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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寢宮內鴉雀無聲,八盞琉璃宮燈把房屋四周照的亮如白晝,除了年弱的載淳童心未泯呆頭呆腦四處張望外,三個大人各懷心事沉默不語。


    慈禧緊緊抱著自己的寶貝兒子低著頭強忍心中的狂喜,從一個秀女攀上太後的位置其中的酸苦隻有自己清楚,為了能夠懷上龍種可算是絞盡腦計取悅鹹豐,把喜好女色的鹹豐硬生生從三千佳麗中強奪過來,去年要不是被張家倆姊妹鵲巢鳩占搶去了風頭,也許自己就是普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好在鹹豐即將駕崩,從此以後大清江山就屬於自己兒子的了,再不用擔心被別人奪去,否則好色的鹹豐不知何時就會搞大諸如張家倆姊妹這種狐狸精的肚子,一想到這就恨得慈禧牙根癢癢,立下毒誓等鹹豐駕鶴西遊一定讓張家倆姊妹生不如死!


    “蘭兒。”


    正當慈禧胡思亂想之際,鹹豐突然開口說話,冷不丁嚇了慈禧一跳,急忙抬起頭抱緊載淳柔聲道:“主子,蘭兒在這兒哩,要不要喝碗參湯補補身子?”


    鹹豐輕輕搖搖頭緩緩道:“什麽都不用了,朕知道自己已經大限將近,趁著我還清醒之時有兩句話要跟你交代清楚。”此時的鹹豐雖然還是一副軟弱無力的樣子,但是精神頭明顯比之前強上少許,停頓一下接著說道:“雖然我已經封載淳為皇位繼承者,但是你不要以此為倚仗胡作非為,特別是對張家倆姊妹,你明日要親自安排人送出宮外好生安頓下來,如果有不軌之心,不用我冥冥之中看著你,就是八位顧命大臣也定不饒你!”


    說到最後鹹豐突然變得聲色俱厲,嚇得慈禧撲通跪在地上伏身囁嚅道:“皇上,給奴婢一百個膽也不敢做這種喪天害理的事情,明日奴婢就讓小安子恭送兩姐妹離開內宮,我再從私房錢裏拿出一些金銀飾贈送她二人,保證讓她倆衣食無憂過一輩子。”


    “咳咳咳……”鹹豐喘了口氣點頭說道:“那就好,你先出去吧,我要跟東宮娘娘說幾句話。”


    東宮娘娘慈安是鹹豐明媒正娶的太後,是跟鹹豐完婚後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冊封的當朝國母,其告示傳遍大江南北,不像慈禧靠生了載淳才爬上太後的寶座,被封為西太後。古時東為尊,西次之,沿襲到後來的漢語當中還有很多詞語保留這種味道,如“東家”、“船東”、“房東”等等。慈禧雖然生下了太子,但是有生的權利卻沒有養的資格,被立為皇太子的載淳從今以後也得移駕東宮,號稱東宮太子。


    所以,慈禧懾於嫡庶之分,亦恂恂不敢失禮,無論之前還是以後,都要征詢慈安的意見,至於後來的慈禧一家獨大,那都是慈安放任自流自食其果的報應,弄得暴死宮中成為千古奇案。


    聞聽鹹豐讓自己出去,慈禧趕緊磕頭謝恩抱著載淳悻悻離去。


    等屋內隻剩下鹹豐和慈安兩人時,鹹豐也許臨死之前的迴光返照在起作用,突然坐起身子握住慈安的小手,一掃剛才的頹廢精神煥,露出一絲笑容深情道:“愛妻,朕這一走苦了你了!”


    慈安雖然身居高位,其實歲數比慈禧還小兩歲,二十四五歲左右,猛然見鹹豐的精神狀態誤以為鹹豐身體已無大礙,再加上多年得不到鹹豐的臨幸,激動的麵如桃花撲進鹹豐的懷裏,聲情並茂軟語道:“主子,你可嚇死我哩,看來太醫給你吃的那些藥非常對症,要不我叫人再送來一碗?”


    “嗬嗬,不用了,”鹹豐愛惜地撫摸慈安的秀緩緩道:“慈禧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女人,我怕我這一走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夠降住她,趁著我現在神誌清醒之時你趕緊拿來筆墨,我要給你寫一封密諭,如果慈禧敢恃子胡作非為,你就拿出這封密諭按祖宗家法治罪於她,這麽做既能保你安全,又能保咱大清江山世代傳承下去,快去!”


