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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到人到,頭纏繃帶的許洪大踏步走在最前麵,李忠、畢天鬆、衛朵和邊雨等一眾人緊隨其後,少頃眾人走進大堂。


    大妞見自己的哥哥真的受了傷,哭哭啼啼第一個衝上前去伸手就要摸許洪的頭,被許洪一把抓住笑道:“就蹭破點皮不礙事,大妞,你怎麽來了?”


    “哥,你真的沒事?”


    許洪走到大堂中間抬腿踢腳耍了兩下,朝大妞笑道:“怎麽樣?這迴相信了吧?”


    大妞見自己的哥哥真的沒有大礙才破涕為笑,說道:“冬梅姐想親眼看看潘家父子要遭到什麽報應,央求了好幾天老太太才答應了冬梅姐的請求,咱娘怕她一個柔弱女子路上不方便便讓我相陪,正好我也想你們了,我們這也是剛剛到了這裏,哥,你們去哪了?”


    “哈哈哈,去哪就不用說了,你就聽聽你哥哥怎麽受的傷?”大熊幸災樂禍地嚷道。


    “大熊,你別笑話我,要是換成你你也好不哪去,李忠,你來給團主匯報一下咱們的戰果。”


    許洪一進大堂黃孛就感覺很意外,能讓許洪受傷的人真不多見,可惜大妞和大熊根本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幹著急沒辦法,見李忠走上前趕緊屏氣凝神聆聽李忠的述說。


    參戰隊伍在告別黃孛後,跟隨老漢乘坐一百多條漁船後半夜順利到達南崗頭。


    南崗頭呈啞鈴型,兩頭都是密不通風的蘆葦蕩,中間是一條寬不過一裏的官道,李忠把隊伍分成兩撥,自己帶著許洪和一部分火槍營隊員埋伏在東頭,衛朵和畢天鬆率領剩下的戰士隱藏在西口,隨時堵住練勇的退路。


    在新店鎮休整一宿的練勇估計已經完全擺脫了獨立團的追擊,第二天很晚才爬起來埋鍋造飯,日曬三杆才大大咧咧上路,絲毫沒有意料到大禍將臨頭,毫無防備進入伏擊圈。


    隨著衛朵火槍營打響第一槍,整個南崗頭的練勇便陷入榆木迫擊炮和手榴彈的猛烈炮火中,炸得人仰馬翻,屍骨橫飛,幾千人馬聚集在狹長的蘆葦蕩中好像被狂風暴雨掀起的木船,顛簸起伏,東倒西歪。受驚的戰馬不顧一切向兩側的蘆葦蕩狂奔起來,好在這裏不像兩水窪到處都是深及數米的淤泥,戰馬可以在湖水裏四處亂竄,就是可憐了那些不會水的主人拚命拍打著水花喊著救命,最後還是消失在茫茫的蘆葦蕩中。


    坐在船頭上的老漢見獨立團站在船上就能輕而易舉打敗練勇,興奮地打開一箱手榴彈學著獨立團戰士的動作也撇出一顆沒有拉線的手榴彈。不知是第一次投擲有些緊張還是站在前麵的許洪個子太高,不偏不倚正砸在許洪的後腦勺上,差一點就把沒有絲毫防備的許洪打進水裏,等許洪迴頭現偷襲自己的是站在船頭上的李忠老丈人,見其嚇得臉色煞白呆如木雞,氣的哭笑不得說道:“老伯,謝謝你沒拉弦,這要是炸響了,就是我腦袋再硬也得玩完。”


    老漢見許洪被自己打得滿臉是血趕緊把船劃到許洪跟前,跳上漁船就幫許洪包紮傷口,好在獨立團每人都有一個急救包,老漢很快就處理好傷口,一個勁賠不是。


    許洪見大夥都跳上岸起了最後衝鋒,趕緊拎起大斧跳進湖邊說道:“老伯,你就領著他們在船上等著,千萬別再往岸上仍手榴彈了,這要是炸響一顆別說我沒命,就連你家大腸也要完蛋,到時候……”


    後半句被許洪硬生生地咽了迴去,覺得戰場上還是少說兩句不吉利的話為妙,說完轉身投入追剿剩餘殘敵的行列。


    五六千的練勇在獨立團麵前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戰鬥,除了打死的、淹死的和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外,此役獨立團還俘虜了三千多練勇。


