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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周鳳已經臉色緩和,黃孛接過瓷碗討好道:“老婆大人,你怪罪她們了,這是朝鮮人的風俗習慣,每逢重大節日就要載歌載舞,向你擠眉弄眼不是拋媚眼,而是逗你開心,就是圖個喜慶,不信等偉傑兄返迴你親口問問?”


    此刻周鳳的心思都放在春菊和秋菊身上,早把剛才的不快忘在腦後,跳下案幾連蹦帶跳跑到二女跟前,少頃黃淑娟也湊上前,四女瞬間嬉鬧在一起,把黃孛晾在一旁不管不問。


    女人聚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悄悄話,聊一天不嫌少,說他三天三夜也不嫌多,急的黃孛抓耳撈腮,最後不顧一切衝進香陣中,當著周鳳和黃淑娟的麵抓起春菊和秋菊的小手就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迴頭笑道:“我們有要事商榷,過一炷香工夫完璧歸趙!”


    大廳隔壁就是黃孛的書房,嬌弱的春菊揉著被黃孛握疼的小手神情扭捏,低頭不語,潑辣大方的秋菊則截然相反,話中帶話數落著春菊:“你也是,黃公子瀟灑不羈,與鳳兒妹子打鬧兩下就信以為真,你當這裏還是葉家集的‘香菴院’?靠白眉赤者保佑富貴?”


    一席話說得黃孛臉紅一陣兒白一陣兒,滿腔喜悅被秋菊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懵懵懂懂不知秋菊為何扯上青樓的保護神,忐忑不安問道:“秋菊姑娘,你這話是何意?”


    “咯咯咯,”秋菊掩口笑道:“公子位高權重,幹的都是天大的事情,心眼卻小的像針別,我就是隨便說說,省的春菊胡思亂想亂了方寸。”


    “才不是呢,您就是心疼為黃公子墊付的那些私房錢打了水漂。”


    春菊聲若蚊蠅,可黃孛卻聽得清清楚楚,既好奇又詫異,猜測二女大過年的來登州府絕不是通風報信那麽簡單,思忖半響突然放聲大笑,傲視著秋菊笑道:“秋菊姐,有什麽委屈盡管道來,用不著轉彎抹角奚落我,本公子既然承受你一個‘大’字,就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葛朗台,姐姐為何替我墊付錢財?數目幾何?”


    秋菊會演戲,黃孛也不是跑龍套的,不是黃孛演技有多高,而是境界要高出秋菊何止千倍?乍一看黃孛嘻嘻哈哈毫不介意,其內心百般不是滋味,我連小洋樓都無償贈送給你們,涉及點錢財就指桑罵槐奚落我的不是,真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黃公子,何是葛朗台?”


    “葛朗台就是一位姓葛的守財奴,臨終之際硬是咽不下最後一口氣,親朋好友都上前猜度解勸,但都沒有說中,最後還是知根知底的大老婆走到點燃的蠟燭前,吹滅了其中的一根才咽了氣。”


    講畢,秋菊頰生桃紅撲到黃孛近前,半真半假捶打著黃孛矯扭道:“睜眼說瞎話,什麽葛朗台,明明是《儒林外史》裏的嚴監生,黃公子被豬油蒙了心,指桑罵槐欺本姑娘書讀的少,青樓茶館裏說書的先生每日不知說上幾迴吳敬梓的大作,連端茶賣瓜子的小廝都能背上幾句,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看你還敢不敢油嘴滑舌!”


    秋菊輕佻賣俏,黃孛趁機上下其手,專往秋菊身上的敏感地方摸,摸得秋菊嬌軀顫,兩眼噴火,一張小口半張半合,春情泛濫到極點,若不是顧慮隔壁的眾女眷和近在咫尺的春菊,黃孛都能先摸脈,順著胳膊往下踹,不踏上秋菊的饅頭山不解心頭之恨!


