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四天的吃喝玩樂過後，金山店一夥人精氣神得到補充，又迅速的進入工作狀態，盡力把四天缺失的業績給補迴來。忙碌的工作之餘，店裏的女孩子多了個話題，那就是怎麽把曬黑的皮膚保養迴來，海邊曬幾天，即使防曬工作做得再好，也抵擋不住紫外線的兇猛，皮膚不同程度的曬黑是很正常的事，黃子瀚何元浩就不是很在意，女孩子們就不行了，仿佛黑一點就變成全世界最醜的女人，不養白迴來誓不罷休。
十月份雖然集體翹班了四天，但業績在大夥共同努力下，跟九月份持平。月底經理會，各個門店業績的比拚沒有絲毫懸念，依舊是金山店遙遙領先，而這迴的經理會，重頭戲也不再業績上，扛把子老調重彈，年初定的公司擴張目標，再次提上議程。
“各位兄弟姐妹們，二手房買賣市場的繁榮大家夥都能看得到，根據房管局統計的數據顯示，整個首府每個月幾千套房產的交易量，而我們公司的交易量占比，百分之五都不到，這說明什麽？說明還有很大的空間等著我們去開發，去爭取。
目前首府的二手房買賣公司，體量比較大的有輝煌，江山，他們的直營門店數量比我們要多出一倍，規模跟我們不相上下的公司還有很多，規模比我們小的公司更是數不勝數，這是一個群雄並起剩者為王的時代，擴張即是為了生存也是為了發展，隻有擴張，占據更多的市場份額，才有生存的空間，才有更多的話語權。其他公司有能力的都在努力擴張，如果我們不居安思危，未來將沒有我們生存的餘地。
鑒於目前公司發展趨勢穩步提升，年初定下的目標，下個月我們就要一一去完成。目前我們公司擁有26家門店，要完成50家門店的目標，我們還需要新增24家，而新增將近一倍的新店數量，需要大家通力配合，希望大家能一起克服困難，迎難而上。兄弟姐妹們，如果我們不想坐以待斃，隻能踏步前行...”
說是討論，其實也隻是公布結果而已，順帶著給小頭目們解釋一下為什麽要去擴張的原因，畢竟股東們已經決定的事情，隻需要他們去配合執行就夠了。其實黃子瀚不太看好這種太過快速的擴張方式，原因在於年中新開的那些新店，業績並不理想，單店能否維持收支平衡都是問題，直營店的經營成本太高，固定的店租水電物業，不固定的人工成本，雖然人工成本按單個來說並不高，新員工實習期才一個月800塊的無責底薪，三個月實習期後沒有業績就辭退，但恰恰是這點，造成最嚴重的資源浪費。
擴張之初，老員工就這麽多，擴張後招進來的都是新人，而新人在二手房買賣行業留存率不到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招一百個新人，最終能做滿三個月並有業績能繼續做下去的，隻有二十個，這一點黃子瀚並沒有體會過，金山店隻有進沒有出，來了就沒有人走過。但從李姐飛哥他們的抱怨中能聽出不少，這是一個死循環，沒辦法控製的因素。
新店不招人，就沒有業績，沒有業績別說人工成本，固定的店租成本都收不迴來。而招人十個最終能留下兩個是常態，能多留下一個就是幸運，那麽另外八個純屬浪費資源，這不僅僅是一次過的浪費，而是長期的浪費，一個門店你一次招十個人後隻留下兩個，那你還得再招吧？你再招十個，最後又隻留下倆，來來迴迴反反複複的，還不包括老員工的流失補充。
毫不客氣的說，公司目前能真正實現收支平衡穩定盈利的，隻有原本的十六家老店，而有幾家老店，也僅僅能做到收支平衡，穩定盈利的老店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僅靠幾家門店養活其他門店，不知道扛把子哪來的信心去擴張？隻是黃子瀚位卑言輕，沒有提出任何意見，擴張不擴張對他影響不大，金山店肯定是沒有人會獨立出去的，新人他也不想再招。
再說他還是個職場新手，像扛把子他們幾個股東，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吃過的鹽都比他走過的路還多，擴張路上會出現的種種問題，肯定會考慮得到，並準備好應對的辦法。看著滔滔不絕的扛把子信心滿滿的樣子，黃子瀚覺得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會議的最後，依舊是要求門店經理們推薦合適的人選擔任新門店經理，這就沒有黃子瀚啥事了，自從上次人事經理碰壁後，就沒有提過在金山店要人的想法，黃子瀚也樂得輕鬆。會議結束，雖然家裏有人等他，但黃子瀚沒迴家，交租也是大事啊。
