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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事與願違,徐立壯的夢想還沒維持到半刻鍾,就被城牆上突然冒出來的數不清苗練所打破,就見一名手持長柄大刀的大漢率領著一群極其彪悍的苗練殺入戰團,把剛剛登上城牆的徐家軍殺得毫無招架之功,不到一炷香工夫,一千多徐家軍被苗練逐一殺死在城牆上。緊接著一鍋鍋摻雜糞便的沸油、沸水和滾木礌石從城牆上傾泄而下,把爬在半空中和聚集在城牆下的徐家軍打得潰不成軍。


    遠處整裝待的徐家軍都吃驚地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數,被滾木礌石砸死的還可以忍受,那夾雜著糞便的沸油和沸水落在徐家軍頭上不是被燙死就是燙下一層皮,而且渾身散著奇臭無比的惡臭,舉著雙手露著有皮沒毛的臉孔活像從僵屍洞裏爬出的惡鬼,那淒厲的慘叫聲隔著壽州城都能夠傳到獨立團大營裏,其慘狀猶如瘟疫迅傳遍周圍所有的徐家軍,第一波攻擊隊伍很快就敗下陣來,氣得徐立壯暴跳如雷,揮舞著長槍嘶聲喊道:“開炮,給我開炮!”


    “轟隆隆”,近百門火炮又開始一起出憤怒的轟鳴,把還沒來得及隱藏起來的苗練瞬間炸得五零四散,這一頓炮火足足打了半個多時辰,直到城牆上再見不到一個人影,徐立壯才下令起第二輪進攻。


    第二輪進攻跟第一次如出一轍,爬上城牆上徐家軍還沒等站穩腳跟就被冒出的成千上萬的苗練打下城牆,這迴扔下的不僅僅是滾木礌石和“金”汁,連帶著那些戰死的徐家軍屍骸都被苗練當成滾木從城牆上砸下,第二次進攻很快宣告失敗,留下一地的屍體。


    此時打紅眼的徐立壯脫下戰袍衝入炮兵陣地,也顧不上城牆下還沒逃迴的傷兵立即下達了開炮的命令,炮聲一停就傳令信號兵準備出衝鋒的號令,命令第三梯隊起第三輪進攻,這時老竇頭帶著那兩名獨立團士兵滿頭大汗跑到徐立壯身旁大聲喊道:“州主,停止進攻!”


    徐立壯歪著頭斜視著老竇頭咬牙切齒說道:“你說什麽?”


    “我說停止進攻!”老竇頭根本無視徐立壯那要吃人的麵孔毅然說道:“老夥計,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城牆後麵的甕城與西門遙相唿應,苗練打死多少就會源源不斷補充多少,他們順著城牆根很快就會登上城牆,他們占著天時地利人和跟咱們打消耗戰,等拿下壽州城咱徐家軍也會所剩無幾。”


    “還用你說?”徐立壯眼睛一瞪氣哼哼說道:“你剛來什麽都不知道,剛才站在城牆上指揮苗練的是苗天慶,有他在說明壽州城最起碼還有一支上萬人的騎兵,不把他消滅在這裏等兩軍相遇時死的就不是這些人了,估計壽州城就是咱們的葬身之地!”


    老竇頭聞聽苗天慶也在城內大吃一驚,此人和苗長春同是苗沛霖的猶子,其“長春善謀,天慶善戰,景開能將”遠近聞名,再加上躲進城內還沒路麵的苗景開,三位大將已經占了兩位,若不出奇招想拿下壽州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說道:“老夥計,既然這樣,那咱們更不能跟他們蠻幹,為了阻斷城牆上的援軍,我把這兩位獨立團兄弟又找來了,讓他倆來指揮榆木迫擊炮封鎖苗練的緩兵,然後再一鼓作氣占領北城牆,把榆木炮拉到城牆上居高臨下摧毀甕城周圍的所有角樓和雉垛,隻有這樣才能打進城去。”


    徐立壯撇撇嘴揶揄道:“我說老夥計,你說的這些不都是廢話嗎?那苗練躲在城牆後大炮如何夠得著?”