    就這樣,兩隻鹹豬手摸得秋菊差一點叫起春來,嚇得秋菊用力推開黃孛狼狽逃迴座位,似嗔非嗔望著黃孛。


    黃孛給二女留下的印象一直是溫文爾雅,恭而有禮,剛才的一幕徹底打亂了兩人的陣腳,一位嬌喘籲籲,一位舌橋不下,本想讓黃孛束手就擒的秋菊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反倒讓黃孛占了便宜,坐在椅子上默默無語。


    黃孛方正不苟,那得分對誰,自從知道秋菊是位利欲熏心之人,黃孛豈能再客氣?即占了便宜又殺殺秋菊的銳氣,對自己剛才的膽大包天根本不當迴事,收攝心神笑道:“二位姐姐,快給小弟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過了良久,春菊見喜歡打頭陣的秋菊沒了脾氣,隻好硬著頭皮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章馨海一行人到了上海之後,福來先把章馨海安排到春菊和秋菊的小洋樓裏,準備次日就按黃孛的要求置辦房產過酒池肉林的生活。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安德森就興匆匆登門拜訪,說黃孛訂購的機器設備已經到了外灘江邊碼頭,讓春菊和秋菊聯係庫房並準備好剩下的貨款交接貨物。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打亂了春菊和秋菊的平靜生活,好在章馨海恰逢其時趕到上海,對黃孛訂購的這些貨物略知一二,急忙詢問需要多少貨款。


    本來約翰準備采購一船機器設備後就往中國,沒想到得到黃孛五萬美金讚助的林肯心血來潮,用自己的名義做擔保為黃孛又訂購了一艘軍火,兩艘貨款共計二百二十萬美金。


    章馨海聞聽這麽大的數目差一點小便失禁,即敬佩黃孛的大手筆又暗罵黃孛不是東西,說什麽到了上海就讓自己過上天上人間的生活,誰想到一睜眼自己就變成窮光蛋,害得自己的心愛老婆和眾手下也跟著吃糠咽菜。


    牢騷歸牢騷,章馨海趕緊掏出一百萬還沒捂熱乎的支票交給安德森,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替黃孛周旋,說什麽黃孛已經在山東開國建業,為了置辦更多的機器設備,已經建起一座堆滿金山銀山的金庫,貨物要卸到那裏,剩下的貨款也得到了登州府才能交割。


    約翰和安德森與黃孛雖然建立了深厚的情義,但是這種友誼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安德森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兩全其美之策,林肯先生擔保的貨物可以到達目的地之後交付,但是從上海到山東多出來的船資要一次付清,因為這些船主都是臨時雇來的,有錢什麽都好使,沒錢上帝出麵也是白搭。


    兩艘商船都是上千噸的大家夥,連水手加雜役足有幾百人,多出的費用最少需要六萬兩白銀。


    交出百萬支票的章馨海已經變成窮光蛋,隻好豁出老臉向春菊和秋菊伸出雙手。


    春菊知恩圖報,能為黃孛貢獻微薄之力心甘情願,秋菊嘴上不說,其實心裏心疼的要命,拿出私房錢仿佛拿走了自己的靈魂,一張俏臉陰沉著仿佛江南的梅雨,沒有晴的時候,磨磨蹭蹭交出要命錢,借口要先期趕到山東通知黃孛派人迎接,其實就怕自己的血汗錢打了水漂。


    這一切都被章馨海看在眼裏,憑自己與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經驗,一眼就看出叫秋菊的姑娘實乃見錢眼開的勢利小人,暗罵黃孛交友不慎,把世上所有漂亮女人都當成自己的紅粉知己,若不改了這毛病,早晚有一天被賣到青樓當大茶壺!


    若不是以大局為重,章馨海都能帶著老婆下屬搬出小洋樓重操舊業,靠捉刀算命討生活,忍了再忍讓福來跟隨商船返迴登州府,把實情告之害人不淺的黃元。


    由於春菊不了解交易內幕,對章馨海知之甚少,東一句西一句說的有皮沒毛,但是大概意思黃孛還是聽明白了,一想到窮的叮當響的章半仙守著小洋樓捧著饃饃就著涼水過年,黃孛就忍不住笑意,憋了半響終於放聲大笑,笑聲把隔壁的眾女眷都招引過來。


    黃孛擦了一把眼淚笑道:“二位姐姐,你們的私房錢明日我就讓人連本帶息給你們捎來,不知你們走後我那位章先生如何討生活?”


    “公子放心,他們來時隨身也帶著一些散碎銀子,再加上我和秋菊姐姐臨走之時給他們留下的五十兩銀子,渡過一月應該不成問題。”


    “他們總共多少人到了上海?”


    “章先生和他老婆念寒姑娘,再加上跟隨應該有二十多人吧。”


    黃孛暗自盤算一下,二十多人有這些銀兩渡過月餘估計不成問題,實在不行章馨海還能偷偷去找脫去綠營服裝的汪大海求助,就是自己麵子上有些不好看,說好了過了年派人給汪大海一個驚喜,殺個迴馬槍迴到上海,可惜迴馬槍沒殺到,反倒向汪大海伸手討要送出去的東西,想想黃孛就臉紅。


    “黃公子,一百萬美金值多少白銀?”春菊好奇問道。


    “四百八十萬。”黃孛心不在焉說道。


    “嘖嘖嘖,我的天哪,”秋菊驚唿道:“那二百二十萬不就是上千萬兩白銀了嗎?公子哪來的這麽多銀錢?”