    因為不少戰馬都逃進了蘆葦蕩,在眾漁民的幫助下大夥用了大半響才收攏在一起,數了數足有將近四千匹戰馬。原打算等消滅了練勇劫下大戶財產後就乘船原路返迴黃泊渡,這迴倒好了,騎著繳獲的戰馬就可迴霍丘城,不僅提高度還可以抖抖威風,樂得大家一個個喜笑顏開。


    不僅獨立團眾將士高興,眾鄉民也是興奮不已,獨立團除了留下戰馬和金銀財寶外其餘的全都分給了漁民,什麽刀矛器械糧食鹽巴,好一點的衣帽和馬車的軲轆,甚至連像樣點的布鞋都被從死人腳上扒下來,亂七八糟的裝了滿滿一百多船,駛出很遠了還不停地互相揮著手依依惜別,直到消失在蘆葦蕩裏才告一段落。


    望著蹲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俘虜可愁懷了第一次當家的李忠,趕緊把幾個頭領召集在一起詢問對策。


    有說殺的,有說放的,還有說招降的五花八門什麽都有,爭到最後差一點吵起來,沉默寡言的邊雨趕緊勸說大家並說出自己的想法。


    別看邊雨少言寡語,一天像章馨海似的煙袋不離手,長得卻白白淨淨,有點小聰明,就聽邊雨說道:“你們都好好想想,咱們的團主每次抓獲俘虜後是怎麽處理的?遠的不說就拿咱出之前俘獲那個叫什麽的小頭目了?”


    “大名沒記住,”許洪接話道:“但外號我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叫蘿卜。”


    “對,是叫蘿卜,”邊雨經許洪這麽一提醒一下子就想了起來,說道:“你們看咱團主,三言兩語就把蘿卜說得心服口服,最後高高興興舉著咱獨立團的大旗率領那些練勇自己就迴到霍丘城,咱們是不是也學這一招,讓他們自覺地投靠咱們獨立團?”


    “可是,咱也沒有大旗呀?”


    “沒有大旗可以用銀子代替,每人一兩白銀保準讓這些練勇高高興興地向我們獨立團投降。”


    李忠想想也是,這迴繳獲的金銀財寶還真不少,收集在一起堆得像小山似的,從中拿出三千多兩銀子估計問題不大。再說這麽做也不是沒有先列,當初對待李昭壽和郝侉子部下時黃孛都使用過這招,甚至比自己給的還要多,想通之後李忠完全同意邊雨的想法,就把招降俘虜的任務交給了邊雨。


    邊雨倒也實在,讓幾個弟兄抱著銀子二話不說就挨個放起來,搞得練勇們舉著銀子一個個莫名其妙,等全部完邊雨說道:“往東走就是苗沛霖的老巢壽州,這一兩銀子也夠你們迴家的路費了;往迴走就是我們占領的霍丘城,你們的好兄弟蘿卜等兩千多人都在那裏,他們可要比你們分得多,除了銀子外還有房子、土地和糧食。你們想往哪走隨便,等我們離開後你們就各奔東西,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邊雨還客氣地朝被俘的練勇抱下拳,等大夥走出很遠了還能看見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練勇。


    在路過新店鎮時李忠還特意讓許洪掛起“苗”字大旗,帶著獨立團眾將士圍著寨圩轉了一大圈,嚇得寨牆上的苗練像炸了窩的小雞崽似的上竄下跳,做夢都沒想到剛剛離開不久的騎兵隊伍這麽快就被獨立團消滅的幹幹淨淨。等大夥快要轉完一圈後寨牆上突然豎起了一麵白旗,這迴輪到李忠等人驚得不知所措,急忙問臨時的“軍師”邊雨如何是好。


    邊雨剛才處理俘虜時就有點力不從心,這一下子又冒出個城鎮需要自己拿主意真不知道該如何接手,最後大夥商量一下還是等黃孛自己來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於是眾人偃旗息鼓偷偷地收工迴家,剛才還耀武揚威耍著威風的眾將士轉眼間變得像打了敗仗的驚弓之鳥狼狽逃迴霍丘城。


