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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客福氣唿唿走在街道上,暗罵勝保狗改不了吃(屎),都混到這程度了還死性不改要拿雞蛋碰石頭,怪不得人送外號敗保,活該革職拿問。


    快離城門不遠時,琦客福一眼看見秦容正領著一群人說說笑笑迎麵走來,嚇的琦客福一步躥進緊挨著的一間小茶館。


    “客官,想吃點什麽?本店雖然店麵小,但是卻有幾道菜是別人家吃不到的美味,連酒都是自家釀的米酒……”


    “好了,好了,”琦客福一邊窺視著門外,一邊心不在焉掏出陳國瑞送給自己的五十兩銀錠放在飯桌上說道:“隨便給我上一壺茶水就行。”


    琦客福等了半天沒動靜,這才迴過頭注視著酒保不像酒保,掌櫃的不像掌櫃的四十多歲中年人,見其兩眼直目瞪口呆盯著銀錠,馬上反應過來笑道:“怎麽沒見過錢啊?還不趕緊泡茶?”說完轉頭繼續偷看秦容帶著這夥人馬。


    跟秦容走在一起的是兩個美貌的年輕女子,一位身著墨綠色的繡襖,腰插短刃,長辨垂肩,淡黝黑色的鵝蛋臉突顯出少女的健康和活潑。另一位一襲戎裝,身形修長,盈盈細腰纏著一條軟鞭,更顯得英姿颯爽,美豔絕倫。


    在倆女身後是一位身高過丈,倒拎一柄開山斧的兇神惡煞,兩位獨立團將領各挑著一擔禮品緊隨其後,一輛馬車周圍跟著四名洋人和十幾位士兵。


    正當琦客福全神貫注仔細觀察時,身後突然傳來店家一聲驚唿聲:“哎喲我天老爺啊!客官拿這麽大的銀塊買一壺茶,我就是把小店全送給你也還不上這塊銀子剩下的零錢,麻煩客官再仔細找找,五文錢即可。”


    這一嗓子不僅嚇了琦客福一跳,連一位剛剛路過門口挑禮品擔子的獨立團將領眼光都吸引過來,兩人四目對視,嚇得琦客福急忙轉過身低聲訓斥道:“喊什麽喊?不用找了,都給你了,快去!”


    等一行人走出一百多米,琦客福才大步走到門口遠遠瞧看,不知怎的,此刻琦客福心跳的聲音連自己都能聽到,勝保真要是把這倆女子挾持為人質,一場大戰不可避免,自己就算逃出靈璧城也躲不過獨立團的圍追堵截;反過來如果勝保失手被獨立團打死,那自己也得跟著倒大黴,一件美差就會變成要命的閻王帖,琦客福越想越心驚,最後一咬牙一跺腳,溜出茶館像做賊似的偷偷地跟了上去……


    等店家端著一壺茶迴到客堂,屋裏已經空無一人,急忙走到大門口四處張望,一眼就看見鬼鬼祟祟跟在一群人身後的琦客福,嚇得店家急忙上窗板關大門,驚慌失色跑到後院對正在洗衣服的婆娘說道:“翠花趕緊走,咱們迴老家不幹了。”


    “你個老不死的抽什麽風?”碎花甩甩了手上的水跡奚落道:“這大白天的你撞著鬼了?幹的好好的幹嘛迴老家?迴老家咱倆喝西北風啊?”


    店家急忙掏出五十兩的銀錠驚慌道:“剛才有一位客官給了我五十兩銀子買一壺茶,並說不用找了,剩下的都賞給咱們。等我送茶過去,那位客官已經不見蹤影,我跑到門口才現,此人鬼鬼祟祟跟在秦大人身後好像要圖謀不軌,再不走錢得不到,弄不好咱倆還要攤上官司。”


    一席話嚇得翠花方寸大亂,一腳踢翻了木盆,洗衣水和衣服灑滿一地,顫聲道:“咱們老家離此隻有十幾裏,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可如何是好?嗚嗚嗚……”說著說著哭天抹淚起來,皂莢的泡沫摸得滿臉都是,哭泣道:“咱們不招誰不惹誰,老天爺為何要如此待咱們?嗚嗚嗚……”


    店家急的原地打轉,抓著腦後稀疏的辮恨不得連根拔下,疼得突然有了主意,急忙道:“翠花,咱倆去山東,聽說來這裏的貧民協會都是從山東那邊過來的,人家全為像咱們這樣的貧苦百姓說話,到時候咱就說逃荒的,保證能給咱倆一塊棲身之地。再說咱倆現在還有五十兩銀子的本錢,到了那裏再開一個大的茶館也綽綽有餘,走!就這麽定了!”


