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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妥今後的歸屬,徐立壯和黃孛如釋重負,兩人啃著鴿子肉推杯換盞不亦樂乎,兩杯酒下肚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美滋滋的都將對方看成自己未來的一份子,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我說鼻涕蟲,以後到了徐家你想幹點什麽?是想當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軍還是當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到時候可不許因為沒了品階而哭鼻子啊?”徐立壯砸吧著嘴得意道。


    “喂,老頑童,你就這麽有把握?”


    徐立壯不拘小節,黃孛順竿上樹也不爺呀主的稱唿了,裝瘋賣傻直接就將老頑童的外號扣在徐立壯頭上,徐立壯聽著還挺愜意,任憑黃孛信口開河就是一臉慈祥的笑容,怎麽看黃孛怎麽可愛,根本不予計較。


    “這還八字沒一撇呢就給我安排後事?萬一哪個餡餅砸在我頭上讓我走****運,你說我該怎麽安排你?”黃孛借著酒勁調侃道:“讓您當爹吧,歲數太大!當爺吧,周老爺子還不能答應!你若是到了黃家大院,憑你現在的吃相,今天丟隻雞,明天少個鴿子,除了我了解你,外人還不得罵我吃裏爬外招來一位餓死鬼?到時候你讓我這張小臉往哪擱?”


    “哈哈哈……噗嗤”一段連損帶捧的話把徐立壯逗得一口將魚湯噴出一丈多遠,緩了半天才笑道:“你說你年紀不大從哪學來的這些尖酸刻薄的話?罵人都不帶一個髒字,周鵬這老家夥怎麽會看上你了呢?”


    “老頑童,你別打岔,”黃孛板起臉認真道:“真要讓我贏了你怎麽打算?”


    “那我就告老還鄉周遊列國,嚐遍舌尖上的天下,以告慰我那空虛的肚腩。”


    一句話氣得黃孛一頭鑽進徐立壯的懷裏,掀開衣襟伸手抓住顫巍巍的贅肉笑道:“老頑童,就你這肚將軍還空虛?那像我和徐延這樣的還活不活了?”


    徐立壯一把推開黃孛吹胡子瞪眼道:“你懂什麽?俗話說得好,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空虛不空虛不在肚腩上,活到老吃到老,這才不算白來世上走一趟。”


    一番說教說得黃孛直翻白眼,雙手合十拜服道:“老頑童,真服你了,要不大清朝半年都熬不下去了,原來是人才選錯了,選拔的都像你這樣胸無大誌的舉人,你拍拍自己良心說,我焉有輸在你手裏的道理?”黃孛晃著徐立壯的肩膀耍起嬌來,“老頑童爺爺,你快說說,要是你真輸了怎麽辦?”


    “嗬嗬,告老還鄉嘛,”徐立壯見黃孛伸手又要抓自己的胡子,趕緊製止了黃孛的動作笑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看爺爺我歲數都這麽大了,等消滅了苗沛霖我就把徐家上上下下的事情全都交給徐延去打理,到時候若真像你說的鹹豐逃出京師,我就讓徐延永遠做你的部下,你倆願咋折騰就咋折騰,我可不管那麽多嘍,還是過我的逍遙日子快哉快哉。”


    黃孛瞅了一眼站在廟門口的徐延,心裏直犯嘀咕,這小子雖然槍法不錯,到時候能擔大任嗎?


    “怎麽?瞧不起我家徐延?”徐立壯一眼就看出黃孛的心思,正容道:“一會兒我領你到淮河邊的戰船上看看就明白了,今後無論在淮北還是在江南其它任何地方打仗,沒有水師是萬萬不行的,所以無論咱倆誰當家作主都必須建立自己的水師,而


    徐延就是最好的人選!何況我們徐家還有三十多條內河戰船,盡管比不上苗沛霖的二百艘戰船,但是以此為基礎慢慢展,早晚會變得和苗沛霖一樣的水師,你信不信?”


    “徐爺,你這麽一說還真提醒我了,聽說跑到三河尖的苗長春準備從壽州調來一百艘水師戰船跟我們決戰,估計就在這兩天就可以到達三河尖,咱們想打好這一仗還真的好好合計一下,另外您為什麽說徐延是率領水師的最好人選?”