    慈安聞聽鹹豐說的鄭重,急忙脫離鹹豐的懷抱取來文房四寶,鹹豐執筆開始書寫遺詔,等寫完密諭已經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用禦筆指了指茶幾上的熱湯。沒等慈安把熱湯送到到鹹豐手裏,隻見鹹豐突然仰麵倒下,唬得慈安失手滑落瓷碗跑到臥榻前唿喊著鹹豐,見鹹豐毫無動靜這才驚恐地喊叫太醫。很快寢宮裏重新聚滿的人群,幾名禦醫有號脈的,有翻眼皮的,還有掰嘴喂救命藥的忙得不亦樂乎。


    可惜此刻的鹹豐隻有出氣的孔沒有進氣的道,睜大眼睛張著嘴,喉嚨“咕嘟咕嘟”不知說些什麽,怡親王載垣趕緊俯下身子側耳細聽,隱隱約約就聽鹹豐低吟道:“朕把大……大清江……江山交……交給你們了……你們一……一……”定字沒說出口,二也不見蹤影,鹹豐便兩腿一蹬撒手人寰。


    其中的一名太醫站起身悲哀道:“皇上駕崩啦!”


    頓時寢宮內哭聲一片,等眾人苦累了肅順挺身而出朗聲道:“二位太後,各位大人,國不可一日無君,本來按大清律例,遇到皇上駕崩先頒喜詔後喪詔,擁戴皇太子登基後再半喪事。可是現在是多事之秋,外有蠻夷出爾反爾陳兵京師,內有長毛撚匪興風作浪虎視眈眈,特別是把天捅破的那位山東登州府官員,若不是此人橫插一杆從中節外生枝,聖上也不能這麽快就駕鶴西去。依微臣愚見,特殊時期就得按特殊辦法來處理,當務之急先保幼主登基,然後通知恭親王安撫洋人,千萬別讓洋人打到熱河來,爭取早日護送聖上的靈柩返迴京師。至於緝拿兇手賠償洋人損失等諸多事宜,由於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估計洋人也能體諒一二,趁著這工夫咱們完全可以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跟洋人討價還價,最終答成對咱大清千秋萬載有利的方案,你們說是不是?”


    肅順一席高談闊論蘊含著無窮玄機,先擁戴皇太子登基表明八大臣已經正式輔弼朝政獨攬大權,警告二位皇太後不要輕舉妄動;其次通知恭親王是挾天子以令諸侯,試試弈欣到底是何反應?第三暗示其餘的同僚趕快聯係上北上勤王的山東巡撫文煜,查清惹下天大禍事的登州府官員到底是誰?也好對洋人有個交代。


    先站出來的既不是怡親王載垣,也不是軍機大臣穆蔭,而是恭親王的小舅子禦前大臣景壽。


    景壽跟弈欣不和已不是什麽秘密,這時候站出來大家也沒感到意外,就聽景壽肅容道:“肅大人所言極是,我就負責聯係文煜來承德述職,保證三日之內就把事情搞得水落石出。”


    八位顧命大臣第一次親臨朝政,為了鞏固各自的地位都心照不宣齊聲應和,慈安和慈禧兩位女子悲痛之餘也無暇細想,便點頭同意了肅順的提議,於是避難的避暑山莊變成登基和治喪的政治舞台,同時向全國頒了喜詔和哀詔,又頒布了新的製度和法令,定年號“祺祥”。


    翌日一大早,一隊信差快馬加鞭奔赴京師,向全國通告這驚天動地的連串大事。


    恭親王府,沒等信使到達京師,景壽提前派來的密探就把消息傳遞給恭親王弈欣,弈欣光著腳丫子趿拉著鞋一陣風躥到柴釋道房間,把密信遞給柴釋道驚唿道:“林森先生,你的預言全都變成現實,以怡親王載垣和肅順為的八人黨已經親臨朝政當上了顧命大臣,你我兇多吉少!”


    柴釋道手捧信箋沉默不語,深秋季節也滲出信沉聲道:“主子,這景壽不愧是你最心疼的同母妹固倫公主的額駙,以後若是咱們翻了身千萬不要忘了他的大恩大德。”


    “我說水柳散人,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弈欣一著急連先生都不稱唿了,直接叫起柴釋道的字號,惶惶道:“鹹豐臨死之前連我的名字都沒提一句,咱們不被扒層皮就不錯了,你還想鹹魚翻身?”


    “嘿嘿,主子莫要驚慌,這份書信不僅僅是通知我們,這裏麵其實還藏著一個天大的機遇!”柴釋道站起身把弈欣讓到自己的火炕上問道:“文煜跟你什麽關係?”


    弈欣沉思片刻答道:“年初星岩在山東剿匪不力被褫職戍盛京軍台,是我保舉才免去罪責,見我行弟子之禮,這和眼前的通天大事有何關聯?”


    星岩是文煜的字號,能夠私下怎麽稱唿對方足見兩人關係不一般,柴釋道微笑著點頭笑道:“主子,你趁著承德信使還沒到京師之前趕緊傳文煜前來密談,讓他給兩宮皇太後遞交一份奏折,主要提兩點建議:一,適逢國難當頭,皇帝年幼,理應由兩宮皇太後打理朝政,左右不得幹預;二是從親王當中選派一二人輔政,以防愛新覺羅皇權旁落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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