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為何是這般偏遠的地方?又為何與一真大師的師父扯上了關係?”玉蟾子提出質疑。


    沈錯茫然搖了搖頭,沒能給出迴答。


    “玉衡子行事極少出現偏差,既然他已給了提示,我們不妨去一趟雲南。”天機子深思過後開口道。


    “可是師父,我們到達雲南之後又該如何呢?這山高水險的,徒兒倒是沒事,您老受得了嗎?”自從丹田被毀後,天機子的身體大不如前,對於雲南之行,玉蟾子並不樂觀。


    “月兒放心,為師現下的體力比普通人還是強上不少的。”天機子輕拍玉蟾子手背以示安慰,“與其感慨前途艱險,不如盡早啟程。”


    此言無疑一錘定音,前往雲南已勢在必行。


    “白鬱,你就別藏頭藏尾了,出來吧。”沈錯早就注意到了在院外探頭探腦的白鬱,那畏畏縮縮的模樣讓他忍俊不禁。


    “嘿嘿…”白鬱露出個腦袋訕笑迴應道,“這不是怕嘛…”


    “白某有話要說。”見天機子師徒麵色如常後,他終於壯著膽子挪到了幾人跟前,“白某想隨你們一同去雲南。”


    “這卻是為何?”天機子不明所以。


    “這個…沈兄弟知曉原由。”白鬱支吾道。


    “當年師父在茅山降伏白鬱時在他身上下了符咒,所以他想跟隨我們找尋師父,幫他解咒。”沈錯解釋之時,驚訝地盯著白鬱。數日不見,泰州的龍氣不僅使阿靈的毛發變了顏色,甚至讓白鬱的眼神也有了不小的轉變,原先的輕佻竟已轉向成熟。


    “呐…沈兄弟不發話白某就當你同意了。”白鬱雙眉一挑道,“而且有白某隨行對你們也大有益處。”


    “什麽益處?神神秘秘的…”玉蟾子見到白鬱油滑的模樣甚為不喜,反問道。


    “有白某在,等閑妖物輕易不敢接近。”白鬱笑嘻嘻道。


    “我們這裏三個道人在,普通妖物本來就不敢放肆。”玉蟾子反駁道。


    “元君此言差矣。”白鬱搖了搖手指,“妖對妖的感應可比妖對人的感應敏銳多了。白某在,可以避免些不必要的騷擾。更重要的是,這一路難免幕天席地,白某所踞的方圓十丈內,蛇蟲鼠蟻定然無影無蹤,如此豈非清靜些?”


    沈錯心道:我的血倒也可以驅散蠅蟲,但這一路撒過去,怕是雲南還沒到,我先失血而亡了,這樣看來帶上白鬱倒也方便。


    玉蟾子身性好潔,白鬱所說也算正中下懷,因此便不再言語,算是默許。


    白鬱見一向對自己頗有敵意的玉蟾子也不再反對,得意洋洋地退到了一旁。


    “既然行程已定,你們也需做些準備,為兄也該告辭了。”陸受真向沈錯話別。


    “天機前輩,玉蟾真人,白鬱,願你們一路順風。”陸受真又向幾人稽首一一告別。


    “一路順風。”“無量天尊,一路順風。”幾人迴禮。


    “陸大哥,我送你。”盡管陸受真如今腳履登雲靴,沈錯心下仍舊擔憂,江蘇地界日寇環伺,何處是安睡之地呢?


    “不必再送了,沈兄弟。”行出半裏,團部所在村落已遠在兩人身後,陸受真開口道。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陸大哥一路珍重。”沈錯稽首送別。


    “珍重,沈兄弟。”陸受真貼上神行符,逐漸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當是時,芳草連天,春風吹拂而過發出沙沙聲響,低沉而粗啞。沈錯仿佛堤岸旁矗立的柳樹,靜靜觀望南方,任由東風吹散了頭發。良久過後,直至風勢稍止,再也望不到陸受真的身影,這才轉身迴返。


