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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娘子趕緊喊來幾位手下把膀柱子抬到牆角,然後朝潘老大遞個眼神。


    潘老大心領神會拎著兩把板斧晃晃蕩蕩走到場中,兩斧相擊“當”地一聲來個開場白,用板斧指著張宗禮罵道:“呔!張老狗,你別高興得太早,該咱倆了,讓你再嚐嚐你爺爺板斧的厲害!”


    張宗禮明知道打不過潘老大,但是事已至此已別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一邊往煙袋鍋裏裝著旱煙,一邊盤算著。


    既然許洪已贏了一場,自己的輸贏倒無所謂了,關鍵看大熊能不能挺過騷蹄子花娘子那關,哪怕打個平手自己也可以渡此難關。


    等張宗禮走到潘老大跟前時,手裏的旱煙已經點燃,吐出一口煙圈不緊不慢道:“潘老大,上次讓你撿了個便宜,今日就不一定有那麽好的運氣啦!”


    話音未落,張宗禮“噌”地就躥到潘老大麵前,舉起煙袋鍋劈頭蓋臉打了過去。


    潘老大沒想到一直唯唯諾諾的張宗禮說打就打,百忙中慌忙舉起左手板斧迎向煙袋鍋,右手剛想使一招“攔腰斬”,一片火星鋪天蓋地撒落在頭上,燒的潘老大呲牙咧嘴躥出去足有一丈多遠,罵道:“草你祖宗的張宗禮,你竟敢給老子玩陰的。”


    說著用袖子摸了一把臉,一顆圓了咕咚的大腦袋霎時變成黑一道紅一道的唱戲大花臉,“哇呀呀”嚎叫著衝向張宗禮。


    潘老大也真急了,等離張宗禮還有幾尺時,右手的板斧就飛向緊隨其後的張宗禮。


    張宗禮沒想到從來斧不離手的潘老大能夠甩出板斧,急忙止步跳到一旁,腳還沒站穩就聽“咣當”一聲巨響,靠近牆根的一口大水缸被砸得稀裏嘩啦,四濺的碎片和水花把周圍觀戰的虎頭嶺嘍囉打得抱頭鼠竄。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眨眼這功夫潘老大就衝到張宗禮跟前,掄起僅剩的一隻板斧發了瘋似的砍向張宗禮,雙方一時你來我往的戰在一處。


    本來潘老大的技藝要比張宗禮高上一籌,可是剛才被張宗禮偷襲得手弄得是滿頭煙火,到現在那條軟綿綿的小辮子還在冒著黑煙,一股燒焦的皮肉味不時地鑽進潘老大的鼻孔裏,慌亂中使不出原來的一半功力。


    再加上隻剩下一隻不順手的板斧,一時半會兒潘老大還真奈何不了張宗禮,就是這樣張宗禮想取勝潘老大還是力所不及,雙方一時打得旗鼓相當。


    站在旁邊的花娘子急了,有心想提醒提醒自己的男人,但是這有悖規矩,一雙媚眼四處亂瞟,當看見打破的半截水缸時突然計上心頭,扭著水蛇腰來到半截水缸旁,在眾目睽睽之下梳起頭來,然後轉身笑眯眯地望著爭鬥的潘老大。


    花娘子是潘老大發心頭肉,花娘子的一舉一動被潘老大全都看在眼裏,見狀禁不住喜出望外,急忙使出拚命的架勢疾風暴雨般攻向張宗禮。


    就在張宗禮步步後退防禦潘老大的狂攻之時,潘老大突然跳出圈外像皮球似的滾到破碎的水缸旁,撿起地上的板斧一頭紮進水裏,然後猛地抬起頭甩了甩頭上的水跡,轉身哇呀呀地重新殺迴戰場,看得許洪眾人啼笑皆非,也暗自為張宗禮捏了一把汗。


    “大熊你看見了嗎?張宗禮失敗是早晚的事,那個燒蹄子心眼太多了,你和她爭鬥時一定多加小心!”


    “可是我下不去手啊?”


    “下不去手也得下,要不你把剛才吃的全都吐出來!”


    “嗬嗬,”大熊撓著頭笑道:“吐也吐不出來啦,要不讓三愣子上吧?”


    “我說大熊,我上也行,”孫老三滿臉壞笑著說道:“以後團主再讓我過河時你得替我遊過去怎麽樣?”


    一句話噎得大熊直瞪眼,許洪趕緊為二人解圍說道:“好了,你倆別打嘴仗了,這一仗隻能大熊上,”許洪附耳與大熊說道:“萬一你受不了她的媚術,你就繞著場子跑,你別說你跑不過她吧?”


    大熊聽許洪說得有道理,心中的膽怯才慢慢散去,咧嘴笑道:“許大哥,別說你這招還真是不錯,實在不行我就繞著她轉圈!”


    正在幾人嘀嘀咕咕商量著下一場爭鬥的對策時,場上的打鬥突然發生變化,張宗禮被潘老大一腳踹在胸口窩上,蹬蹬蹬連退十幾步“撲通”一聲正好倒在三人麵前。


    還沒等眾人上前相扶,紅了眼的潘老大像餓虎似的撲到眼前,舉起手中的板斧快如閃電般斬向張宗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許洪邁前一步伸出開山斧大喝一聲“去你媽的!”