    老兩口連店鋪裏的浮財都來不及收拾,鎖上房門落荒而逃……


    琦客福躲在一顆大樹後麵偷偷瞧看秦容領著眾人66續續走進府衙,最後一位是從馬車上下來的中年人,與門口的守衛說笑兩句便負手邁著四方步消失不見,看走步的姿態十有**曾經是位官員。


    此時府衙門口除了原先兩位衙役守衛外,又多出四名獨立團士兵,弄得琦客福一時猶豫起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向大門,到了跟前一位差役見是琦客福點頭哈腰客氣道:“大人怎麽又迴來了?”


    “噢,我忘記點事情,想找你們秦大人再敘敘。”話畢,琦客福大大方方走進院落,轉過一角躲在照壁後才擦了一把冷汗,暗唿僥幸。


    照壁後麵是一進大堂,繞過一進院就是勝保要伏擊黃孛親人的地方,琦客福扶著照壁探出頭,見空無一人才繞過照壁向二進院行去,沒等到大堂牆角就聽一聲摔碎茶碗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勝保那熟悉的大嗓門:“拿下!”


    這一嗓子沒把琦客福嚇掉魂,三步並作兩步向前躥去,就聽二進院裏傳來劈劈啪啪打鬥聲,等到了院落,就見勝保的八位親兵與獨立團已經戰在一起,準確說應該是六位親兵,因為有兩位已經被兇神惡煞劈為兩截。


    黃淑娟和周鳳能躲過八位大內高手的襲擊還真是僥幸,兩人一進後院就看見了端著茶碗站在台階上的勝保,見秦容迎上去便停下腳步瞧看。


    “大人不在裏麵與琦大人談天卻跑出來觀風景,大冬天的別凍壞身子。”


    “嘿嘿……”勝保冷笑兩聲,根本無視秦容,一雙色眯眯的目光緊盯著黃淑娟和周鳳,氣的二女柳眉倒豎,伸手解下腰上的兵器,就在這刹那間,勝保添了一下嘴唇突然猛地把茶碗甩在地上,吼叫道:“拿下!”


    話音剛落,從兩側廂房各躥出四名清軍,全都衝向黃淑娟和周鳳。


    此刻若是換上黃孛,估計十有**要遭到毒手,黃淑娟和周鳳雖然武藝一般般,但是反應度要比常人快上不少,再加上剛才被勝保淫邪的眼光激怒早已準備動手,這一來一去就救了二女的性命。


    黃淑娟和周鳳揮起兵器就朝對手打去,就在對方擋擱的一刹那,許洪已經站在黃淑娟和周鳳身前掄起開山斧,一招橫掃千軍就把兩位親兵砍成四截,緊接著又把另外兩位罩進斧影,剩下的四位分別被以詹姆斯為的四位洋人和挑著禮品擔的田慶庚、鄭嘀咕攔下,兩夥人捉對廝殺,院子裏立刻打成一鍋粥。


    勝保的八位親兵都是從禁衛軍裏挑出的好手,剛才被許洪砍死的兩位死的實在冤枉,把注意力全放在黃淑娟和周鳳身上,忽視了五大三粗的許洪,等跟許洪的開山斧碰上後,才知道傻大個的厲害,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被許洪一招得手命喪黃泉。


    兩位大內高手的殞命也驚醒了其餘的親兵,全都打起精神奮力反撲,盡管許洪還占上風,要想一招斃命也沒那麽容易了,三人你來我往戰在一處。


    要屬打得最痛快的莫過於四位洋人,四把刺刀整齊劃一捅向兩位親兵,嘴裏還不停地喊著鳥語:“ki11、ki11、ki11……”