    聽完李忠的匯報大堂裏到處都是笑聲,不僅笑許洪的離奇遭遇,還笑打了勝仗的眾將士竟然被一麵白旗嚇得屁滾尿流,等大夥靜下來黃孛說道:“新店鎮是卡在霍丘城和壽州之間的一個重要據點,就這麽放棄了是有些可惜,但是這也不怨你們,你們主要任務是參與作戰,對如何管理村鎮還真摸不著頭緒,這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好了。大家連續征戰多日都有些疲勞,今晚我們就在這裏開個慶功宴,一為遠道而來的老少爺們們接風洗塵,二呢為參加幾場戰役的有功之士頒嘉獎令,然後休整兩日繼續尋寶去!”


    “團主,尋什麽寶?”許洪以為在自己離開黃孛這兩天裏又現了什麽新情況,好奇地問道。


    “鐵礦石和焦煤唄,你以為咱兵工廠像老母雞似的說下彈藥就下彈藥?那得有原料,好在現在這些寶貝離咱們已經不遠了,等你們養足了精神咱們就去尋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來。”


    “小少爺,”大妞可不關心什麽鐵礦石和焦煤,聽黃孛說什麽嘉獎令馬上替自己的哥哥說起話來:“你說要給有功之士頒嘉獎令,那像我哥這樣頭都被人打出血了算不算立功?有什麽獎勵?”


    “嗬嗬,你哥可不算,他是被自己人打得,你要是要功勞得找李忠,誰讓打許洪的老伯是李師傅的老丈人呢,你們說是不是?”黃孛開玩笑地說道。


    大妞死心眼,聞聽拎著镔鐵棍就奔李忠而去,嚇得許洪一把抓住大妞的胳膊說道:“你給我老實點,團主是跟你開玩笑哪,再這麽風風火火的我馬上趕你迴家去!”


    一句話訓得大妞低著頭乖乖坐迴椅子,好好一場戲被大妞這麽一攪和冷清了許多,黃孛也有些後悔,趕緊咳嗽兩聲笑道:“嗬嗬,我說大妞姐,不知你想給你哥討要什麽樣的嘉獎?”


    “你說說有什麽嘉獎?”大妞見黃孛妥協了馬上變得高興起來,笑道:“要是獎勵好的話,我也加入獨立團。”


    黃孛心說你可別加入進來,這獨立團要是再來個女張飛非得全亂套不可,除非找根繩把你拴住不可。抬頭見倚在門框上瞧熱鬧的大熊突然心生一計,臨時把嘉獎的內容改了一下說道:“這個嘉獎令有三種:一,當官;二,賞銀;三嘛,就是沒有成家的獨立團幫助張羅個媳婦,你看你哥需要哪個?”


    大家聞聽黃孛的獎勵都笑了起來,大妞更是笑不可支,忙道:“要第三種!”說完看著許洪,“哥,這也是咱娘的意思,你趕快跟小少爺要這個。”


    許洪都三十好幾了還打著光棍,不用大妞伸手要黃孛也早有此意,隻不過實在沒有機緣碰見能和許洪搭配的姑娘,否則早給許洪張羅了。但是大熊就不一樣了,自從跟許洪走一趟河南固始,不僅認識了許洪的妹妹大妞,倆人處得還不錯,都是人高馬大到也極其相配,


    看著站在門口一個勁傻笑的大熊黃孛突然問道:“大熊,那你呢?是不是也想找個婆娘成家立業?”


    “我爹說了,等我練車‘風波棍’才可以成家,現在既然已經練成了倒可以考慮,但是必須得像大妞那樣的,否則我可不要!”


    哈哈哈……大夥被大熊一句話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流了出來,大妞再傻也知道大家為啥而笑,拎起镔鐵棍滿臉通紅奔向大熊,大熊轉身就跑到院子裏,不一會院子裏就傳來劈裏啪啦的打鬥聲,大夥一哄而散全都跑出去看熱鬧。


    黃孛倒不擔心大熊有什麽閃失,憑大熊的身手大妞再怎麽瘋也吃不了虧,就是沒想到自己的臨時謀斷會造成這種後果,苦笑了兩聲把章馨海和老竇頭叫到二進院的書房商量下一步的舉措。


    三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裏,沒想到何垣的書房竟然有如此之大!


