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火車站,克萊和帕爾站在檢票口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就在上周,克萊接到一封來自意大利的信件,那是索菲亞寄來的,說是按照約定,準備到訪慕尼黑。


    這讓克萊有些慌亂,因為他並沒有準備好,工農聯合黨原本準備收購慕尼黑當地的一家煉鋼廠,但是談判進行得非常不順利,這讓他難以拿出之前承諾的籌碼,去進行那個“三方貿易”。


    所以克萊很擔心,如果因為這個原因導致方案流產,那麽以後這條路,恐怕就會徹底被堵死。


    “先好好接待一下吧,剩下的事情慢慢談,不必太焦慮。”


    帕爾看出克萊的擔憂,拍了拍他的肩膀,略作安撫。


    與克萊一樣,帕爾的臉色也並不好看,他是收購煉鋼廠的主要負責人,因為收購進程始終沒有突破,他的壓力,也非常巨大。


    不過作為一個富豪,一個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他知道“沉穩”的重要性。


    絕對不能把虛弱的一麵暴露出來,即便他們收購不順利,也要先穩住對方。


    所以他在安撫克萊,同時也在安撫自己,先不管收購的事情,好好接待一下這位貴賓,才是當務之急。


    就在兩人的忐忑中,門開了,隻見人流中,一位貴婦非常惹人注目。


    就仿佛一位王者,散發著奪目光彩。


    索菲亞到了,她穿著華麗,與其他人截然不同,身後還跟著幾名侍從,氣場強大至極。


    “您好,索菲亞女士,歡迎您來到慕尼黑。”


    克萊趕忙走過去,用不熟練的意大利語打著招唿,這是他剛學會的,僅僅就會那麽幾句。


    “感謝您的盛情接待,我親愛的克萊主席。”


    索菲亞則是熱情的用德語迴應,雖然同樣生澀,但是蘊含著巨大的熱情。


    特別是她直接與克萊擁抱,分開時還雙手扶住他的臉頰,在嘴邊吻了一下。


    索菲亞的侍從對此見怪不怪,但是帕爾卻是嚇了一跳。


    他知道克萊高大英俊,對女性有吸引力,但對方可是索菲亞,西西裏島的女王,黑手黨都要退讓三分的人物。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看起來對克萊,似乎不是合作夥伴那麽簡單,眼神中,抱有異樣的情愫。


    一時間,帕爾竟然覺得心情有些複雜。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來自美國的維克托.曼茲尼齊先生,紐約的銀行家,也是我的合作夥伴。”


    索菲亞做著介紹,隻見一個老頭兒從後麵走了過來,微笑著與克萊握手。


    “您好,克萊.霍夫曼先生,我是維克托.曼茲尼齊。”


    老頭兒用字正腔圓的德語說道,這讓克萊一驚,不過還是迅速反應過來,禮貌的表示問候。


    “這位是路斯塞.帕爾先生,我們政黨的副主席,也是黨產和經濟合作方麵的負責人。”


    索菲亞做完介紹,克萊便將帕爾介紹給對方。


    “久仰大名,我在法國,就聽說慕尼黑最好的啤酒,就來自您的產業,這次可以大飽口福了。”


    伸出手,與帕爾握了握,索菲亞微笑著說道。


    “如果您不嫌棄,我一定用最好的啤酒來招待您。”


    帕爾表麵微笑,內心卻在吐槽,他果然沒有得到擁抱和親吻。


    雙方簡單寒暄幾句,便一起出了車站,登上早已準備好的小汽車。


    一行人直接來到慕尼黑當地最豪華的酒店門前,畢竟這位可是大人物,他們怠慢不得。


    住宿問題,由侍從們去處理就好,索菲亞和曼茲尼齊,則是直接坐到了酒店的咖啡廳裏,與克萊和帕爾,商議起合作的事情來。


    這是索菲亞的風格,公事就是公事,屬於最優先事項。


    “老實說,我對這個生意非常重視,也許你們也發現了,我雖然是美國人,但卻是德國裔,而且我的前半生,幾乎都在不來梅度過。


    我的父親參加過普法戰爭,並且是一名上尉,我也在不來梅娶妻生子,之後才移民美國。


    所以我雖然是美國籍,但我依舊認為自己是一個德意誌人,對於這個國家,我依舊充滿感情。


    當我得知現在德意誌麵臨饑餓時,我也是心中倍感煎熬,所以當索菲亞女士提出這個生意時,我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先說話的是曼茲尼齊,他用一段自我介紹來作為開場白,聽著像是演說,但卻是在國際貿易中,非常慣用的手法。