吃虧不長記性的餘婷婷又跟馨姐杠上，不知道這迴何奕瑤有沒有參與進來，不過手下敗將就是手下敗將，論大膽程度，餘婷婷還有很大的學習空間。
十一月份過得有條不紊，公司打算再開24家新門店的通報，黃子瀚月初也隻是簡單的跟大家夥說了一聲，不出所料的沒有一個人有興趣出去擔任新門店經理。這個月金山店的輪值經理是葉鳳琴，對於輪值經理來說，經理的職位不是最吸引人的，最讓人心動的還是門店總業績提成的分成，單店700萬左右的業績，五個點的一半就有十七八萬，快趕上自己的工資提成，一個月的輪值經理擔任下來，分成加上個人的提成，收入直達四十萬。
對於分出去這麽一塊大蛋糕，黃子瀚也不心疼，他們每個人隻是分了其中某個月而已，黃子瀚則是每個月都有。到了十一月底，存款再次達到百多萬，考慮到今年要在老家重修房子，也就忍住沒花，其他人見他沒有動靜也跟著不動。
月末經理會，扛把子繪聲繪色的宣布年初公司定下的目標經過一個月的努力，已經順利完成，桂人地產目前擁有五十家直營門店，進階大公司行列，規模不輸其他幾家大公司。會議室熙熙攘攘的五十多號門店經理看得黃子瀚眼花繚亂！還是跟李姐飛哥他們坐一起，黃子瀚也隻跟他們倆相對熟悉一些。
會後三個碰頭聊了幾句，李姐還好，飛哥則是一通抱怨，蓋因他店裏業績好的兩個手下，獨立出去擔任新門店經理，原本就不理想的業績，下個月肯定墊底。看著唉聲歎氣的飛哥，黃子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簡單說幾句隻要新人成長起來就好之類的安慰話語就散場。
月末嘛，還是去給馨姐交租，愈挫愈勇屢敗屢戰的餘婷婷繼續跟馨姐打嘴仗，輸了第二天就聯合何奕瑤拿黃子瀚出氣。
十二月不期而至，月初黃子瀚又接到陸哥的電話，還是去他家吃飯。去過兩迴的黃子瀚已經熟門熟路，到點就上門。
要不是知道陸嫂的職業是老師，黃子瀚肯定以為她是廚師，前兩次來吃飯，每次的菜式都不同，這迴還跟前兩迴不一樣，讓黃子瀚不得不由衷感歎，陸嫂不僅人漂亮，下廚是真有一手。
“嫂子，你以前是不是上過廚師培訓班？”飯桌上，黃子瀚沒有了第一次登門的拘謹。
“哪有喔，平時上班都忙得很，哪有空去學這個。”
“那怎麽做菜那麽好吃的？”
“自己平時琢磨的唄，也就你覺得好吃，你陸哥就沒這麽覺得。”
“胡說八道，不好吃我還能天天吃？我有嫌棄過嗎？”
“這還差不多。”老夫老妻，拌嘴也屬日常。
“小瀚，年底了銀行有攬儲的指標，你那有多餘的存款往我這邊存點？”
“陸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我這樣能有多少存款喔。”
“你小子別謙虛，每個月光加急手續的費用就幾十萬，你也沒少掙吧？”
“掙錢了也花的，像我這樣的花錢沒個節製。”
“總不能一點不剩吧？有多少算多少唄。”
“我這現在隻有百來萬，月底可能還有個四十來萬，就這麽多了。”
“小瀚，你自己存了這麽多，百來萬啊，你才多大？”陸哥還沒說話，陸嫂就吃驚問到。
“不算多的吧？”
“你當百來萬是小數啊？你陸哥工作那麽多年都沒存下這麽多。”
“這哪能一樣，陸哥屬於金飯碗，旱澇保收的，我那是運氣好而已。”
“百來萬也可以啦，你的其他同事呢？”
“都差不多吧，十個人，如果湊齊能有八九百萬左右。”
“哈哈，那就夠了，你小子是我的福星，我還愁著去哪拉那麽多存款呢，你就給我解決一大半，剩下的我再找人存點就差不多完成指標了。”
“那要怎麽弄？”
“不難，你們抽空去我那辦個儲蓄卡，把錢轉到卡上就行，不影響使用的。”
“那行，20號我們開工資，到時候我再跟他們一起去辦，來得及吧？”
“隻要是這個月都可以。”
事情簡單，黃子瀚他們的工資卡是建行的，到時候去陸哥那開個卡再把錢轉過去就行，隨時取用，影響不大，酒足飯飽黃子瀚才告辭離開。
