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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銘傳還是第一次見到黃淑娟,對黃淑娟的美貌和氣質暗讚不已,怪不得畢乃爾千裏尋親,果然有它的道理,急忙深施一禮恭敬道:“大小姐吉祥,敝人劉銘傳這廂有禮了。”


    黃淑娟趕緊蹲下還禮,弄得站在一旁的周鳳左右不是,嗔怪瞪了黃孛一眼,也蹲下身子與劉銘傳見禮。


    黃孛見狀恍然大悟,趕緊又將周鳳介紹給劉銘傳,笑道:“省三兄,這是你弟妹,看看我眼光如何?”


    “一位有沉魚落雁之貌,一位如出汙泥不染的荷花,高雅而又脫俗,不愧是兩宮皇太後看上的人,確實與眾不同。”


    劉銘傳一番恭維話說得二女掩口而笑,對黃孛不分場合調侃帶來的不快減去幾分,都目不轉睛望著黃孛,聽聽黃孛能道出什麽重要事情。


    “姐姐,這位劉大哥現任淮軍銘字營統帥,官拜副提督、總兵大人,畢乃爾暫時就在他手下辦差。先父生前在鳳陽府救過的那些販運私鹽好漢們就有省三兄一個,說起來也不是外人,既然今日人都湊齊了,省三兄想和我商量定下姐姐和畢乃爾的親事,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黃孛這話說得客氣,別看黃淑娟比黃孛長一歲,在這男尊女卑時代,黃淑娟對自己的婚姻大事隻有唯命是從的份,豈能挑三揀四?再說畢乃爾在黃淑娟心裏已經占據了一席之地,特別是當知道畢乃爾能夠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後黃淑娟更是心有所屬,紅著臉說道:“你是黃家的當家人,一切由你做主,不過我有一句話要提醒你,尼采拉斯死於詹姆斯之手,詹姆斯又死在亂槍之中,從頭到尾畢乃爾也沒動對方一根毫毛,還無緣無故被張皮綆偷襲了一刀,你可不要把責任全都推到畢乃爾身上,讓人生寒。”


    一番話說的黃孛醋意大,還沒成親呢就開始向著畢乃爾,萬一成家了還不得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見黃淑娟帶著眾女眷走出房門,黃孛趕緊追了上去,將黃淑娟單獨拽到一角低聲道:“姐,畢乃爾的意思你們婚禮必須在教堂舉行,我是這麽想的,先到六安辦一場婚事,告慰咱父母的在天之靈,然後再到教堂舉行婚禮,不過……”黃孛把嘴唇貼到黃淑娟耳垂上壞笑道:“不管在上海教堂還是到法蘭西,在畢乃爾沒把那些稀世珍寶轉到你名下之前,姐姐千萬別跟他同床。”


    說完,沒等黃淑娟掐住黃孛的耳朵,黃孛早跳到一旁,嬉皮笑臉笑道:“聽不聽是你的事,反正不能讓祖宗傳下來的寶物便宜了洋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迴到室內,黃孛被站在地中央的畢乃爾嚇了一跳,笑罵道:“靠,你不是被砍翻在地了嗎?怎麽還能爬起來?”


    畢乃爾拖著一條腿走到太師椅前,歪著身子斜靠在太師椅裏,眉飛色舞說道:“還是上帝照顧我,讓我關鍵時刻挨了一刀,否則哪有機會跟莉娜小姐這麽近距離親近?那根金條花的真他娘的值!”


    不提金條還好,一提金條黃孛氣不打一處來,笑罵道:“大長腿,我讓你替我保管財物,你還真當是自己的了?想給誰就給誰?剩下的金子呢?”


    畢乃爾指了指炕梢說道:“都在那兒,還剩下八根。”


    “靠,從煙台山到蓬萊才百八十裏地,你就是吃喝一道也花不了那麽多錢,都幹嘛用啦?”


    “買匹馬用去一根,中途送給六姐一根,到了蓬萊又賞給砍我一刀的小皮綆一根,若不是怕你生氣,我都想把包裹裏的金條全都送給他,沒有張皮綆那一刀就沒有我畢乃爾幸福的今天!”


    一句話氣得黃孛直翻白眼,劉銘傳趕緊勸道:“黃公子,老畢花錢大手大腳,腦袋裏對錢沒有概念,等和大小姐成親之後就好了,有大小姐把持家務,老畢這個壞毛病也會一點一點改掉的,咱們還是說說正事,你準備把親事定在何日?”