    清軍最怕洋人,不是怕火槍上的刺刀,而是黑咕隆咚的槍管,四隻眼睛全盯著槍管,生怕哪支槍管裏射出子彈,殺的兩位親兵節節後退。


    田慶庚和鄭嘀咕則被動的多,特別是田慶庚,排兵布陣對付一般人還湊合,再加上手裏的火槍不趁手,冷不丁與高手過招處處掣肘,被打的哇哇直叫,好不容易刺出一刀一高躥出戰圈喊道:“嘀咕兄,你先堅持一下,我讓他倆嚐嚐獨立團的秘密武器。”


    “靠,你個狗屁七……”沒等“娃”字出口,鄭嘀咕已經險象環生,仗著手裏的長扁擔攻擊範圍廣還不至於一招斃命,但是離失敗就是一瞬間的事,打得鄭嘀咕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眼見著一道刀光突破防線砍向自己,就聽“砰”地一聲,砍向鄭嘀咕的大內高手仰麵摔倒。


    田慶庚不慌不忙又塞進一顆子彈,遞給鄭嘀咕笑道:“嘀咕兄,不是兄弟怕死,這家夥比砍砍殺殺強多了,要不你也過把癮?”


    鄭嘀咕一把奪過短銃一槍又打死剩下的一位,好奇地問道:“七娃,你從拿弄來的這麽短的短銃?還沒有我手掌大?”


    “一會兒再讓你見識見識,咱們趕緊過去幫忙。”


    不用兩人幫忙,槍聲就是結束戰鬥的信號,許洪又分屍了兩名大內高手後加入洋人的戰團,一斧砍翻一個,剩下的那位驚弓之鳥被四位洋人捅成篩子,暴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袋煙工夫就結束了戰鬥。


    許洪仿佛還沒過癮,拎著滴血的門板大的開山斧朝呆若木雞的勝保走去,唬得琦客福兩腿抖,七魂出竅,顫聲喊道:“秦大人快救人!”


    此時秦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沒等反應過來,黃淑娟和周鳳已經撲向勝保。


    黃淑娟握著獨立團特製的刺刀,周鳳則揮舞著青筋盤龍九節鞭飛身躍起,沒等黃淑娟靠前,九節鞭帶著哨聲抽向勝保,口中還嬌嗔道:“許大哥為我們掠陣!”


    勝保雖然棄武從文,下到地麵的拳腳打鬥與馬上工夫相去甚遠,但是功底還在,加上力大無窮,對付兩位隻會三腳貓功夫的二女明顯占了上風,頭一歪一把就把九節鞭的鞭梢握在手裏,抬腳踢向黃淑娟,突然看見一位洋人端著帶短刃的火槍向自己刺來,嚇得勝保伸手抓向黃淑娟,想用黃淑娟的嬌軀擋住洋人這致命的一刺。沒等勝保的大手摸著黃淑娟的衣衫,一杆茶杯粗的斧柄敲在勝保的手腕上,疼得勝保“媽呀”一聲一齜牙,縮迴皮連著筋、筋帶著骨的被搗碎的手腕向秦容身後躲去,被周鳳趁機用九節鞭纏住脖子,用力扯向已方。


    周鳳如何能扯動膀大腰圓的勝保?被勝保一甩頭就帶飛出去,許洪伸手把周鳳接住,順手握住九節鞭輕輕一提,勝保龐大的身軀便到了許洪麵前,兩腳懸空,四蹄亂蹬,勒得青筋暴露,麵紅耳赤。


    “住手,別打啦!”這時秦容才清醒過來跑向許洪,麵無血色驚恐道。


    許洪把勝保放在地上,用九節鞭捆個結結實實,黃淑娟和周鳳趁機上前拳打腳踢,連詹姆斯等洋人都湊上前用力踹上兩腳,直到秦容撲在勝保身上眾人才停止群毆。


    “大小姐,不能再打了,這位是朝廷的欽差大臣勝保,打死了又得給黃公子惹麻煩,看在老夫的麵子上饒他一迴吧!”


    秦容這一嗓子還真管用,除了洋人詹姆斯不知所雲外,其餘的都後退兩步,望著滿臉是血的勝保驚詫萬分。


    這時候琦客福也趕了過來,朝眾人抱拳一周說道:“鄙人琦客福,是押送勝保進京的臨時官員,朝廷就是因為勝保剛愎自用擅自與你們獨立團開戰才被褫職問罪,看在秦大人的麵子上你們就饒恕他一迴,等我迴京後一定如實稟報勝保的肆意妄為。”


    話音剛落,拎著扁擔的鄭嘀咕走上前,大咧咧嚷道:“靠,你就是攻打老廟台的主帥琦客福?”