因為快到年底，其他門店的業績多多少少都開始下滑，而金山店則保持以往的忙碌，低首付買房，全程加急辦理手續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年底業績下滑的原因主要是客戶留存資金應對過年期間可能會出現的各種狀況，再一個就是這個時候買房年底不一定能順利接手房子，綜合考慮下，大多選擇觀望，等待來年。這兩點對金山店沒有影響，低首付買房不用花費太多現金，加急辦理手續保證年前能順利拿到房產讓客戶疑慮全消，自然不會出現業績下滑的跡象。
月底經理會，扛把子自公司擴張以來，臉上首次出現愁容，五十家門店，新門店開業後陸陸續續招人，而老門店隨著老員工獨立出去後也各自招人補充，金山店能維持業績不降的情況是個例，老門店業績下滑，新門店更是談不上業績，多重因素之下，扛把子壓力程幾何式備增。
不到萬不得已，斷尾求生的辦法不會采取，況且也不是誰都有魄力做出這種決定。暫時停止招聘新人，鼓勵大夥在目前的人員基礎上提升業績是唯一的選擇，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十二月份業績已經呈現下滑趨勢，一月份的情況不會比十二月要好，二月份年假期間更不用說了。
隻能說扛把子選擇擴張的時機不對，按理說擴張前應該會有這方麵的考慮，視而不見也許有他們自己的考量，隻是眼前的困難是實實在在的，就看扛把子和股東們能不能撐得住了！如果扛把子和公司股東們撐不住，公司前途堪憂。
黃子瀚隻是個打工人，參與不到高層的決策，不知道倉促擴張出於什麽目的，公司總部的事情還輪不到他去操心，把金山店管理好就成。
又是一年一度的跨年，馨姐跟去年一樣，跟家人一起過，按馨姐的話說，主要是陪孩子。她沒空理黃子瀚，那黃子瀚就跟何奕瑤餘婷婷一起，跨年也沒有太多方式選擇，逛街吃飯看電影是主旋律。
隻是黃子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兩隻手都沒空著，一手拉著一個美女，迴頭率賊高，背後不知道被噴了多少酸水。看完電影，漫步街頭，萬達廣場上巨大的廣告屏幕上新年來臨的倒計時也接近尾聲，在等待跨年的眾人集體歡唿聲中，2010成為過去，2011年第一天正式宣告到來。
一月份，即使金山店所有成員再怎麽努力，業績也無可奈何的斷崖，市場行情如此，誰都沒有辦法。盧淑嘉很慶幸，12月份她是輪值經理，12月份的業績跟以往持平，也就意味著她能拿到的經理分成一點沒少。既然十個人輪值到頭，一月份又是黃子瀚開始。把十二月份的業務手尾辦完，再就是零零星星的帶看，金山店一下子就閑得慌，上班打過卡，有事的就在店裏貓著，沒事的愛去幹嘛幹嘛，翹班逛街看電影甚至迴家睡懶覺黃子瀚都不管。
不知道是不是扛把子壓力太大，月中再次召開經理會，把年假放假時間延遲到年二十八，希望各個門店經理在年末這段時間能再出些業績。黃子瀚心裏mmp，臨時抱佛腳？延遲幾天放假就能出業績？趕著年關誰有空跟你買房喔？看來這次的擴張屬實有些拉胯，雖然不滿但也無可奈何，扛把子都發話了。28就28唄，忍著就完了，這關口誰敢有意見準能把扛把子惹毛，沒人是傻子。迴了門店把消息一公布，果然哀鴻一片，各種經典國罵不絕於耳，懟天懟地懟空氣，但也僅限於此，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除非不想幹。
閑得無聊，黃子瀚在網上各種找設計圖，老家蓋房子嘛，再蓋成傳統的兩三層樓房肯定不合意，去北海住過別墅後，黃子瀚對那套別墅一直心心念念，隻是老家的房子占地麵積大概一百平左右，這點麵積蓋個別墅就有點不成樣。不過老家旁邊還有空地，屬於村小學的公地，現在小學已經停辦，把那塊地買下來應該不成問題。黃子瀚老房子的地就是跟學校買的，再加上自家的怎麽都有半畝多，蓋個別墅再弄個小點的院子也還湊合。
光是找效果圖還不成，誰能光看效果圖就知道怎麽蓋房子？還得找專業的人士幫忙設計才成。原本其他上班閑得無聊打完卡就不見人影的幾人，看到黃子瀚一連幾天都蹲在門店不挪窩，好奇圍觀，結果看到黃子瀚在忙啥後，也都紛紛加入進來。誰還沒個別墅夢？城裏買不起在老家自己蓋一個不就行了？又不是蓋不起。