    “嗬嗬,這你就不懂了,這次你聽我的,保證一舉就占領被城門。”徐立壯見老竇頭不像說笑的樣子,聽著四周傷兵慘叫的聲音隻好點點頭表示同意。


    老竇頭先讓四十多門土炮開火,城牆上的苗練聞聽徐家軍炮聲又開始響起,瞬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趁著這工夫,兩位獨立團士兵衝入炮兵陣地,率領榆木炮的炮手們朝北城門右側跑去,在離城牆三十丈距離重新架好榆木炮,十個一組分成五組開始輪番吊射開花彈。很快城牆後就傳來鬼哭狼嚎之聲,過了大約一炷香工夫老竇頭才讓徐立壯出進攻的命令,又一批上萬人的徐家軍扛著雲梯衝到城牆下,很快一排排徐家軍爬上城牆,跟冒出的苗練重新絞殺在一起,隨著越來越多徐家軍登上城牆,失去後援的苗練漸漸招架不住,雖然有勇猛無敵的苗天慶壓陣,但是好漢架不住群狼,累得苗天慶唿呲帶喘四肢軟,最後隻好率領自己的親兵撤到甕城城牆上躲避鋒芒。


    徐立壯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拿下了製高點,樂得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攏,見榆木炮被一門門用繩子拽到城牆上咧著嘴笑道:“嗬嗬,老夥計,跟誰學的變得這麽厲害了?不會是那個愛哭鼻子的鼻涕蟲吧?”


    “嘿嘿,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老竇頭意氣風說道:“一會兒把榆木炮拉上城牆你猜第一件事是幹什麽?”


    “幹什麽?居高臨下直接轟他娘的苗練,讓躲在城牆下的苗練全都上西天。”


    “哈哈哈,你見過哪家大炮可以大頭朝下射的?那炮管裏的火藥和炮彈不都淌出去了?”老竇頭指著兩名獨立團士兵說道:“老夥計,你注意觀察,看看人家是怎麽使用炮彈的。”


    說話間,就見兩名獨立團士兵分成兩組,一組指揮榆木炮接著轟擊甕城上的苗練,一組握著開花彈跑到右側的城牆上,點著火繩就朝城牆下沒被炸死的苗練扔去,轟隆隆的爆炸聲看得徐立壯目瞪口呆直咋舌,臉上漸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態,老竇頭乘機說道:“老夥計,這就是你常常掛在嘴邊的鼻涕蟲傑作,像這樣的打法甚至比這更不可思議的奇思妙想可以說在獨立團層出不窮。人家好心好意來幫助你,不是想搶你什麽功勞,其實就是想讓你減少些損失,獨立團打這種攻城戰死傷基本都控製在百位數之內,哪像咱們靠人海戰術去攻城掠地,那些徐家軍都是咱們徐家的子弟,到時候得有多少家庭失去丈夫成為寡婦?有多少父母失去兒子變成孤寡老人……”


    “別說了!”此時正好城門被慢慢打開,徐立壯抬起長槍顫聲哄叫一聲,撇下老竇頭驅馬奔向城門,眼角隱隱約約滲出兩行淚花,帶著一絲悔意,迅疾地融入攻城大軍之中……


    此刻,失去地理優勢的苗練被榆木炮炸得根本沒有藏身之地,幾千人像下餃子似的紛紛從七八米高的甕城朝下跳去,落地的苗練不是被摔得骨斷筋折就是吐血身亡。走投無路的苗天慶也加入玩命的行列,握著長柄大刀縱身躍下甕城城牆,落地一刹那就地一滾,繼而一躍而起衝向遠處的馬隊,接過韁繩翻身上馬絕塵而去。苗天慶從跳牆到上馬竟然一氣嗬成,一點皮毛都沒傷著,看得眾手下親兵護衛士氣大漲,緊隨著苗天慶朝城裏駛去,很快就來到壽州衙門。


    壽州衙門緊挨著寬廣的校場,乾隆時期被定名為總兵署,即是苗家辦公的場所又是重兵防守的要害部門,苗練所有的糧草輜重和騎兵隊伍全都聚集在此地。苗天慶一邊命令手下的親兵護衛到校場點兵集合,一邊大步流星衝進大堂,朝正給自己的部下安排任務的苗景開喊道:“景開,北城門已被徐立壯奪去,對方火炮兇猛根本就奪不迴來啦,我現在率領騎兵準備打開東城門殺出一條血路,你率領手下挨街挨巷進行阻擊,一個時辰之內我派人來接應你們。”


    苗景開沒想到北城門這麽快就失陷,急忙站起身問道:“天慶賢弟,怎麽這麽快?難道他們把戰船上的大炮都搬到岸上啦?”


