候跟你說‘斷幹淨’的鬼話,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解決眼前的困境,處理完了我們再談其他的。”


    “我沒有不管你的意思。抱歉,…我真的是個很差勁的伴侶,一直在忽視你,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些。”


    程沿覺得特別慚愧,他怎麽會這麽差勁,一點情緒價值都給不到自己的愛人,難怪林哲不指望他。


    “不用說這些了,我不想聽。”林哲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抽出手後淡淡說道。


    他的火已經發出來了。


    程沿重新握住林哲左手,牢牢抓住,再也不給他掙脫的機會,說道:“你留下來吧,這些事情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不好,我不會信你了。”林哲的手抽不迴來,也懶得再和他撕扯了,但程沿的做法讓他很難受。


    程沿的心像是被狠狠紮了一下,一陣悶痛,握著林哲的手在唇邊輕輕地吻了吻,說道:“對不起,我太自以為是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我混蛋,我不該在這種時候把你推開。”


    林哲嫌棄地在床單上蹭了蹭手,一言不發地轉頭閉上眼眸,不想聽程沿的鬼話。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這樣嘛,我是真心實意想幫你的。我下午有空,咱們不吃食堂了,你想吃什麽,我迴去給你做好不好?”程沿推了推林哲的手臂,溫聲細語討好道。


    “不吃。”


    “別這樣嘛。咱們去買菜,和以前一樣。”程沿耐心哄著床上的人。


    和以前一樣……


    他們剛認識的那會兒,程沿隻是行動科1組的一個隊員,有大把的時間陪他,兩個人經常一起去超市,下班後程沿就迴家做飯給他吃。


    最後林哲還是被程沿連哄帶拽的拉到了他們常去的超市,程沿指著海鮮區的羅氏蝦道:“晚上吃椒鹽羅氏蝦怎麽樣?”


    林哲的傷靜養意義不大,不如帶他出來走走,多注意一下身邊的其他事物,也省得他胡思亂想。


    林哲興致缺缺,有些不耐煩:“隨你。”


    程沿就當他不反對,稱了4斤羅氏蝦,最後還買了些排骨、老母雞、青菜和一些配菜,水果也買了不少,都是林哲愛吃的。


    林哲跟在程沿身邊一直沒怎麽說過話,明明幾個小時前兩個人還吵著要分道揚鑣,轉眼程沿又能笑嗬嗬的跟他逛超市買菜,跟沒事人一樣。


    林哲最討厭他這副模樣。


    忽冷忽熱。


    “對了,你宿舍缺不缺日用品?有沒有什麽要買的?”程沿忽然問道。


    “不缺,快點。”


    “好,帶點零食迴去給稀星他們吧。”程沿說道,這些家夥們對人類的食物都很感興趣,經常廝混在一起溜出去找好吃的。


    反正都過來了順便給他們帶些。


    林哲不搭腔。


    兩人結完賬迴到cao時已經快六點了,程沿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進廚房了。


    這間宿舍是一房一廳規格的,小60平左右,空間不大但布置的很溫馨。


    這裏原本是林哲在住,林哲離開後程沿就搬迴來了,他還是喜歡這裏,這裏麵到處都是他們生活過的痕跡。


    程沿一個人住收拾的也很幹淨,但裏麵飄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煙味兒,林哲熟練地打開落地窗通風,讓屋裏的煙味兒散出去。


    拉開陽台的落地窗,林哲注意到陽台小茶幾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煙灰缸,裏麵全是煙頭。


    他這是抽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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