    “你急什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懂啊?”徐立壯站起身甩開黃孛的手走到篝火旁,用木棍取出裹著黃泥膏的“淮”,去掉燒裂的外殼把烘得黃橙橙的荷葉放進一個小布袋裏興奮道:“鼻涕蟲,你讓你那些兄弟們都進來解解饞,剩這麽多不吃都浪費了,咱倆就帶徐延一人到河邊商談行動計劃。”


    說罷就朝門外走去,黃孛急忙跟上,到了門口讓許洪把四散的“儀仗隊”隊員全都叫迴,又從馬坤易那裏要來單筒望遠鏡,準備到了淮河邊好好觀察一下四周的地形。


    三人上馬轉眼間就來到停著一艘戰船的淮河邊。


    此處的淮河因為處於三岔河口,水麵顯得極其寬廣,清澈的河水緩慢地向下遊流去,河兩岸墨綠色的草叢夾帶著一片片黃澄澄的黃花菜,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繽紛的色彩,懸掛著“徐”字的帥旗在微風吹拂下張揚著蓬勃生機。


    船上的徐家團練見徐立壯帶著久違的徐延迴來都熱情地抱拳問好,徐延也沒少爺的架子,樂嗬嗬挨個打著招唿,並讓人把三匹馬栓在一旁的柳樹上,陪著黃孛登上戰船。


    黃孛頭一次近距離跟內河戰船接觸,好奇地欣賞起來。


    此船跟當初在內河消滅的苗長春的五艘戰船差不多,長二十多米,寬五米左右,中間是船艙,前後都是用竹竿搭起的涼棚;在船艙兩側各有兩門用原木支架固定好的土炮,各種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占了甲板大半個空間。


    黃孛隨手打開一個蒙著油布的箱蓋,現裏麵裝的都是火藥,這才明白為什麽木船上都搭建密密麻麻的草棚子,原來是用來防雨用的,看得黃孛直搖頭,這哪是戰船?純粹是一口可以在水上移動的大棺材,別說開花彈了,就是一棵火星都能招來滅頂之災!


    “幹什麽嘞?還不趕快進來?”剛鑽進船艙的徐立壯又探出頭喊道:“這‘淮’不趁熱吃那可是暴殄天物了,吃完咱倆再研究如何應對苗沛霖的水師戰船。”


    黃孛現在已經完全了解了徐立壯秉性,隻好放下好奇和徐延鑽進船艙。


    船艙不大,東西倒挺齊全,什麽桌椅板凳,鍋碗瓢盆擺得到處都是,仿佛一個小型家庭廚房似的琳琅滿目。


    徐立壯先把茶幾上的雜物清理幹淨,然後搬來三把椅子讓黃孛和徐延坐下,自己則從布袋裏取出還冒著熱氣的“淮”放在茶幾上。徐立壯熟練打開荷葉,一股濃鬱的香氣瞬間彌漫整個船艙。


    徐立壯撕下兩條腿分別遞給黃孛和徐延,自己則捧起剩下的“淮”就開始大塊垛嚼,饞的黃孛和徐延趕緊加入狼吞虎咽的行列,吃得黃孛滿嘴流油不停地喊道:“香,真香,太好吃了!”


    徐立壯也沒工夫搭理黃孛,等吃完“淮”,低頭又用舌頭把荷葉上的油計添了一百遍才算罷手,看得黃孛和徐延嗬嗬直笑,也理解徐立壯為何如此饕餮,因為這“淮”實在是太可口了!除了肉香味外,還帶有草木芳香的氣味,柔滑不膩、香氣撲鼻,真是沁人心脾,要不是被徐立壯搶了先手,黃孛也會把黃橙橙油汪汪的荷葉舔得幹幹淨淨。


    等三人淨完手,徐立壯這才心滿意足地說起正事:“黃公子,其實在你沒告訴我之前,我就猜到苗沛霖一定會派他的水師戰船前來助戰,因為他不僅僅要對付你獨立團,還有監視我的意思,就怕我從中插上一腳壞了他的大事。”


    “那徐爺想怎麽對付這些水師戰船?”