    但見那把砸碎水缸的板斧重新又飛了出去,隻不過這次沒奔水缸,而是直奔站在水缸旁正左顧右盼的花娘子。


    等花娘子發現板斧飛向自己時嚇得花容失色,急忙來個鄭板橋仰頭倒下,不偏不倚正好坐進被自己男人打碎的半截水缸裏。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氣得潘老大暴跳如雷,也顧不得打得過還是打不過揮舞著僅剩一隻的板斧衝向許洪,使出無賴的架勢玩起命來。


    其實許洪要取潘老大的性命是易如反掌,但這就破壞了規矩,剛才自己救張宗禮那是情有可原,因為張宗禮已經敗了,殺人不過頭點地,自己占著理呢!可是現在若是和潘老大打在一起,那就說不過去了。


    正在許洪見招拆招左右為難之時,從水缸裏站起來的花娘子走前幾步嬌笑道:“當家的,你迴來吧!”


    潘老大聞聽趕緊跳出戰圈,搖晃著走到花娘子身旁心疼地問道:“心肝寶貝,沒受到驚嚇吧?”


    “咯咯咯……”花娘子咯咯浪笑著,原地轉了一圈說道:“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啦?”


    話音剛落,全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花娘子身上,除了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場上竟然鴉雀無聲。


    隻見濕透的大紅縐綢緊緊地裹著風情萬種的花娘子,高高翹起的美臀被濕綢分成兩爿,一對豐乳若隱若現。白嫩的胸脯布滿了晶瑩的水珠,一滴一滴順著(乳)溝不停地滑向幽穀。兩隻梳理淩亂秀發的纖纖玉手露出兩隻白藕般的胳膊,蛾眉顰笑,香腮染赤,瞟向大熊的眼神不時地顧盼傳情,看得許洪一個勁喊道:“完了,完了,大熊這迴死翹翹啦!”


    許洪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就連潘老大也是心猿意馬,如果花娘子現在的形態擱在虎頭嶺,潘老大用眼神就能把花娘子的衣服扒下來:


    “咯咯咯,大哥哥說什麽呢?”


    梳理完頭發的花娘子邁著纖纖碎步姍姍而來,等到了眾人麵前舉起裸露的白藕般的玉手指著大熊嬌嗔道:“你的朋友心眼不好,你看他把我蹂躪成什麽樣啦?這還讓我怎麽陪你玩哩?”


    大熊低著頭不停地倒著腳,氣得許洪用力把大熊推進場中喊道:“不行就跑!”


    大熊還真聽話,聞聽拎著黑棍圍著花娘子就轉起圈來,逗得花娘子花枝亂顫,趁大熊不注意直接蹦到大熊的去路,伸出雙手就要摟抱大熊,嚇得大熊“媽呀”一聲扭頭就跑。


    一時間隻見場上一位花枝招展渾身通紅的少婦追著身高馬大一臉漆黑的大熊滿院飛奔,逗得四周圍觀的人群哄堂大笑。


    正在院子裏鬧得沸沸揚揚、人聲鼎沸之時,一位虎頭嶺的嘍囉跑進院中喊道:“大當家的不好了,官兵殺過來了!”


    一句話鎮的全場鴉雀無聲,還沒等潘老大詢問官兵到了哪裏,院外麵就傳來人喊馬嘶的叫嚷聲,少頃一群手執腰刀和長槍的綠營兵湧進客棧,緊接著一位頭領在一群舉著鳥銃的護衛下來到院中,旁邊還站著那名通風報信的大胡子。


    “都給我住手!”


    此時大熊正好跑到許洪等人跟前,迴頭見花娘子已經站在客棧門口停止了追趕,這才鬆了口氣罵道:“這個騷狐狸嚇死我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站在軍官旁邊的大胡子指著許洪等人說道:“曹守備,那三個人就是張族長雇來的幫手,扒拉眼他們就死在他們幾個手裏。”


    叫曹守備的瞅了一眼張宗禮和許洪三人隨即把頭轉向潘老大,皮笑肉不笑地嘿嘿道:“潘老大,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這次我看你還怎麽跳出我的手掌心!”


    此時場上幾夥人的心態可真是林林總總,豐富多彩:


    張宗禮見自己最見不得人的勾當已大白於天下,恨不得眼前的所有人都死光光,冷眼旁觀著局勢的變化,盼望著幾夥人拚個兩敗俱傷時自己來個最後一擊,也許還能挽迴自己在張家廟的地位;


    許洪則尋思著,現在的“爭光棍”已變了味,哥幾個根本不用再替這個心懷叵測的張宗禮賣命,等他們打起來之後趁機溜出是非之地趕赴老家接親人才是正途。


    打定主意的許洪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個也叫膀柱子所丟棄的盾牌遞到大熊手裏小聲說道:“一會要是他們打起來一定要小心官兵的鳥銃,團主不是說了嘛,見著拿火槍的就離遠點,到時候我往哪衝你倆就跟著我衝!”二人聞聽同時點了點頭。


    曹守備根本沒把張宗禮和許洪三人看在眼裏,心裏正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有家有業的張宗禮根本不敢造反,自己最大的對手就是虎頭嶺的這幫土匪,等消滅了潘老大後再趁機狠狠地敲一把張宗禮的竹杠,等拿著從張宗禮手裏榨出來的金銀財寶迴到固始,憑著平叛匪,抓殺人主犯的功勞自己可要發大了!


    潘老大則把花娘子藏在自己身後不停地對花娘子說道:“娘子,這迴我們兇多吉少,待會兒趁著混亂你一定逃出去,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一定給我報這個仇,絕不能放過那個言行不一的張老狗!”


    花娘子聞聽嫣然一笑,說道:“你看你那點出息,就這點小事就把你嚇成那樣了?”說著推開潘老大扭腰擺臀嫵媚妖嬈地走向曹守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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