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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黃孛就得到噩耗,雖然飛鴿傳書說的簡單,但是在傷亡名單中有失蹤的畢乃爾名字,黃孛不猜也知道此事跟他有脫不了的關係,氣得暴跳如雷,若不是手頭有幾件重要事沒處理完,黃孛連夜就能趕奔蓬萊,了解真實情況後殺一儆百。


    人在極度生氣時,智商像七八歲的孩子不成熟,此時的黃孛就是如此,把搬運貨物的壯漢們指揮的團團轉,還差一點踢翻了一台電報機。隨著剩下的機器設備有條不紊放進八仙洞,黃孛也漸漸恢複理智,怎麽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追求黃淑娟的詹姆斯和尼采拉斯為何在畢乃爾出現後一起完蛋?而最後漁翁得利的就是畢乃爾一個人,難道這小子早有預謀?


    黃孛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裏麵的錯綜複雜,看來想了解實情隻能親自跑一趟蓬萊,不過有一點黃孛非常清楚,畢乃爾的出現宣告雇傭軍的使命已經完成,如果再讓他們攪合在一起,到時候死的就不是這點人了,有可能把獨立團都卷進去,弄得一不可收拾。


    這次安德森運來的兩船貨物,隨便挑哪一件都事關華夏帝國生死存亡之大計,黃孛隻能以大局為重拋掉煩惱,當將最後兩台印刷機安頓進小洋樓之後,黃孛率領朱桂、鐵拐李等親信返迴福山,在史家大院擺上兩桌上等酒席招待八方來客,還特意請來翠花兩口子幫忙,準備來個快刀斬亂麻處理完手頭事立刻打道迴府。


    兩桌酒席涇渭分明,一席洋人,一席中國人。


    洋人當中黃孛最看重的當屬六位洋技師,不給這幾位祖宗伺候好了,運來再多先進設備也是一堆廢鐵,於是黃孛特意把金偉傑和福來安排到此桌,親自夾菜斟酒,殷勤地有些過火,而且嘴不把門,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滿嘴跑火車,忽悠得六位洋技師暈暈乎乎,滿臉是笑。


    “各位先生,我黃孛既然能跟你們大總統林肯先生交上朋友,就說明咱們不是外人,我有一個小小的願望,你們當中無論是誰,誰教會一個中國人使用機器,我就額外賞他兩千美金;誰能寫封信約來同行好友,來一個我再獎賞兩千美金,以此類推,反正誰能快地教會我的手下使用機器和提高生產力,我就用高出酬金兩倍甚至十倍的酬勞報答你們,並且隨時兌現。”


    洋人漂洋過海到華夏帝國,圖的就是黃孛給的酬金高,聞聽黃孛還有這種想法,樂得六位洋技師合不攏嘴,指天誓一定幫助黃孛早日實現宿願。


    “安德森,”安撫好洋技師,黃孛又開始說服安德森,“本打算今晚這頓酒宴給你們當錢行酒,不巧的是我家後院著了火,隻能委屈你們在此再等候一天,等十幾位美國雇傭兵到了之後一起離開。”


    “是詹姆斯他們嗎?”


    說起來,詹姆斯這些雇傭兵還是安德森和約翰在上海時幫黃孛招聘的,黃孛一提美國雇傭兵,安德森馬上就聯想到詹姆斯他們。


    “不錯,不過昨日詹姆斯和五名手下戰死了,現在隻剩下十四人,我會把說好的酬金和五千兩撫恤銀一並交給你,也算表表我的歉意。”


    “他們怎麽死的?”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估計跟我姐姐莉娜小姐有關。”


    一句話安德森全都明白了,笑道:“黃公子,這幫家夥走到哪都為女人大打出手,為愛情而死在我們國家司空見慣,你用不著有愧疚感,何況每人還額外得到這麽多補償?公子放心,我一定把撫恤金捎給他們的家人,詹姆斯他們在天堂裏也會感激你的仁慈。”


    聽安德森這麽一說,黃孛心情安穩不少,趕緊趁熱打鐵又熱情洋溢表一通演說,把華夏帝國與美國的關係上升到戰略高度,借助開辟新航線的契機一起大財,說的幾位經銷商躊躇滿誌,答應黃孛一定運來更多的先進設備,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酒過數巡,黃孛迴到自己的位置,黃孛也不避嫌疑,當劉銘傳和丁汝昌的麵把兩把銅鑰匙分別交給鐵拐李和下午趕到的張千歐。


    張千歐隻知道黃孛要重用自己,具體幹什麽兩眼一抹黑,有心問挨著自己的鐵拐李,知道鐵拐李半拉眼也看不上自己,隻好請教魯凱席。


    “千歐兄,黃公子想成立一家錢莊,準備調你過來擔當重任,你手裏的銅鑰匙就是管金庫的鑰匙之一,你可別讓黃公子失望啊?”