    “嗨,難啊!”徐立壯搖著頭說道:“我們徐家隻有三十多艘戰船,在淮河上根本不是苗沛霖的對手。”


    “徐爺,咱們這條船是不是從對麵的河叉口駛來的?”


    “不錯,對麵的河叫大潤河,河水隻有淮河的一半,大型戰船進入很容易受到兩岸的伏擊,而河東屬於我的地盤,那裏便成了我們徐家戰船的棲息之地。”


    “那要是我把苗沛霖的戰船全都趕進大潤河中,徐爺有辦法消滅他們嗎?”


    話音剛落,徐立壯就蹦了起來,撞的艙頂嗡嗡作響,疼得徐立壯呲牙咧嘴,揉了揉頭急切道:“難道鼻涕蟲有辦法做到這點?”


    獨立團最大的短板就是沒有水師,這跟六安的地理環境有關,要不黃孛當初也不能僅靠水上爬犁偷襲葉家集。


    這一切黃孛心知肚明,盯上苗沛霖的水師是為今後爭天下打下基礎,可不是怕了這些水上大棺材,因為淮河再寬也在火炮的攻擊範圍之內,一頓開花彈大餐伺候,不說打它個全軍覆沒,最起碼讓他夾著尾巴逃迴老家去。現在有徐立壯就不一樣了,雖然徐立壯的水上實力跟苗沛霖相差甚遠,但若能把苗沛霖的水師戰船趕進徐立壯的勢力範圍,估計徐立壯消滅這一百艘戰船還不在話下,關鍵是徐立壯有沒有這個能力?


    “徐爺,我讓新店鎮的炮營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我們這邊打敗苗長春和潘家父子,新店鎮就封死淮河,保證不放過一條船逃迴壽州,並趕進你的勢力範圍。另外我還可以保證苗長春和潘家父子不敢越淮河南岸雷池一步,剩下的就看你徐爺了,他們是在北岸靠岸或者逃進大潤河我們獨立團就鞭長莫及了。”


    “哈哈哈,公子過慮了,真要像公子所說的那樣,我會把苗沛霖戰船上的每一顆釘子都搬迴家!到了那裏五條小漁船就可以打敗他一艘內河戰船,不信你可以問徐延。”說完徐立壯用下巴指點著徐延,用殷切的目光鼓勵著徐延。


    “團主,我家老爺子說的一點不假,”難得有在黃孛麵前單獨表現的機會,徐延深吸一口氣興奮道:“去年,我帶著四隻小漁船和一艘內河戰船在淮河上捕魚,趕巧碰上了苗沛霖的五艘水師戰船。當時徐、苗兩家因為爭奪一些良田正處於交戰狀態,我見勢不妙趕緊率領著漁船逃往大潤河,不知是看見我在船上了還是因為什麽其他緣故,那五艘戰船拚命地追趕我。我乘坐的戰船還好說,就是苦了那四艘小漁船,還沒跑出幾裏就被苗沛霖的水師戰船打沉了兩艘,氣得我調轉船頭就跟他們幹上了,一口氣打沉了兩艘,然後帶著隻剩下一條的小漁村逃進大潤河。剩下的三艘敵船惱羞成怒跟著我們一口氣追進大潤河的潤莊,被我們的當地漁民用魚叉、矛槍和漁網捕獲個正著,咱們坐的這條船就是去年的戰利品,怎麽樣?我還行吧團主?”


    “這哪是還行啊?簡直太行了!”要不是旁邊坐著壽州州主徐立壯,黃孛都懷疑徐延是吹牛呢,趕緊問道:“徐延,你說說你是怎麽擊沉苗沛霖水師戰船的?”


