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小院用罷晚飯正在商量今後計劃。徐磊滿臉欣喜,自顧自地闖了進來。這種歡迎,透過眉眼便已能讓人感受到真心實意。


    一別一年,徐磊倒也沒顯得生分,上來就圍著沈錯打量,哈哈笑道:“沈錯,這一年不見,你還是不修邊幅啊,頭發還是亂糟糟的。”


    徐磊的生性跳脫,一見麵就這麽來了句,讓沈錯雖有些發窘卻也仍舊會心一笑。


    “另外兩位弟兄是?沈錯,你不介紹介紹?”徐磊目光落在陸、白兩人身上,似乎對他們也產生濃厚的興趣。


    沈錯笑笑,將三人相互引薦了一番。隻是,對於白鬱的真實身份並未詳說,生怕徐磊一時難以接受。


    徐磊聽完,眼神一亮,撇下沈錯轉而與陸受真閑談起來:“看來陸道長才是貨真價實的道士了。恩,看打扮就像,比沈錯可像多了。哈哈。”


    陸受真不知該如何迴應,一時間也隻能尷尬笑笑。


    “徐磊。張師傅呢?他可安好?”沈錯問道。


    見到了徐磊,自然而然便想知曉些張占名的近況。他是沈錯掌法的啟蒙人,這份恩情沈錯一直銘記於心。


    聽到張占名的名字,開朗的徐磊神情微黯,輕歎道:“張爺爺半年前就過世了?”


    “怎會如此?”沈錯驚愕萬分,心道:張師傅雖說年事已高,但他精擅武術,身體硬朗,而且生性也算豁達,絕不會鬱鬱寡歡。又怎會突然離世?難道這事與日本人有關?是了,張師傅是六爺的貼身護衛,一定是日本人對六爺起疑,暗中刺殺了張師傅權當告誡!


    似是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沈錯不自覺地捏起了拳頭,透出怒意。


    徐磊見沈錯慍怒表情,猜到了幾分,解釋道:“半年前,張師傅肺部感染發炎,咳嗽不止,病情控製不住。西津渡這裏沒有特別好的藥物,醫生也束手無策。沒過幾天張爺爺就去世了。”


    其餘三人對西醫不甚了解,但也聽明白了徐磊話中之意——張占名是病逝的。


    “張師傅葬在哪裏?我明天想去祭拜下。”沈錯心中稍平,向徐磊打聽道。


    “不遠。葬在竹林寺旁。明早我開輛車來,帶你去。”徐磊稍一思索,計劃出了明天的行程。


    “時候不早,諸位早些休息。徐某...告辭。”徐磊微笑著抱了抱拳,學著江湖兒女的口氣向三人辭行。


    “沈兄弟,你這朋友挺有趣。裝扮得也極為..”白鬱見徐磊離去,忍不住說道。但搜腸刮肚也想不到形容的詞匯。


    “這叫西裝。徐磊去外洋留過學,所以他的服飾很新潮。”沈錯在西津渡待了些時日,對一些西式玩意有些耳聞,便接過了白鬱的話。


    “新...潮...”白鬱反複念叨著,似乎是要把這個詞語記住。


    “明日我去祭拜張師傅,你們怎麽安排。”沈錯問向兩人。


    “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去打聽消息也不知道從何下手,還是與你一同去吧。”陸受真擔心自己盲目打聽反而引出亂子,索性決定與沈錯一同去竹林寺瞧瞧。


    陸受真迴答完,兩人齊刷刷看向白鬱。


    “別叫上我。白某想去小仙都坐坐。”白鬱趕忙拒絕。


    沈、陸兩人異口同聲地“啊?”出聲,難以置信地盯著白鬱。


    白鬱挑眉一笑,曖昧地歎道:“你們兩個少不更事,自是不知其中門道了。”


    “可我這已經沒錢了。”沈錯這一路施舍和用度基本已是腰包空空了。


    “哎...無妨。方才我問過帶我們來此的劉嬸了。你那姓李的朋友早就安排妥當了,一切吃喝費用都包在了他的身上。”白鬱得意地笑笑,“沈兄弟,你這朋友真仗義。”