    一句話感動得張千歐坐立不安,兩眼一直掃著黃孛,見黃孛談性正隆,隻好豎起耳朵聽黃孛說些什麽。


    “省三兄,咱倆猜測不錯,大長腿確實跑到蓬萊找我姐姐去了,不知為何還受了傷,你看明日你是跟我去蓬萊還是先期返迴皖南複命?”


    “老畢受傷了?”劉銘傳吃了一驚,不假思索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可是我購買的那些火槍怎麽辦?”


    “嘿嘿,一百多枝破槍還值得你惦記?先放我這,什麽時候湊夠一千枝火槍的銀兩什麽時候再通知我,我負責把貨物送到你軍營門口不就得了!”


    自從劉銘傳看了金庫,檢閱了華夏水師和眼花撩亂的西式設備後已經收起輕視之心,打心眼佩服黃孛,不說黃孛的話就是聖旨,最起碼含金量大幅度增高,反正自己也帶不走火槍,倒不如押在黃孛手裏為以後拉近關係找個借口。


    “省三兄,別說那些雞毛蒜皮小事,畢乃爾的事情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親事啊!如果定下日子,你是等跟我們一起走還是先期迴營?”


    “你敢打保票大小姐一定答應畢乃爾的提親?”


    黃孛撇撇嘴,心說廢話,競爭對手都沒了,黃淑娟不投進畢乃爾懷抱還能怎樣?再說兩人早已心心相印,定下親事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看你這位冒充長輩怎麽操辦婚事了。


    “黃公子,”張千歐這時才插上話說道:“你們說的大長腿畢乃爾是不是一位洋人?”


    “千歐兄見過他?”黃孛坐直身子驚奇道。


    “嗯,我來的路上碰見一個高個子怪人,穿著朝廷三品的官袍,騎著一匹蒙古馬,雖然也梳著辮子,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洋人,身邊還跟著兩名獨立團士兵。”


    黃孛和劉銘傳聞聽麵麵相覷,怪不得死傷那麽多人,原來畢乃爾是找獨立團的人充當幫手,是誰膽子這麽大敢對自己人下死手?氣得黃孛當時就拉下臉,感覺不妥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千歐兄,我現在忙得腳打後腦勺,趁著我離開福山這段日子,你幫我辦一件事,在煙台山集鎮找一塊最熱鬧場所,我準備以咱華夏帝國的名義開三家商鋪:錢莊、糧店和鹽鋪,三日之內一定幫我選好位置,到時候我要親自驗收。”


    “黃公子放心,卑職一定不負重托。”


    說起商鋪,喬司邈笑道:“黃公子,你這麽大家當,開三家商鋪還需你親自過問?隨便安排手下去辦不就成了?”


    “嗬嗬,喬東家有所不知,我這三家商鋪各有各的妙處,與天下所有的商鋪都不同,錢莊隻負責兌換銀票,糧店和鹽鋪隻收我們華夏帝國自己行的銀票,而且以低於市場兩層的平價價格出售糧鹽,如果喬東家覺得有利可圖,你想拉多少就拉多少,保證供不應求。”


    獨立團管轄範圍之內一律免征苛捐雜稅,但卻有一條雷打不動的規矩,那就是任何人也不許把糧食、食鹽和土特產賣給外地人,由貧民協會按市場價迴收,所以黃孛此話也不是吹牛,還真能辦得到。


    黃孛借喬司邈沉思的工夫,將喬司邈和劉銘傳叫到偏靜之地說道:“喬東家,這位劉銘傳乃朝廷重臣,現官拜二品總兵,是淮軍銘字營的統帥,當初我黃家兩次就過他的命,說起來也不是外人,你們親熱親熱。”


    黃孛這還是第一次當著外人麵提起救命之恩這件事,旁敲側擊表白公是公,私是私,讓兩人放下負擔坦誠相對,劉銘傳趕緊恭恭敬敬與喬司邈相互寒暄,不知黃孛葫蘆裏想賣什麽藥。


    “省三兄,福建與台灣隔海相望,喬東家乃福建大賈,現在暫時跟我做生意,我想幫助喬家做大,等省三兄進軍台灣時,我會通過喬東家不遺餘力支持你,所以我有個願望,在我們華夏獨立團觸角還沒伸進江南時,萬一喬家有難,還望省三兄一定伸手幫一把。”