    “當時我命令艄公調轉船頭準備掩護小漁船撤退,突然現苗沛霖的五艘戰船都是船頭對著我,我就命令艄公把戰船向斜方向行駛,跟最近的一艘敵船成一個死角。”徐延怕黃孛聽不懂,連說帶比劃著解道:“此時苗沛霖的戰船火炮都朝著兩岸方向,而我們戰船上的火炮卻可以打到它的前半部,於是我就下令炮手開火。由於距離近兩炮就打中了第一艘戰船,沒等它沉沒,我又照葫蘆畫瓢駛到第二艘戰船跟前,幾炮就被我們打得燃起大火,剩下的三艘戰船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掉轉方向要跟我們對打,嗬嗬,”徐延講到得意處忍不住笑出聲,笑道:“他們每艘戰船都有八門炮,而我們隻有四門,再加上三打一,他們拿我當傻瓜了,沒等他們準備好我早跑得遠遠的,氣得剩下的三艘拚命地追趕,最後進入大潤河就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好!”黃孛高興地拍了一下桌子高興道:“不愧是徐家的接班人,虎父無犬子,好樣的,以後咱們獨立團有水師了你就是水師戰船的大帥!”


    “喂、喂、喂,”徐立壯聞聽不高興了,拍桌子瞪眼譏諷道:“啥時候我家徐延成了你獨立團的水師大帥?你以為鹹豐是你什麽人?讓他離開京師就離開京師?到時候我就讓你當徐家水師大帥,我家徐延就是獨立團的團主!”


    “哈哈哈,好好好,”黃孛也不跟徐立壯爭嘴,心說你就做美夢吧,沒有十層的把握我敢跟你打這麽大的賭?“徐爺,那咱就這麽定好了,淮河南岸我們獨立團負責,北岸徐家軍負責,誰要是放跑了一艘戰船就算他提前打賭輸了!”


    淮河北岸是徐立壯的勢力範圍,連團練帶家族成員不下十萬人,別說一百艘內河戰船了,就是二百艘全都進入大潤河都是有來無迴,徐立壯痛快地接受了黃孛的挑戰。


    “徐爺,為了快拿下三河尖,我準備派一組人馬支援你們……”


    “用不著,”徐立壯打斷黃孛的話大手一揮道:“我們自己就能夠解決……”


    “父親大人,”這迴是徐延主動打斷了徐立壯的話,懇切道:“您老就聽團主一次吧,我們獨立團那些兄弟打仗真的是以一當百,有他們幫忙咱們徐家軍能夠減少不少傷亡。”


    黃孛說的話徐立壯不一定聽,但是徐延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因為徐延是徐立壯最小的兒子,是徐立壯的希望。當初在徐家最困難時期為什麽隱藏到葉家集保護起來,就是怕徐延出事被苗沛霖傷害。現在好了,徐立壯的實力雖然還稍遜於苗沛霖,但是最起碼可以和苗沛霖抗衡一二,再加上有獨立團的協助,打敗苗沛霖隻是早晚的事情,自己這份家業馬上就要交到徐延的手裏,見自己的寶貝兒子開口於是點頭說道:“不知黃公子想派多少人馬協助我們?”


    黃孛知道徐立壯對自己還是不放心,坦然一笑說道:“就一千人馬,五百名火槍隊隊員由徐延率領,另外五百名騎兵就讓你的老相識畢天鬆率領,外加二十門榆木迫擊炮,不多吧?”


    “哈哈哈,”徐立壯用笑聲掩蓋自己的尷尬,笑道:“雖然不多,但是戰鬥力不可小覷,那榆木炮放在我們倉廩裏都快長毛了,到你們手裏卻變成了大殺器,真不知道你是怎麽琢磨出來的那些開花彈,要不賣些與我?”


    “什麽你的我的,隻要徐爺看上的經管拿去,反正過不久我就要到徐家打工,提前打打溜須省的到時候給我小鞋穿。”


    三人一起大笑,黃孛趁機說道:“徐爺,我還有兩件事情相求。”


    “什麽你的我的,剛剛說過的話就忘了?說吧,什麽事?”徐立壯現在心情極佳,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越來越有出息,再加上獨立團的鼎力相助,眼見著徐家的勢力如日中天,對黃孛的求助連想都不想,滿口答應。


    “徐爺,你那裏有沒有硫磺?我想用開花彈換一些。”


    徐立壯還以為什麽大事呢,聞聽笑道:“不用換,我送你一船,快說第二件事。”


    黃孛沒想到徐立壯這麽痛快就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高興地差一點給徐立壯跪下,現在兵工廠什麽都有,就是缺少製作火藥的重要原料硫磺,聞聽一下子就送自己一船真是喜不自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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