半畝多的地，別墅樓體占個三分之一就可以，黃子瀚一家就三口，三層小別墅怎麽都夠住，即使以後結婚有小孩，難不成還能娶幾個老婆？他倒是想可法律也不允許不是？地下一層的影音室要保留，遊泳池就不需要了，用處不大，想遊泳去河裏它不更香嗎？況且在農村灰塵還是很大的，閑置久了清理起來夠嗆。
網上接私活的專業設計師很多，大概的條件和要求發過去，隔天就能收到效果圖，至於設計圖紙嘛得給錢後才能發，不貴，千八百塊而已。看過幾張效果圖，黃子瀚都覺得不錯，付錢把幾份設計圖都買過來，迴去後給老爸老媽都看看再決定用哪一份。
其他幾個不差錢的主也有學有樣，根據自家的條件一一讓設計師幫忙設計，圖紙先摟迴去，跟家人商量後蓋不蓋再說，幾天的時間就搞定了。接下來又是數著日子等放假，屬實有點難熬，連黃子瀚都坐不住了，打完上班卡就跟大部隊去玩，今天動物園，明天人民公園，連小小的新陽路新秀公園都沒錯過，過山車海盜船摩天輪玩到膩。
逛人民公園的時候，黃子瀚看著當初睡了一晚的涼亭唏噓不已，變化不可謂不大，一個人的際遇確實無法用語言去描述。這種經曆，放到成功人士身上，就是傳奇，屌絲功成名就之前的熬其筋骨練其體膚。但又有多少有這種經曆的人能功成名就呢？能成為傳奇的人注定少之又少。讓人津津樂道的傳奇故事，往後肯定層出不窮，但大多數的都是無人問津，泯然眾生。
人的一生，有既定的線路嗎？顯然是沒有的，有的隻是不同的選擇，選擇什麽樣的路，就會有什麽樣的結果，僅此而已。半開玩笑的跟同遊的小夥伴們說他剛來首府的時候，因為沒錢住酒店，在這涼亭睡了一晚，小夥伴們沒有笑話他，紛紛說起自己以前各種糗事，迴顧往昔，彼此相視一笑，有一群誌同道合的夥伴一起相持努力前行的感覺，真的很好。
難熬的日子也是一天天過，放假的時間臨近，年貨采購的時間也到了。依舊是上班打過卡，就組團出門買買買，然後大包小包的拎迴門店，裝車下班迴家，還差什麽第二天再去買。年二十七，月中經理會開過之後月底扛把子沒有要求再開，公司既然沒啥事，迴家過年前，金山店全體成員決定再聚餐一迴。
黃子瀚則是把廖哥和廖哥愛人朱姐都叫上，這一年來，廖哥朱姐兩口子對他們金山店的幫助不可謂不大，金山店的全體成員能心無旁騖的埋頭做業務，離不開他們兩口子，雖然兩口子也掙得盆滿缽滿，但這是他們付出所應得。平時都忙，沒有正兒八經的請過他們聚餐，廖哥朱姐收到邀請也很高興，拖延了原本的迴家計劃以赴邀約。
飯桌上，廖哥朱姐挨個敬酒，發自內心的感謝金山店所有人這一年來的信任，幾輪酒後話最多的是朱姐，吐槽一番以往家庭主婦的糟心日子，感慨了今年的境遇變化，最後還以過來人的身份苦口婆心的奉勸在座的女孩子們，以後結婚了不要放棄工作專心做家庭主婦，她就是前車之鑒。把廖哥噎得無力反駁，隻能啞口無言。
生活就是這樣，不經意間好轉後，都會倍感珍惜，兩口子就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狀況，表示感謝的同時，也希望黃子瀚明年繼續給他們共事的機會，保證絕對盡心盡力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絕不會讓金山店的小夥伴們有後顧之憂。金山店的全體成員對兩口子也是讚不絕口，合則兩利的事情。黃子瀚作為門店經理，每人一個888的紅包，算是提前預祝大家夥過個好年。飯局結束，廖哥朱姐怎麽都不肯讓黃子瀚買單，拗不過兩口子的堅持，黃子瀚也隻能妥協。
年二十八，大晴天，日上三竿。手機鈴聲響了幾迴才把黃子瀚給叫醒，扒開兩條八爪魚，摸索著找到手機。
“喂，媽。”
“瀚仔，今天迴來了吧？”
“嗯，等下就迴去。”
“迴來開車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有女朋友嗎？有的話一起迴來讓爸媽看看？”
“有，不過人家也要迴自己家過年的，明年先啦。”聽到老媽的要求，看了看兩隻小貓咪，帶誰？還是算了。
“哎呀，幹嘛要等到明年？今年迴來正好，你看村裏的波仔今年都要結婚了，你也得趕緊啊，你再跟姑娘家商量商量？你不好說讓媽跟她說…”