    黃孛給朝鮮興宣大院君李昰應最後期限是二月初二,鄭嘀咕這支海盜營滿載而歸也需月餘,再加上培訓技工和熟練機器設備都需要時間,黃孛考慮再三,最後和劉銘傳把成親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五,由劉銘傳出麵在黃家大院代辦酒席,到時候黃孛親自護送黃淑娟前往成親,順便看望八公山戰死的將士們和久未謀麵的弟兄。


    “黃公子,”談完大事,劉銘傳突然訕笑兩聲說道:“丁汝昌私下不知幾次求我給公子捎句話,他想到你們華夏水師上效力,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就忍痛割愛一迴把丁汝昌送給你,這小子識文斷字,打仗還有一套,實在是一位難得的將才。”


    “嗯,”沒等黃孛接話,畢乃爾插言道:“劉大哥說得對,別看小鈴鐺少言寡語,打起仗來卻有勇有謀,你把他留在身旁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等我在銘軍裏效滿三年力,我也過來幫你。”


    一句話說的劉銘傳酸溜溜的,嫉妒黃孛有錢有勢,如果照此展下去,說不定哪天自己也得跳槽過來,誰不願意泰山可倚,找棵大樹好乘涼?


    黃孛可不管那麽多,眼珠亂轉分析其中的成破厲害,現在實在缺少能文能武的人才,有丁汝昌幫助自己,最起碼能渡過眼前這道難關,至於以後的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盡量不讓他指揮海戰就能逢兇化吉。


    於是,黃孛痛快地接收了丁汝昌,又留劉銘傳盤桓一宿才送離登州府。


    第三日,黃孛掐指計算著正是蘇歸富刻完六塊錢幣母版的日子,一大早便帶著丁汝昌來到李忠的一營,帶走那些犯錯誤等待處罰的士兵向福山駛去。


    一路上,黃孛不開口,眾將士也不敢多言,一口氣跑到史家大院,黃孛把丁汝昌領到魯凱席曾經辦公的地方說道:“禹廷兄,你暫時就在這裏替我當幾日縣太爺,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就問鐵拐李,他就在隔壁。”


    丁汝昌看中的是華夏水師氣勢宏大的戰艦,而不是七品芝麻官,沒想到水師沒當上,反被黃孛安排這麽一個啼笑皆非的位置,有心推辭還怕拂黃孛的麵子,一時猶豫起來。


    “禹廷兄,你可別小瞧這小小的衙門,它可關係著成千上萬鄉民吃喝拉拉睡的大事,做好了功德無量,做不好有損咱華夏帝國的聲譽,你先熟悉一下業務,隻要在我離開登州府這段日子裏能維持正常運轉,等我迴來就升你為正四品少校軍銜,登州府道員,甚至可自領一軍。”


    正說著,門外就傳來擊鼓鳴冤聲,樂得黃孛趕緊說道:“你看看禹廷兄,說曹操曹操就到,我來了這麽長時間也沒碰上一個告狀的,你這前腳一到就有人擊鼓喊冤,看來此處還真的跟你有緣。簽押房有現成的官服,你隨便套上一件趕緊辦差,我和這些弟兄權當你的差役聽候差遣。”


    少頃,十幾位鄉民湧進大堂跪滿一地,一位打扮像私塾先生的老頭開口道:“大人,我們來自桃村,今早突失大火,不僅燒的蘇歸富一家片瓦不存,連帶著我們這些左鄰右舍都跟著遭了怏,求大人做主,緝拿元兇賠償我們的損失。”


    黃孛聞聽蘇歸富三字,汗毛都豎立起來,也顧不上小嘍囉的角色了,急忙問道:“你說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這位官爺猜測得對,最近一段時間內蘇家總有一些鬼鬼祟祟之人出沒,特別有一個長得窮兇極惡的大個子,扒了皮我也能認出他來,就是他們想殺人滅跡才點的這把火,求官爺明鑒。”


    “好,你們都起來吧,本官現在就隨你們一同前往桃村勘查現場,待我查過之後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交代。”


    丁汝昌入戲還挺快,剛才還遲疑不決當不當這個縣太爺,轉眼間就進入角色,告別黃孛揚長而去。


    事情到此黃孛可呆不住了,率領一群戴罪立功之眾躥出史家大院,把三十多人分成四組,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堵截許洪,無論哪組找到了許洪都到金庫第一道關卡前匯合。


    功夫不負有心人,午時剛過,最後一組人馬把許洪帶到黃孛麵前,解下身上的包裹笑道:“團主,蘇歸富這個人還挺厚道,刻完六個模子說死不要那麽多報酬,說咱獨立團為鄉民打天下也不容易,隻拿了二百兩白銀意思意思,以後團主有機會千萬得抽空看看他喲!”