    “具體我也說不清楚,但是其中有一些落地就爆炸的炮彈跟傳說的六安獨立團火炮極其相似,據幹爹領走之前交代,現在徐立壯已經跟獨立團勾搭在一起,十有**是獨立團提供的,你要加倍小心,我走了。”苗天慶說完轉身就急匆匆奔出衙門,到了總兵署校場點起自己的一萬兩千人馬奔向東城門。


    東城門門外就是寬達六十米的護城河,兩截相向而行的棧道中間隔著一段十幾米長的空缺,一座高高吊起的吊橋懸在半空中,四周水波蕩漾,柳樹成蔭,遠處的東北方向就是群峰重疊的八公山,隻要闖過河對岸那片開闊地就可以直達苗練的重要軍事基地——八公山,那裏不僅有完整的防禦體係,而且苗沛霖就親自駐紮在那裏,隻要雙方匯合在一起是攻是守苗練都將遊刃有餘。


    苗天慶望著靜悄悄的對岸不僅心生疑慮,一大早這裏還炮聲隆隆怎麽這一會兒工夫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他們挖地洞鑽了進去?聽著從城內傳來的廝殺聲苗天慶不再猶豫,命令守橋的苗練放下吊橋派出一支前鋒打探敵情,自己騎在戰馬上靜觀其變。


    兩千多人的馬隊很快越過吊橋朝八公山方向疾駛而去,駛出一百丈相安無事,二百丈依然如故,等快到三百丈時苗天慶舉起長柄大刀剛想下令,就見自己的開路先鋒好像闖入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裏,跑在最前麵的騎兵突然人仰馬翻,緊接著後麵的騎兵又撞上前麵的亂成一團,沒被絆倒的戰馬拖著一串不知為何物的線狀東西東奔西竄,不時地被埋在地下的爆炸物炸得血肉橫飛,炸得騎兵先鋒暈頭轉向,看得苗天慶膽戰心驚,很快剩下的騎兵和失去戰馬的苗練狼狽逃迴護城河西岸。


    一位練麵如土色跑到苗天慶跟前稟告道:“苗將軍,前麵荒野上不知對方架設了什麽鬼東西,一根根帶刺的細鐵絲布滿了咱們前進方向,在這些障礙物之間還還隱藏著踏上就爆炸的火器,別說戰馬了就是人都現不了,請將軍定奪。”


    此時的苗天慶心裏這個憋屈啊,從早到晚就讓自己碰到怪事,剛才是隔牆能射的炮彈,這會兒又是比絆馬索還狠毒百倍的鐵蒺藜,而且從頭到尾連對方一個鬼影都沒見到,用十麵埋伏或者陰森恐怖來形容此時此景實在不為過。有心退迴去其最終結局也是難逃一死,聽著身後城內越來越激烈的槍炮聲和喊殺聲,苗天慶咬得牙根嘎巴嘎巴直響,深吸一口氣準備破釜沉舟闖出一條生路來,舉起大刀高聲喊道:“兄弟們,是死是活就看能不能闖過前麵這一關,想升官財合家團圓的跟我衝啊!”


    苗天慶一馬當先率先衝了上去,少頃就來到遍地殘骸的戰場上,等見到眼前一道道閃著光亮的鐵絲網攔住去路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勒住戰馬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麽東西?”