“媽，不說了，我起床先，先這樣，掛了啊。”怕了怕了，他才二十，急個什麽勁？再說還能把兩個都拐迴去不成？掛了電話，看看時間，才十點，還早。要好幾天不見，得把損失補迴來點才成啊。
直到下午出門，何奕瑤餘婷婷白眼一個比一個多。
看著她們的車走遠，黃子瀚這才上車。
十月份雖然集體翹班了四天，但業績在大夥共同努力下，跟九月份持平。月底經理會，各個門店業績的比拚沒有絲毫懸念，依舊是金山店遙遙領先，而這迴的經理會，重頭戲也不再業績上，扛把子老調重彈，年初定的公司擴張目標，再次提上議程。
“各位兄弟姐妹們，二手房買賣市場的繁榮大家夥都能看得到，根據房管局統計的數據顯示，整個首府每個月幾千套房產的交易量，而我們公司的交易量占比，百分之五都不到，這說明什麽？說明還有很大的空間等著我們去開發，去爭取。
目前首府的二手房買賣公司，體量比較大的有輝煌，江山，他們的直營門店數量比我們要多出一倍，規模跟我們不相上下的公司還有很多，規模比我們小的公司更是數不勝數，這是一個群雄並起剩者為王的時代，擴張即是為了生存也是為了發展，隻有擴張，占據更多的市場份額，才有生存的空間，才有更多的話語權。其他公司有能力的都在努力擴張，如果我們不居安思危，未來將沒有我們生存的餘地。
鑒於目前公司發展趨勢穩步提升，年初定下的目標，下個月我們就要一一去完成。目前我們公司擁有26家門店，要完成50家門店的目標，我們還需要新增24家，而新增將近一倍的新店數量，需要大家通力配合，希望大家能一起克服困難，迎難而上。兄弟姐妹們，如果我們不想坐以待斃，隻能踏步前行...”
說是討論，其實也隻是公布結果而已，順帶著給小頭目們解釋一下為什麽要去擴張的原因，畢竟股東們已經決定的事情，隻需要他們去配合執行就夠了。其實黃子瀚不太看好這種太過快速的擴張方式，原因在於年中新開的那些新店，業績並不理想，單店能否維持收支平衡都是問題，直營店的經營成本太高，固定的店租水電物業，不固定的人工成本，雖然人工成本按單個來說並不高，新員工實習期才一個月800塊的無責底薪，三個月實習期後沒有業績就辭退，但恰恰是這點，造成最嚴重的資源浪費。
擴張之初，老員工就這麽多，擴張後招進來的都是新人，而新人在二手房買賣行業留存率不到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招一百個新人，最終能做滿三個月並有業績能繼續做下去的，隻有二十個，這一點黃子瀚並沒有體會過，金山店隻有進沒有出，來了就沒有人走過。但從李姐飛哥他們的抱怨中能聽出不少，這是一個死循環，沒辦法控製的因素。
新店不招人，就沒有業績，沒有業績別說人工成本，固定的店租成本都收不迴來。而招人十個最終能留下兩個是常態，能多留下一個就是幸運，那麽另外八個純屬浪費資源，這不僅僅是一次過的浪費，而是長期的浪費，一個門店你一次招十個人後隻留下兩個，那你還得再招吧？你再招十個，最後又隻留下倆，來來迴迴反反複複的，還不包括老員工的流失補充。
毫不客氣的說，公司目前能真正實現收支平衡穩定盈利的，隻有原本的十六家老店，而有幾家老店，也僅僅能做到收支平衡，穩定盈利的老店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僅靠幾家門店養活其他門店，不知道扛把子哪來的信心去擴張？隻是黃子瀚位卑言輕，沒有提出任何意見，擴張不擴張對他影響不大，金山店肯定是沒有人會獨立出去的，新人他也不想再招。
再說他還是個職場新手，像扛把子他們幾個股東，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吃過的鹽都比他走過的路還多，擴張路上會出現的種種問題，肯定會考慮得到，並準備好應對的辦法。看著滔滔不絕的扛把子信心滿滿的樣子，黃子瀚覺得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會議的最後，依舊是要求門店經理們推薦合適的人選擔任新門店經理，這就沒有黃子瀚啥事了，自從上次人事經理碰壁後，就沒有提過在金山店要人的想法，黃子瀚也樂得輕鬆。會議結束，雖然家裏有人等他，但黃子瀚沒迴家，交租也是大事啊。