    沈錯暗自搖了搖頭:難怪剛才白鬱拉著那位嬸嬸去一旁閑談,還叫人劉嬸這麽親昵。原來他去過小仙都後早就覬覦上了那裏的姑娘。


    “可別惹出什麽騷亂了!”陸受真不滿地說道。


    “陸大哥說得對。白鬱我要與你約法三章。”沈錯也擔心白鬱胡鬧,正踟躕著如何措詞。


    白鬱滿臉無奈,隻好將他拉到一邊,背對陸受真低聲道出了真相:“沈兄弟,你不用擔心。當年尊師為了懲罰我,將我的...部分能力封住了。我...我胡來不了。”


    “恩?”沈錯後退一步,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盯著白鬱。


    白鬱被盯得有些惱怒,臉紅迴道:“哎呀!就是你想的那樣!這種私密之事,沈兄弟可不要張揚!”


    轉身瞟了眼陸受真,臉上裝出笑顏,心裏卻泛著嘀咕:我與這個姓陸小子不怎麽對付,這種事如果讓他知道,人前人後地傳言,我白某人在采花界不用混了。


    “噗哧”沈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才明白白鬱跟著自己還有這層打算。


    原來,道玄子當年不僅畫地為牢將白鬱困在亭中,更是封住了他“穢亂”的能力。而這手段怕是隻有道玄子本人能解。也正如此,白鬱無奈冒險追隨沈錯。其實正是為了和他一起尋找道玄子下落。


    “既然如此,那你去小仙都做什麽?”沈錯想通了之前的關竅,心中又泛起了新的疑惑。


    “都說你不懂了。心癢,看看也好的嘛。”白鬱雙手一攤,無奈道。


    “那你可真的不要惹出麻煩,這裏的日本人可不少。”沈錯撇了撇嘴,叮囑道。


    “你且放心。白某可比你惜命。”白鬱點頭答應。


    這點沈錯是相信的,白鬱年老成精,知道輕重,處事也圓滑,更有幻術傍身,短短一天應該不會出什麽變故。


    如此商量完畢。三人各自迴房休息。


    次日,沈錯起了個大早。昨夜乍聞噩耗,迴憶起與張占名學掌法的日子,沈錯輾轉難眠,過了三更才沉沉寐去。也許是茅山眾師兄弟的犧牲讓他心緒不寧。不沒睡多久又清醒過來。索性洗了把臉入定打坐。等陸、白兩人起床的響動傳來,這才出了房門,在院落中唿喝著習練起八卦掌。


    一套掌法練完,院外響起了汽車的聲響。沈錯與陸受真一同出門上了汽車。


    徐磊實在是個有心人,車上除了祭拜用的黃紙,更用紙袋裝了不少糕餅和水果。在這寒冷的季節,這些鮮果尤為可貴。


    車子沿著石路駛出西津渡,進入泥路。沈錯讓徐磊停了車,喚來了阿靈,讓它跟隨汽車一同去竹林寺。阿靈知覺靈敏,山田等人極有可能在鎮江,有它在可以安心不少。


    透過車窗,徐磊見到了阿靈,言語調侃道:“沈錯,沒成想你還養狗啊。看來你比我更像公子哥。”


    沈錯忍俊不禁:徐磊這人可真是愛開玩笑。不過,他說的也在理。在如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年代,有閑心養狗的人肯定是富人。


    向阿靈吩咐一陣,沈錯上車解釋了幾句:“徐磊,你可別小看阿靈,它極富靈性,能幫上大忙。”


    “那是。與你沈錯有關的東西一向都不簡單。正如我徐大公子,處處透著不凡啊。”徐磊借題發揮,自誇道。


    心情低落的陸受真聽了徐磊的言語也忍不住嘴角上揚,隻覺眼前這公子哥頗為有趣,讓人心生親近。


    徐磊一路談笑,路途倒也並不寂寞。


    約莫行出半個時辰,徐磊忽地想起一事,問向陸受真:“請問陸道長,有沒有什麽妖怪是專門對付和尚的?”


    汽車行駛頗為嘈雜,徐磊所言又有些怪誕,陸受真以為自己聽錯,反問道:“徐檀越說的是吃和尚的妖怪?這個...聞所未聞。”


    “吱嘎”一聲,汽車停在了山腳,徐磊下車鎖門說道:“剩下的山路隻能走上去了。我們邊走邊說。”


    三人下車,帶全了東西,徒步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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