    一句話提醒了黃孛,瞪大眼睛直視秋菊,嚇得秋菊誤以為黃孛當著周鳳和黃淑娟的麵又要動手動腳,直起身差一點碰翻座椅,緊張兮兮盯著黃孛。


    “嘿嘿,嗬嗬,哈哈哈……”黃孛一陣冷笑一陣大笑,笑得周圍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笑畢肅容道:“各位有所不知,二百二十萬美金隻是表麵的賬單,看不見的還有技術人員的酬勞和後期的培訓經費,估計最後的數額得是天文數字!”


    望著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樣子,黃孛站起身聳聳肩又道:“不過你們也不用替我擔心,因為咱們華夏帝國馬上要成立一個華夏銀行,到時候別說千萬了,就是億兆銀錢我也拿得出來!”


    黃孛口吐狂言,暗自誓,無論是空手套白狼還是砸鍋賣鐵,豁出性命也得把銀行建立起來,不說大清朝蠍子拉屎——獨一份,就是撐起門麵也是為華夏帝國鍍上一層金,隻要踢好頭三腳,那些追著屁股後麵討債的人都得銷聲匿跡,何況華夏帝國還有這份實力?


    想到妙處,黃孛熱血沸騰,仿佛喝醉似的,當著眾人的麵牽著周鳳的小手走出書房,站在院當中開始竊竊私語:“老婆,你們剛從六安過來,知不知道馬前輩和黃坤手裏還有多少資財?”


    周鳳還以為黃孛要說什麽悄悄話,聞聽大失所望,甩開黃孛的手冷冷道:“六安現在有多少銀錢我不清楚,不過聽坤哥說,由於現在隊伍壯大,靠設卡和出賣當地土特產才勉強維持平衡,他還想派人聯係你,能不能從登州府購買食鹽販賣到外省,否則隊伍再擴大了恐怕堅持不久。”


    “行,這事我會派人安排,一會兒我得到煙台山等候商船,我走之後你可不許欺負朝鮮人。”黃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話鋒一轉迴到正題。


    周鳳撅著嘴不悅道:“你放心,我不會跟她一樣的,不過等方漢鼎迴來後,我要是知道你是在騙我,哼!”周鳳舉起粉拳嬌叱道:“看我怎麽收拾你!”


    周鳳生氣的樣子更加好看,也許返璞歸真毫無掩飾的緣故吧,看得黃孛心猿意馬,見四下無人一把將周鳳拉進懷裏,一口含住周鳳最敏感的耳垂,一陣陣熱氣吹得周鳳腿軟酥麻,挑逗得周鳳神魂顛倒,半推半就摟住黃孛的腰肢,直到聽見自己出的咿唔聲才猛地一把推開黃孛,拉開門朝黃孛扮個鬼臉一閃而逝,過了半天黃孛才巴拉巴拉嘴喊來許洪,先到前院帶上金偉傑,然後率領一隊人馬連夜直奔福山。


    別看黃孛洋話說的頭頭是道,但是還有自知之明,涉及到專業術語,自己和福來綁在一起都不是金偉傑的對手,帶上金偉傑或許能幫上大忙。


    可惜金偉傑騎術不精,再加上連夜趕路,走了大半夜還沒趕到福山,隻好露宿風神廟。


    黃孛懷揣心思,一夜都沒合眼,天南地北胡思亂想,一會兒想起遠在西半球的林肯總統,替自己擔保絕不是看在五萬美金的麵子上,而是看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以後萬一跟美國佬生爭執,自己是下死手呢還是手下留情?


    一會兒又奇怪為什麽貨物來的這麽快?按黃孛的估計,最快也得春夏之際才能運達上海,否則也不會鬧出這麽大笑話。好在有十幾箱黑吃黑得來的不義之財做後盾,黃孛不至於丟人現眼,送給清廷兩箱,剩下的足有二百多萬兩白銀,換成美金就是五百多萬,扣除留給章馨海的活動經費綽綽有餘。


    一想到錢財,黃孛更是睡意全無,望著熊熊的篝火都像真金白銀向自己招手,天蒙蒙亮便叫起眾人直奔福山史家大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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