吃虧不長記性的餘婷婷又跟馨姐杠上，不知道這迴何奕瑤有沒有參與進來，不過手下敗將就是手下敗將，論大膽程度，餘婷婷還有很大的學習空間。
十一月份過得有條不紊，公司打算再開24家新門店的通報，黃子瀚月初也隻是簡單的跟大家夥說了一聲，不出所料的沒有一個人有興趣出去擔任新門店經理。這個月金山店的輪值經理是葉鳳琴，對於輪值經理來說，經理的職位不是最吸引人的，最讓人心動的還是門店總業績提成的分成，單店700萬左右的業績，五個點的一半就有十七八萬，快趕上自己的工資提成，一個月的輪值經理擔任下來，分成加上個人的提成，收入直達四十萬。
對於分出去這麽一塊大蛋糕，黃子瀚也不心疼，他們每個人隻是分了其中某個月而已，黃子瀚則是每個月都有。到了十一月底，存款再次達到百多萬，考慮到今年要在老家重修房子，也就忍住沒花，其他人見他沒有動靜也跟著不動。
月末經理會，扛把子繪聲繪色的宣布年初公司定下的目標經過一個月的努力，已經順利完成，桂人地產目前擁有五十家直營門店，進階大公司行列，規模不輸其他幾家大公司。會議室熙熙攘攘的五十多號門店經理看得黃子瀚眼花繚亂！還是跟李姐飛哥他們坐一起，黃子瀚也隻跟他們倆相對熟悉一些。
會後三個碰頭聊了幾句，李姐還好，飛哥則是一通抱怨，蓋因他店裏業績好的兩個手下，獨立出去擔任新門店經理，原本就不理想的業績，下個月肯定墊底。看著唉聲歎氣的飛哥，黃子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簡單說幾句隻要新人成長起來就好之類的安慰話語就散場。
月末嘛，還是去給馨姐交租，愈挫愈勇屢敗屢戰的餘婷婷繼續跟馨姐打嘴仗，輸了第二天就聯合何奕瑤拿黃子瀚出氣。
十二月不期而至，月初黃子瀚又接到陸哥的電話，還是去他家吃飯。去過兩迴的黃子瀚已經熟門熟路，到點就上門。
要不是知道陸嫂的職業是老師，黃子瀚肯定以為她是廚師，前兩次來吃飯，每次的菜式都不同，這迴還跟前兩迴不一樣，讓黃子瀚不得不由衷感歎，陸嫂不僅人漂亮，下廚是真有一手。
“嫂子，你以前是不是上過廚師培訓班？”飯桌上，黃子瀚沒有了第一次登門的拘謹。
“哪有喔，平時上班都忙得很，哪有空去學這個。”
“那怎麽做菜那麽好吃的？”
“自己平時琢磨的唄，也就你覺得好吃，你陸哥就沒這麽覺得。”
“胡說八道，不好吃我還能天天吃？我有嫌棄過嗎？”
“這還差不多。”老夫老妻，拌嘴也屬日常。
“小瀚，年底了銀行有攬儲的指標，你那有多餘的存款往我這邊存點？”
“陸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我這樣能有多少存款喔。”
“你小子別謙虛，每個月光加急手續的費用就幾十萬，你也沒少掙吧？”
“掙錢了也花的，像我這樣的花錢沒個節製。”
“總不能一點不剩吧？有多少算多少唄。”
“我這現在隻有百來萬，月底可能還有個四十來萬，就這麽多了。”
“小瀚，你自己存了這麽多，百來萬啊，你才多大？”陸哥還沒說話，陸嫂就吃驚問到。
“不算多的吧？”
“你當百來萬是小數啊？你陸哥工作那麽多年都沒存下這麽多。”
“這哪能一樣，陸哥屬於金飯碗，旱澇保收的，我那是運氣好而已。”
“百來萬也可以啦，你的其他同事呢？”
“都差不多吧，十個人，如果湊齊能有八九百萬左右。”
“哈哈，那就夠了，你小子是我的福星，我還愁著去哪拉那麽多存款呢，你就給我解決一大半，剩下的我再找人存點就差不多完成指標了。”
“那要怎麽弄？”
“不難，你們抽空去我那辦個儲蓄卡，把錢轉到卡上就行，不影響使用的。”
“那行，20號我們開工資，到時候我再跟他們一起去辦，來得及吧？”
“隻要是這個月都可以。”
事情簡單，黃子瀚他們的工資卡是建行的，到時候去陸哥那開個卡再把錢轉過去就行，隨時取用，影響不大，酒足飯飽黃子瀚才告辭離開。
因為快到年底，其他門店的業績多多少少都開始下滑，而金山店則保持以往的忙碌，低首付買房，全程加急辦理手續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年底業績下滑的原因主要是客戶留存資金應對過年期間可能會出現的各種狀況，再一個就是這個時候買房年底不一定能順利接手房子，綜合考慮下，大多選擇觀望，等待來年。這兩點對金山店沒有影響，低首付買房不用花費太多現金，加急辦理手續保證年前能順利拿到房產讓客戶疑慮全消，自然不會出現業績下滑的跡象。