    除了書架、文房四寶等必備之物外,還有茶幾、八仙桌、雕梁畫棟的太師椅和掛滿牆壁的山水畫軸。在靠近北牆的牆角下還擺放著一張足可以容納五人的大床,淡藍色的帷帳把整個書房襯托著好像大家閨房一般,喜得黃孛東摸摸西看看嘖嘖稱讚:“我的乖乖,這何大人還挺有格調呢,把書房部署成這樣,這迴可便宜了德宇兄,等跟念寒姑娘訂好了親事就在這裏洞房花燭夜,保證你倆樂不思蜀生一堆小半仙。”


    “哈哈哈,”一句話逗得章馨海眼睛眯成一條線,笑道:“看來公子是想讓我長期駐紮在霍丘城,有什麽話你就當著竇先生的麵直說,不要拐彎抹角往我身上扯。”


    黃孛沒想到章馨海一句話就點破了自己的心事,尷尬地賠笑兩聲把八仙桌的位置讓給兩人,自己隨便找把太師椅坐下說道:“德宇兄,李忠他們沒迴來之前我本打算把馬傑的三營留下來駐守霍丘城,自從聽說新店鎮要主動歸降咱們後我又臨時改變了主意,想讓吳臣率領剛剛投誠過來的五百練勇前去接收,他們都是老相識了我估計效果會更好,你看怎麽樣?”


    “倒是可以考慮,就怕五百人有些少了,那新店鎮正處於霍丘城和壽州之間,地理位置極其重要,我怕吳臣擔不起這個擔子,最好再派咱獨立團五百人馬前去協助。剛才聽李忠的講述,我覺得邊雨就是個最好人選,有他坐鎮才能萬無一失。”


    “那咱就這麽定下了,明日我讓九柳兄從貧民協會中挑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者跟著邊雨一起前去新店鎮,光有軍隊不行,還得讓他們嚐到甜頭,這樣才能讓新店鎮變得固若金湯。”


    “黃公子,章先生,你們可能遺漏了一個重要問題,”老竇頭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們說的都是6地上的攻防之事,可是在新店鎮的北麵兩裏之外就是淮河,憑著苗沛霖龐大的水師要繞過新店鎮輕而易舉!”


    現在獨立團對苗沛霖的勢力範圍不說了如指掌也是十之**,唯一差得就是苗沛霖的水師,要不是前不久在內河上碰到了五艘內河戰船,黃孛還不知道苗沛霖竟然還有一支龐大的水師隊伍,聽老竇頭這麽一說,倆人都打起精神聽老竇頭的高見。


    “我知道獨立團下一個重要目標就是三河尖,若沒有水師,就是讓潘家父子插上翅膀也難以逃出獨立團的手心,可問題的關鍵是苗沛霖還真有一支水師,而且還是數量達到二百隻的炮船水師,其率領這支船隊的就是苗沛霖的“猶子”,號稱“小諸葛”的苗長春!此人陰險狡詐足智多謀,若沒有充分的準備千萬不要跟他交手,否則有損無益。”


    聽完老竇頭的話黃孛和章馨海不由得相視一笑,老竇頭見狀繃著臉不高興地說道:“怎麽?以為我說的是假話?”


    “不不不,”黃孛趕緊收起笑容解釋道:“竇先生誤會了,我跟德宇兄可不是笑你剛才說的那些話,而是笑苗長春命大,要不是耍陰謀詭計混在鄉民中逃出霍丘城,估計現在早成咱獨立團刀下之鬼。”


    老竇頭一臉疑惑望著二人,章馨海趕緊把跟苗長春過招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老竇頭這才明白,原來駐守霍丘城的苗希年竟然有苗長春在旁協助,對獨立團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拿下霍丘城更加感到吃驚,同時對獨立團的戰鬥力又有了新的認識,思考片刻說道:“黃公子,章先生,既然那個苗長春跑到高塘鎮,那他早晚要跟三河尖的潘家父子相勾結,我有個主意可以斷了他倆的後路,弄好了說不定還能消滅苗沛霖的炮船水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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