    “靠,看鬼呀?”黃孛氣惱道:“蘇歸富一家是不是你殺的?還放了一把火焚屍滅跡?”


    許洪吃了一驚,旋即笑道:“嗬嗬,團主怎麽知道的?”


    “蘇歸富的左鄰右舍全都跑到史家大院告狀去了,虧得讓我趕上,否則你一頭紮進去咱獨立團一世英名可要毀在你手裏,你怎麽幹起過河拆橋的事情了?”


    “團主有所不知,咱現在幹的可都是天大的機密,若不想讓消息泄漏出去,最好的辦法隻有殺人滅口,因為隻有死人才永遠保護秘密。”


    黃孛明知許洪說得在理,可就是感覺不舒服,低著頭帶領眾人走進禁區,走著走著突然噗嗤笑出聲來,停下腳步笑道:“你們看看你們自己,不是替畢乃爾打抱不平殘殺洋教官就是卸磨殺驢的牛魔王,本應處罰你們,念你們都是為獨立團利益舍身冒險,本公子就饒過你們一迴,下不為例!”


    哈哈哈……


    許洪心狠手辣,從“寒馥居”滅武榜眼一家上百口,到葉家集屠殺禿頭鐵臂神拳薑萬牶一家幾十口,零零碎碎不知有多少奸惡之徒死在許洪斧下,連帶著妻兒父母也遭了秧,黃孛說下不為例,連黃孛自己都不相信,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濕腳?


    等眾人笑畢,黃孛歎道:“嗨,古人說得好,殺人雖取次,為事愛公平,我這麽護著你們,是不是有點護犢子的意思?萬一咱們今後統一了天下,看誰不順眼就亂殺一氣?”


    黃孛一頓之乎者也說得眾人似懂非懂,隻能苦笑兩聲繼續前行,不一刻就來到小洋樓。


    黃孛掏出主門的鑰匙遞給許洪說道:“許洪,這段時間你和這些弟兄就住在此地,一會兒我幫你們挑出兩台印刷機放在二樓上,然後我去找一位洋技師教你們如何操控機器。”


    等黃孛領著洋技師返迴小洋樓已經臨近傍晚,大家從馬車上卸下一捆捆的紙張和吃喝用品,黃孛先讓洋技師用普通棉紙試印幾張,等大家掌握差不多了才送走洋技師,關上大門開始挑燈夜戰。


    黃孛拿出一套母版,分別是十兩、五十兩和一百兩,每個模子先印出兩張,然後拿到燈光下比試查看,越看越是心喜,巍峨的長城,唿之欲出的蒼龍,圖像清晰,立體感強,連龍鱗的鱗片都片片可辨,比日升昌的銀票不知強多少倍。


    黃孛明白,能達到如此效果,蘇歸富、橡膠和印刷機缺一不可,再加上最後蓋上自己的印章,那些想仿製的人除非跟自己一樣奇遇連連,否則連想都不要想。


    “弟兄們,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黃孛舉著錢票問道。


    “銀票。”


    “嗬嗬,準確說應該叫錢票,銀票先得存進銀子再到異地兌換,而這錢票不需要這麽麻煩,印好了再蓋上我的印章就可以流通市場。”


    “那誰敢要啊?”


    “誰敢?嘿嘿,”黃孛自信道:“咱們這些銀票可不是隨便印的,是根據金庫裏的金銀數量來印刷,有多少銀兩印多少錢票,這張紙就等同真金白銀,可以買到任何東西,也可以隨時到錢莊兌換成金銀。”


    黃孛覺得跟這些大老粗講經濟學講再多都是白費力氣,盤算半響說道:“今晚咱們就挑燈夜戰,一定在天亮之前趕出二十萬兩銀票,明日你們可以休息一天,後日就要納入正軌,每日工作八小時,連幹一個月,完成任務之後我就帶你們迴六安參加我姐姐的婚禮。”


    最後一句話比什麽都好使,大家摩拳擦掌各自分工就開幹起來,黃孛趁機把許洪叫到屋外,小聲道:“許大哥,有件事還得麻煩你提醒兄弟們一句,缺錢跟我說一聲,千萬別私藏銀票,否則下場會很慘。”


    “團主放心,絕不會有一人敢藏私心,若是被我知道了,不用團主動手,我就直接跟到他家裏去,到時候就不是幾張錢票的事了,嘿嘿……”


    一陣冷笑笑得黃孛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聳聳肩返迴小洋樓,淩晨三點就提前趕出二十萬錢票,最後黃孛躺在錢票上進入夢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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