月底經理會，扛把子自公司擴張以來，臉上首次出現愁容，五十家門店，新門店開業後陸陸續續招人，而老門店隨著老員工獨立出去後也各自招人補充，金山店能維持業績不降的情況是個例，老門店業績下滑，新門店更是談不上業績，多重因素之下，扛把子壓力程幾何式備增。
不到萬不得已，斷尾求生的辦法不會采取，況且也不是誰都有魄力做出這種決定。暫時停止招聘新人，鼓勵大夥在目前的人員基礎上提升業績是唯一的選擇，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十二月份業績已經呈現下滑趨勢，一月份的情況不會比十二月要好，二月份年假期間更不用說了。
隻能說扛把子選擇擴張的時機不對，按理說擴張前應該會有這方麵的考慮，視而不見也許有他們自己的考量，隻是眼前的困難是實實在在的，就看扛把子和股東們能不能撐得住了！如果扛把子和公司股東們撐不住，公司前途堪憂。
黃子瀚隻是個打工人，參與不到高層的決策，不知道倉促擴張出於什麽目的，公司總部的事情還輪不到他去操心，把金山店管理好就成。
又是一年一度的跨年，馨姐跟去年一樣，跟家人一起過，按馨姐的話說，主要是陪孩子。她沒空理黃子瀚，那黃子瀚就跟何奕瑤餘婷婷一起，跨年也沒有太多方式選擇，逛街吃飯看電影是主旋律。
隻是黃子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兩隻手都沒空著，一手拉著一個美女，迴頭率賊高，背後不知道被噴了多少酸水。看完電影，漫步街頭，萬達廣場上巨大的廣告屏幕上新年來臨的倒計時也接近尾聲，在等待跨年的眾人集體歡唿聲中，2010成為過去，2011年第一天正式宣告到來。
一月份，即使金山店所有成員再怎麽努力，業績也無可奈何的斷崖，市場行情如此，誰都沒有辦法。盧淑嘉很慶幸，12月份她是輪值經理，12月份的業績跟以往持平，也就意味著她能拿到的經理分成一點沒少。既然十個人輪值到頭，一月份又是黃子瀚開始。把十二月份的業務手尾辦完，再就是零零星星的帶看，金山店一下子就閑得慌，上班打過卡，有事的就在店裏貓著，沒事的愛去幹嘛幹嘛，翹班逛街看電影甚至迴家睡懶覺黃子瀚都不管。
不知道是不是扛把子壓力太大，月中再次召開經理會，把年假放假時間延遲到年二十八，希望各個門店經理在年末這段時間能再出些業績。黃子瀚心裏mmp，臨時抱佛腳？延遲幾天放假就能出業績？趕著年關誰有空跟你買房喔？看來這次的擴張屬實有些拉胯，雖然不滿但也無可奈何，扛把子都發話了。28就28唄，忍著就完了，這關口誰敢有意見準能把扛把子惹毛，沒人是傻子。迴了門店把消息一公布，果然哀鴻一片，各種經典國罵不絕於耳，懟天懟地懟空氣，但也僅限於此，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除非不想幹。
閑得無聊，黃子瀚在網上各種找設計圖，老家蓋房子嘛，再蓋成傳統的兩三層樓房肯定不合意，去北海住過別墅後，黃子瀚對那套別墅一直心心念念，隻是老家的房子占地麵積大概一百平左右，這點麵積蓋個別墅就有點不成樣。不過老家旁邊還有空地，屬於村小學的公地，現在小學已經停辦，把那塊地買下來應該不成問題。黃子瀚老房子的地就是跟學校買的，再加上自家的怎麽都有半畝多，蓋個別墅再弄個小點的院子也還湊合。
光是找效果圖還不成，誰能光看效果圖就知道怎麽蓋房子？還得找專業的人士幫忙設計才成。原本其他上班閑得無聊打完卡就不見人影的幾人，看到黃子瀚一連幾天都蹲在門店不挪窩，好奇圍觀，結果看到黃子瀚在忙啥後，也都紛紛加入進來。誰還沒個別墅夢？城裏買不起在老家自己蓋一個不就行了？又不是蓋不起。
半畝多的地，別墅樓體占個三分之一就可以，黃子瀚一家就三口，三層小別墅怎麽都夠住，即使以後結婚有小孩，難不成還能娶幾個老婆？他倒是想可法律也不允許不是？地下一層的影音室要保留，遊泳池就不需要了，用處不大，想遊泳去河裏它不更香嗎？況且在農村灰塵還是很大的，閑置久了清理起來夠嗆。