    在劉銘傳和喬司邈看來,黃孛所說的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事情,要不是黃孛說得鄭重,兩人還以為黃孛喝多了,隻好滿口答應。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黃孛知道曆史的走向,如果不提前做好準備,那可真是對不起盜洞裏的煤油燈,白照一迴。


    第二天一大早,黃孛帶著劉銘傳心急火燎趕赴蓬萊,留下丁汝昌在後護送翠花兩口子,過午不到就趕到城門口。


    黃孛連城門都沒進直接到了李忠的一營,不用黃孛追問,李忠就把幫畢乃爾殺雇傭軍的三十多人叫到黃孛跟前。


    當著劉銘傳的麵,黃孛一頓嚴加訓斥,其大雷霆連李忠都第一次見到,嚇得所有人鴉鵲無聲,最後黃孛讓李忠把一群見義勇為者全都關進小號,這才走進蓬萊水城安撫洋人。


    雇傭軍群龍無,損失慘重,個個義憤填膺,非得讓黃孛交出兇手不可,吵吵嚷嚷倒讓黃孛聽出點門道。


    原來畢乃爾那一刀是小皮綆砍的,黃孛第一次沒生小皮綆的氣,反覺得小皮綆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要知道趕走雇傭軍不僅僅讓黃孛多損失一筆錢財,還讓獨立團少了一群訓練有素的洋教官。


    俗話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此時此刻黃孛隻能留下畢乃爾放走雇傭軍,畢乃爾不僅關係著黃淑娟幸福,還關係著華夏帝國千秋大業。


    “先生們靜一靜,我剛剛從軍營過來,我已經把那些膽大妄為者統統關進了小號,單等調查清楚後就給你們一個滿意答複。”


    見洋人火氣稍微消了消,黃孛接著說道:“都怪我俗務纏身,平時沒工夫照顧你們,我已經決定提前交付酬金,在原來的基礎上每人再增加兩千美金,另外對於傷亡的那些先生,每人我再額外付出五千美金撫恤金,錢已經交給了安德森先生,如果大家想見他的話,一會兒我就派一艘戰艦送你們去煙台山,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雇傭軍,顧名思義,是以金錢為目的來幫助黃孛的軍隊,這些人以前還有盼頭跟黃淑娟朝夕相處,自從畢乃爾橫空降臨後,眾人唯一的念想被掐斷,誰還敢留下與畢乃爾為敵?看畢乃爾的人氣,與畢乃爾為敵就是和整個獨立團過不去,眾洋人二話不說簡單整理一下行裝,抬著傷員告別傷心地離開蓬萊。


    黃孛為畢乃爾擦了一路屁股,不生氣那是假的,打聽清楚畢乃爾的下榻處後,一腳踢開房門,一屋子女眷把黃孛嚇了一跳。


    畢乃爾躺在火炕上,何垣正解開繃帶換藥,屋內四周或站或坐六七人,除了黃淑娟和周鳳外,還有鄭氏、小翠和大珠小珠兩雙胞胎姐妹,猛地見黃孛帶著一股寒風闖進,嚇得黃淑娟手裏的雞蛋羹差一點失手滑落,全都盯著怒氣衝衝的黃孛。


    黃孛大步流星走到火炕旁,推開何垣說道:“來,我替他換藥。”


    說著,黃孛雙手翻飛,用力撕扯著綁帶,哪有血跡往哪下手,疼得畢乃爾哇哇直叫,叫罵道:“靠,你這是換藥還是鋸腿?他娘的疼死我了,還不趕緊住手!”


    話音剛落,黃淑娟抬起小手“啪”地一聲打在黃孛後腦勺上,嗔責道:“你瘋了?幹嘛這樣對待畢乃爾?安德森和尼采拉斯的死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麽拿畢乃爾出氣?”


    說話間,劉銘傳走進屋內,黃淑娟沒想到還有陌生人跟著黃孛,頓時羞得臉飛紅暈,放下飯碗就要離開,被黃孛急忙攔住說道:“姐姐先別走,這位是畢乃爾的長輩,也是咱父親當年救過的故人,趁著人都在,我要問姐姐一件重要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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