    “正是在下。”琦客福現在對誰都客氣,恭恭敬敬鞠躬施禮。


    “你猜我是誰?”


    “恕鄙人眼拙,請問尊姓大名?”


    “哈哈哈,我就是駐守老廟台的獨立團最高長官,鄭嘀咕是也!”


    “啊?”一句話嚇得琦客福連連作揖,轉身對秦容說道:“秦大人,我們可不可以走了?”


    秦容雖然是此地主人,但是掌握勝保生殺大權的還在黃淑娟和周鳳手裏,隻好求救二女。


    黃淑娟和周鳳都生於官宦之家,從小就經常聽到勝保、僧格林沁這些大人物的名號,差不多能耳熟能詳,實在沒想到被自己痛打一頓的無賴竟然是大清朝赫赫有名的勝保,兩人先是麵麵相覷,然後一起咯咯直笑,笑的二女花枝亂顫最後抱在一起,過了半天黃淑娟才轉身笑道:“秦叔叔,你是長輩你做主,我和鳳兒到後院看望老祖宗去了。”


    說完,黃淑娟和周鳳落荒而逃,留下一路銀鈴般的歡笑聲。


    秦容急忙扶起勝保,解開九節鞭苦笑著遞給許洪,和琦客福一邊一個攙扶著勝保向前院走去,等走到那位從馬車下來的官員跟前時,勝保突然停下腳步寒聲道:“這不是霍丘知州何垣何大人嗎?”


    其實何垣早已看見了自己當初的靠山勝保,不知為何,看見勝保就想起以前自己所做的那些齷齪事,要不是兩夥人打得不可開交,何垣真想遁地而去,此時此刻見勝保陰冷的眼光,何垣不知從哪湧出一股勇氣,突然“啪”地一聲抽了勝保一個大嘴巴,罵道:“你個死到臨頭的老色鬼,當初要不是被你淫威所迫,我怎能背上那麽多罵名?實話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是華夏帝國的學政,掌管地方視學,正準備到山東述職,用不多久就可以幫助黃公子興文教,崇經術,以開太平!”


    “哈哈哈,我呸!”勝保一口鮮血吐在何垣臉上,譏笑道:“你個拎大茶壺拉皮條的****,還敢沾汙學政的清明?你懂得八股文章還是詩詞歌賦?當初我真是瞎了眼,竟讓你這種小人得誌,當初就應該讓苗沛霖殺了你,省的貽笑天下!”


    “你、你、你……”何垣被勝保一頓搶白氣得直翻白眼,舉手又要打勝保,秦容趕緊給琦客福遞個眼色,轉身朝何垣抱拳說道:“原來是同僚何大人,不知者不怪,走走走,跟我進屋喝兩杯,勝保已經是落水的鳳凰,迴到京師也難逃一死,咱們不跟他一般計較。”


    秦容是黃家的故人,盡管還為朝廷辦差,何垣還是不敢造次,趕緊收斂情緒還禮道:“秦大人,你別聽勝保滿口胡說,自從跟了黃公子之後我已經痛改前非,以前那些醜事黃公子早已原諒我了,現在我幫黃公子在霍丘、六安已經辦起了十幾所學堂,都是免費收窮人的子弟入學,用不上幾年這些學童就會成為獨立團的棟梁之材。”


    黃孛隻知道小狐仙救過何垣的性命,至於何垣跟勝保和苗沛霖那些齷齪事真的無從知曉,再說黃孛就是知道了也是一笑而之,對犯過錯誤的人隻要痛改前非都一視同仁。此時何垣抬出黃孛為自己證明,也是看準了黃孛的豁然大度,省的事後傳到黃孛耳裏埋下隱患。


    秦容聽何垣這麽一說,還真以為勝保狗急跳牆亂咬一通,抓起何垣的手就朝會客廳走去,讓手下打掃庭院撤掉殘席,重新擺上一桌豐盛的酒席款待大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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