    所有的苗練騎兵都第一次見著鐵絲網,都驚恐地觀望著沉默不語,幾隻沒被炸死的戰馬正拖著鐵絲網上竄下跳,苗天慶靈機一動喊道:“第一營眾將士下馬,把馬匹全都趕進去探路。”


    一千多匹戰馬很快衝入障礙區,隨著越來越多的爆炸聲,一千多匹馬終於完成使命,清理出一塊寬十丈,縱深二十丈的空地,苗天慶再接再厲又派出第二波,直到損失了二千多人馬之後才打通通道。


    為了探清對方的虛實,苗天慶指揮兩營騎兵先打頭陣,剩下的所有騎兵相隔五十丈緊隨其後,自己率領親兵護衛殿後壓住陣腳,隨著一聲號角吹響,所有的騎兵起了衝刺,幾萬隻鐵蹄踐踏在大地上出雷鳴般的轟鳴聲,宛如一股山洪滾滾東去。


    眼看著就要衝出要命的天羅地網,如蝗蟲般的炮彈從遠處的土包後唿嘯地砸向隊伍當中,連片的爆炸聲和遮天蔽日的煙霧炸得苗練騎兵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像一群無頭的蒼蠅四處流竄。衝的最遠的騎兵很快被一排排淩空飛來的恐怖彈炸得四分五裂,緊接著密集的槍聲很快把突出的騎兵消滅的幹幹淨淨。等硝煙散去,苗天慶望著隻剩下不到一半的騎兵掉頭就往迴跑,剛跑過吊橋隻見一騎迎麵疾駛而來,到了苗天慶跟前興奮地喊道:“苗將軍,我們大帥讓你趕快迴去,徐立壯被我們打死了!”


    被打的魂飛魄散的苗天慶根本就沒聽清楚來人所說的話,還滿臉驚異地迴頭遙望連鬼影都不見的詭異戰場,直到報信的傳令兵又重複了一遍才大夢初醒,簡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半響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徐立壯被咱們打死了,現在徐家軍已經開始撤出北門,大帥讓你立刻率領騎兵返迴城內,合兵一處順北門撤出壽州城向八公山靠攏。”苗天慶聞聽心中狂喜,打馬就衝向東城門,很快剩下的五千多騎兵全部退迴壽州城,剛才還炮火隆隆的戰場轉眼間風平浪靜,四周又變得靜悄悄。


    前來報信的苗練說的對也不對,徐立壯其實並沒有死,而是身負重傷,在老竇頭掩護下已經匆忙退出壽州城撤迴大營。


    徐立壯受傷純屬大意失荊州,拿下北門後仗著自己對壽州城的熟悉兵分三路向壽州衙門起了總攻。


    壽州城內街道狹窄,阡陌縱橫,素有“三街六道七十二拐頭”之說,巷子多的數不勝數,外人進來十有**找不到出路。為了趕在獨立團之前抓到苗沛霖,徐立壯率領一支人馬選擇中間那條捷徑直撲衙門,到了狀元街就遇到前來堵截的苗練,雙方很快就在狹窄的街道上短兵相接,一方為了活捉苗沛霖,一方為了保命,雙方就像兩股洪流猛地撞到一起,激起的殺氣迅彌漫整個街道,兵器的撞擊聲、被砍中的哀嚎聲、彼此的叫罵聲嘈嘈雜雜攪合在一起,殺得雙方都紅了眼。


    徐立壯率領著自己的親兵護衛很快衝到第一線,一杆長槍猶如一把索命勾魂鏈,上下翻飛迅疾如風,挨著的死碰著的亡銳不可當,很快苗練就被徐立壯和其親兵護衛的神勇打得毫無招架之功,紛紛掉頭就往後跑。徐立壯見狀大槍一揮威風凜凜追上去準備痛打落水狗,還沒衝出十幾米,突然在兩側屋脊上冒出上百名手持鳥銃的苗練,不由分說就朝夾在中間的徐家軍開火,成千上萬隻彈丸像瓢潑大雨撒向徐家軍,上萬人的隊伍擠在狹窄的街道裏被一輪彈雨就掃倒一大片,徐立壯當其衝連聲都沒出一聲就栽下戰馬,嚇得徐家軍拚命搶迴滿身是血的徐州主向後撤去。


    聞訊趕來的老竇頭急忙組織人力堵住所有的通道掩護徐立壯撤出戰場,直到徐立壯已經安全轉移進大營才鬆了口氣,率領殘部撤出壽州城。老竇頭知道獨立團的冰康先生老耿頭素有神醫稱號,急忙派人通知獨立團的老耿頭前來相救,一場轟轟烈烈的攻防戰以徐立壯的受傷暫時告一段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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