    院落之中,白鬱與阿靈在悠閑地曬著太陽,天機子師徒則是在議論著什麽,見沈錯入內,天機子開口道:“眼下兵連禍結,倭寇在各地肆虐,此去雲南,路途遙遠,最好是避開些日寇盤踞的城鎮。但如今國內形勢老道並不清楚,具體該行哪條道,該如何籌謀,還需仰仗你在軍中的朋友。”


    沈錯頻頻頷首表示認同:“前輩所言極是,我這就去找下萬鵬。”


    齊團長房間。當沈錯指著地圖簡要言明自己的意向之時,他明顯地感受到了萬鵬眼中的驚異。


    “怎麽了萬鵬,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沈錯不解地問道。


    “沈道長稍等,我去請團座來。”萬鵬並未詳說,轉而匆忙出了門。


    沒過多久,齊團長麵色深沉地走進了屋,萬鵬緊隨其後,隨手將房門反鎖了起來。


    這一動作引起了沈錯的警覺,戒備地向窗戶移動,滿腹狐疑地盯著萬鵬與齊團長。


    齊團長見氣氛逐漸緊張起來,率先壓低聲音開口道:“沈道長,你為何要去雲南?”


    沈錯瞥見窗外並無士兵身影,而且兩人也沒將手放在各自腰間的手槍上,定了定心神,耐心將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聽完沈錯的敘述,齊、萬兩人互望一眼,並不言語,不知是在甄辨其中的真偽,還是在驚訝此中巧合。


    又過片刻,齊團長晦暗不明的臉色轉為釋然,打破沉默道:“實話與你說吧,沈道長。這幾日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團部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而這些人也要去雲南。”


    “啊?”沈錯這才明白突然的敵意從何而來。想來此事定然機密,兩人誤會自己竊聽了此中消息。


    見齊團長已然鬆了口,萬鵬這才放下心來講明其中的緣由:“前些日子,團部接到上頭的指令,要將這周邊的一些師生護送前往昆明。”


    “如今國難當頭,形勢不容樂觀,需要為國家留下些讀書種子。”齊團長接口道,“南開大學已被小鬼子炸毀。北平淪陷,其中學府自然也已經被小日本控製,城中文人若不想成為漢奸,定需千方百計出來。這麽多的學子與教員需找地方安置,上峰與各方有識之士討論之後決定南遷,去昆明。”


    “為何選在那裏?”沈錯沒去過昆明,更沒正麵接觸過日本大部隊,不明就裏。


    齊團長走到地圖旁指著雲南所在位置道:“沈道長你看,小日本想要占領雲南需自緬甸或是越南進攻,這兩處以他們目前的兵力布置仍舊突破不了。即使他們能取道而至,到達雲南邊境,往後則是山高路陡,雲霧繚繞,小日本的飛機難以悉數長驅直入,沒有了空中的優勢,他們想要飲馬怒江,哼哼…怕是沒那麽容易!”


    “而且滇軍各個悍不畏死,打鬼子從來不含糊!”萬鵬眼中顯出敬意。


    “因此,鄙人竊以為這雲南算是最佳選擇了。”齊團長總結道,言語之間甚是欽佩。


    沈錯凝視著雲南地界上標注的各處崇山峻嶺,對下此決策之人的戰略眼光也是頗為佩服。


    “團長,既然沈道長一行也要前往雲南,不如…”萬鵬提議道。


    “哈哈…那當然是好,也不知沈道長意下如何?”齊團長期待地盯著沈錯。


    “正有此意。”沈錯長考過後緩緩點頭道,“我此行是來向萬鵬詢問如何取道雲南的,既然有人同行作為向導,自然是好的。”


    雙方一拍即合,氣氛轉為融洽。


    “不瞞道長,此次護衛任務上峰極為重視,因此團座想讓我與吳和尚帶隊前往。可團長身邊也不能沒有人啊。您這一來,真是雪中送炭!我們也能安心留在團部了。”萬鵬喜笑顏開。


    與人相交,真誠為先,萬鵬的直白讓沈錯心下寬慰,沉默片刻問道:“那由此去雲南的路程該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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