    在談生意前,先拉近彼此距離,取得互信。


    有了曼茲尼齊充滿“感情”的開場,後麵再談這樁生意,就順利多了。


    克萊與帕爾沒有透露收購煉鋼廠不順利的情況,他們就當自己已經擁有了企業,繼續與對方周旋。


    不得不說,索菲亞是個生意場上的老手,她已經製定好了完備的計劃書,包括結算,運輸,存儲,檢驗……幾乎所有細節。


    克萊對此並不熟悉,但是帕爾比較在行,他仔細分析每一個環節,如有不清楚的地方,便會立刻開口進行詢問。


    然而即便是帕爾,也非常佩服索菲亞的精明,每個環節幾乎都是滴水不漏,特別是在規避《凡爾賽和約》的限製上,簡直做的天衣無縫。


    按照《凡爾賽和約》的規定,德國的出口商品,將會計入“賠償”內,特別是鋼鐵,是出口品中的重點。


    故而魏瑪政府方麵,對鋼鐵的出口限製非常多,從而避免法國人借題發揮。


    於是索菲亞提議,幹脆不走海關,直接以“走私”的方式進行。


    換成別人,這麽說話肯定會被人以為瘋了,但是索菲亞卻不以為意,黑手黨的生意裏,大部分都有“走私”這種買賣,別說鋼鐵,就算是軍火,他們也沒覺得有任何壓力。


    但是她這邊沒問題,克萊和帕爾卻是顧慮重重,畢竟在德國方麵,走私鋼鐵的壓力,還是不小的。


    “陸路運輸肯定走不通,隻能走海運,從漢堡或不來梅。”


    克萊撓著頭,他知道這麽做的風險性,這是“集團化犯罪”,艾伯特政府絕對會毫不留情的予以打擊。


    “其實繞過結算係統,就可以規避這方麵的風險。


    畢竟在出口物資申報上,隻要我們換個目的地,比如從不來梅到漢堡,就可以繞過出口申報,而到了意大利,如何入關,就不是你們操心的事情了。”


    見克萊等人露出為難的神情,索菲亞立刻替他們出了一個好主意。


    “運輸問題可以這樣做,但結算怎麽辦?”


    克萊還是沒搞清楚,但是帕爾卻是偷偷用腳敲了敲他,示意他不要說話。


    “嗬嗬,我們的克萊先生真是可愛。”


    索菲亞對著克萊拋了一個媚眼兒,隨後淡淡道:


    “我們幾乎都不必使用任何結算係統,套用你們‘工分’的方式,每噸鋼鐵,則合成小麥粉就好。


    然後我用同樣的方法,與曼茲尼齊先生進行結算,這樣我們都不必使用結算係統,就可以各取所需。”


    說完話,索菲亞笑了,克萊也笑了,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的“狡猾”。


    事情談到這個程度,基本就差不多了,與克萊的工農聯合黨不同,索菲亞和曼茲尼齊,都是純粹的商人,他們隻關心利益。


    這筆生意可以為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這一點毋庸置疑,否則他們也不會千裏迢迢,組團跑到慕尼黑來。


    事情的流程商議完畢,天色也暗了下來,曼茲尼齊以身體不適為由,先行離開。


    正當克萊與帕爾也準備起身告辭時,索菲亞卻是拉住克萊的手。


    “克萊先生,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你單獨談談。”


    輕柔的聲音傳來,讓克萊和帕爾都是一驚,克萊想要掙脫開對方的手,卻又覺得這樣太過“無禮”。


    畢竟對方是索菲亞,能否獲得急需的糧食,全在她的一念之間。


    “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就在克萊猶豫的時候,帕爾先溜了,他看出來索菲亞對克萊“另有所圖”,但是他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


    雖然德國人不像法國人那樣,以擁有漂亮情婦為榮,但是男人有女人青睞,終究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何況索菲亞並不差,長相,身材都無可挑剔,若不是年紀比克萊大了點兒,兩人幾乎就是天作之合。


    帕爾沒什麽意見,但是作為“主角”的克萊有,他還是有些抗拒,在他這個直男看來,男女之事,應該是你情我願。


    然而現在,明顯是索菲亞,有點兒“強迫”的意思。


    但他卻不能違逆對方的意願,至少不能太過直接,這讓他感覺到一種“屈辱”。


    一個男人,被女人脅迫的“屈辱”,畢竟按照克萊的想法,男女之事,主動的應該是男方。


    但現在算什麽,一個女人騎在自己上麵?


    然而他沒辦法反抗,隻能別扭的予以迴應,於是在索菲亞的要求下,克萊與她共進晚餐,然後一起迴到房間,討論“德意誌與意大利的悠久友誼”。


    當克萊離開酒店,已經是淩晨時分,他顯得有些疲憊,一個人孤獨地走在慕尼黑的大街上。


    腿腳發軟,眼神迷茫,背景顯得十分惆悵和淒涼。


    隨著之後兩次正式磋商結束,工農聯合黨與索菲亞達成了正式合作。


    但是他們沒有簽署任何合同,隻是做了口頭約定,畢竟這筆生意,有點兒“見不得光”。


    合同對他們而言隻是廢紙,甚至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索菲亞和曼茲尼齊坐上開往意大利的火車,克萊與帕爾,在站台上揮手告別。


    看著列車緩緩駛出,克萊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來自哪裏,他不知道,就是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在自己身上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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