網上接私活的專業設計師很多，大概的條件和要求發過去，隔天就能收到效果圖，至於設計圖紙嘛得給錢後才能發，不貴，千八百塊而已。看過幾張效果圖，黃子瀚都覺得不錯，付錢把幾份設計圖都買過來，迴去後給老爸老媽都看看再決定用哪一份。
其他幾個不差錢的主也有學有樣，根據自家的條件一一讓設計師幫忙設計，圖紙先摟迴去，跟家人商量後蓋不蓋再說，幾天的時間就搞定了。接下來又是數著日子等放假，屬實有點難熬，連黃子瀚都坐不住了，打完上班卡就跟大部隊去玩，今天動物園，明天人民公園，連小小的新陽路新秀公園都沒錯過，過山車海盜船摩天輪玩到膩。
逛人民公園的時候，黃子瀚看著當初睡了一晚的涼亭唏噓不已，變化不可謂不大，一個人的際遇確實無法用語言去描述。這種經曆，放到成功人士身上，就是傳奇，屌絲功成名就之前的熬其筋骨練其體膚。但又有多少有這種經曆的人能功成名就呢？能成為傳奇的人注定少之又少。讓人津津樂道的傳奇故事，往後肯定層出不窮，但大多數的都是無人問津，泯然眾生。
人的一生，有既定的線路嗎？顯然是沒有的，有的隻是不同的選擇，選擇什麽樣的路，就會有什麽樣的結果，僅此而已。半開玩笑的跟同遊的小夥伴們說他剛來首府的時候，因為沒錢住酒店，在這涼亭睡了一晚，小夥伴們沒有笑話他，紛紛說起自己以前各種糗事，迴顧往昔，彼此相視一笑，有一群誌同道合的夥伴一起相持努力前行的感覺，真的很好。
難熬的日子也是一天天過，放假的時間臨近，年貨采購的時間也到了。依舊是上班打過卡，就組團出門買買買，然後大包小包的拎迴門店，裝車下班迴家，還差什麽第二天再去買。年二十七，月中經理會開過之後月底扛把子沒有要求再開，公司既然沒啥事，迴家過年前，金山店全體成員決定再聚餐一迴。
黃子瀚則是把廖哥和廖哥愛人朱姐都叫上，這一年來，廖哥朱姐兩口子對他們金山店的幫助不可謂不大，金山店的全體成員能心無旁騖的埋頭做業務，離不開他們兩口子，雖然兩口子也掙得盆滿缽滿，但這是他們付出所應得。平時都忙，沒有正兒八經的請過他們聚餐，廖哥朱姐收到邀請也很高興，拖延了原本的迴家計劃以赴邀約。
飯桌上，廖哥朱姐挨個敬酒，發自內心的感謝金山店所有人這一年來的信任，幾輪酒後話最多的是朱姐，吐槽一番以往家庭主婦的糟心日子，感慨了今年的境遇變化，最後還以過來人的身份苦口婆心的奉勸在座的女孩子們，以後結婚了不要放棄工作專心做家庭主婦，她就是前車之鑒。把廖哥噎得無力反駁，隻能啞口無言。
生活就是這樣，不經意間好轉後，都會倍感珍惜，兩口子就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狀況，表示感謝的同時，也希望黃子瀚明年繼續給他們共事的機會，保證絕對盡心盡力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絕不會讓金山店的小夥伴們有後顧之憂。金山店的全體成員對兩口子也是讚不絕口，合則兩利的事情。黃子瀚作為門店經理，每人一個888的紅包，算是提前預祝大家夥過個好年。飯局結束，廖哥朱姐怎麽都不肯讓黃子瀚買單，拗不過兩口子的堅持，黃子瀚也隻能妥協。
年二十八，大晴天，日上三竿。手機鈴聲響了幾迴才把黃子瀚給叫醒，扒開兩條八爪魚，摸索著找到手機。
“喂，媽。”
“瀚仔，今天迴來了吧？”
“嗯，等下就迴去。”
“迴來開車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有女朋友嗎？有的話一起迴來讓爸媽看看？”
“有，不過人家也要迴自己家過年的，明年先啦。”聽到老媽的要求，看了看兩隻小貓咪，帶誰？還是算了。
“哎呀，幹嘛要等到明年？今年迴來正好，你看村裏的波仔今年都要結婚了，你也得趕緊啊，你再跟姑娘家商量商量？你不好說讓媽跟她說…”
“媽，不說了，我起床先，先這樣，掛了啊。”怕了怕了，他才二十，急個什麽勁？再說還能把兩個都拐迴去不成？掛了電話，看看時間，才十點，還早。要好幾天不見，得把損失補迴來點才成啊。
直到下午出門，何奕瑤餘婷婷白眼一個比一個多。
看著她們的車走遠，黃子瀚這才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