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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歡快地奔跑在大路上,四周的田野在陽光照射下泛出金色的光芒,幾朵淡淡的白雲點綴在蔚藍的天空中使人心曠神怡。


    黃孛望著扛著鐵槍大步流星緊隨其後的大熊恍如隔世,不對,不是恍如,是真實的隔世!不僅感慨萬千,沒話找話問道:“大熊,你累不累呀?喝點水吧!”


    “嘿嘿,少爺不說我都忘了,我要喝水!”


    眾人被憨態可掬的大熊逗得開懷大笑,黃孛笑道:“李師傅,前麵有水源嗎?”


    “有,前麵那片樹林裏就有一個泉眼,水很甜的。”


    “好,那我們就到前麵的樹林休息一下”。


    聽說前麵可以休息,大家都提起了精神,氣氛一下子又活躍起來,趁這功夫黃孛又和馬立山聊了起來。


    “馬前輩,你說你是金寨人,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祖祖輩輩的金寨人。”


    “我想打聽一下金寨現在的狀況”


    “嗨!”馬立山歎氣道:“一提金寨我就吃不下飯,金寨現在被一個叫鹿牛蒡的人所控製。”


    “鹿牛蒡?沒聽說過,是撚子還是官軍?”


    “他既不是撚子也不是官軍,就是一群土匪。前幾年撚軍和官軍在金寨拚殺了幾次互有勝敗,他是誰占優勢就幫誰,撿了便宜就跑,”說道這馬立山不由得輕笑幾聲,“這個鹿牛蒡比泥鰍還滑,但是不管誰占領了金寨都沒有停留多長時間。”


    “那為什麽?”


    “因為我們金寨是山區,耕地少沒糧食,交通不便,一個字,窮!鹿牛蒡不是我們金寨人,他是河南橋頭人,離金寨也不遠,聽說因搶劫坐過幾個月的牢,出來後進入地方團練,不久因為與當官的小妾通奸被發現了,驚恐之下殺了帶隊的將官和當地縣令跑到金寨落腳為寇。鹿牛蒡本人的勢力倒不是很強大,但是他把死巴嶺、朱大莊子、上樓三個村子聯合在一起之後實力就大了,自稱總寨主。”


    “這個人打仗怎麽樣?”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通過以前的幾次爭鬥能看出來這個人喜歡搞個偷襲、落井下石之類的勾當,不過鹿牛蒡很狡猾,他怕金寨被破沒有藏身之地又召集附近民眾在韓家衝修建了一座寨圩,依山傍水規模很大,寨圩的牆上都築有垛子,易守難攻。”


    說話間馬車已經駛入樹林,於是大家紛紛跳下馬車圍在泉水周邊休息,樹林裏立時變得熱鬧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大家休息好了正準備動身離開,就聽到樹林外傳來人喊馬嘶的喧鬧聲。


    “馬前輩,能聽出有多少人馬嗎?”黃孛小聲地問道。


    馬立山俯下身子趴在地上,側著頭用一隻耳朵仔細地聽了一會,站起身來拍拍塵土說道:“人不知道有多少,馬匹大概三十匹左右,還有一輛馬車,估計是官兵。”。


    神了!高人!黃孛內心暗讚,招手把大家聚在一起說道:“一會兒等官軍來了之後我和官軍先交涉,實在躲不過去聽我號令再動手,大熊,到時哪人多你就往哪衝!”


    “嗯!”大熊點了點頭。


    “李師傅盡量擊殺外圍的官兵,特別是想騎馬逃跑的絕不放過;馬前輩,官兵頭目就交給你了,馬俊跟著我隨時援助大家,聽明白了嗎?”


    “明白!”


    “大熊,”黃孛怕大熊露出馬腳叮囑道:“你把鐵槍先放到馬車上,動手時你再取迴。”


    布置完任務,黃孛和黃淑娟鑽進車廂,一邊聽著外麵的動靜一邊往槍裏裝填彈藥,等把三隻槍裝完彈藥後外麵已經傳來唿喝聲,黃孛急忙將火槍並排擺放在車廂門口小聲道“姐,我出去應付官兵,你就坐在車裏看著皮綆,我估計很快就會結束的,不用害怕!”


    “孛孛,你小心點!”


    黃孛答應一聲便從車廂裏鑽了出來。


    少頃,一群騎著馬的官兵亂哄哄地走進樹林,大約二十來人,打頭的是一輛插著綠色旗幟的馬車,車上拉著一門鐵炮和兩個大木箱子;馬車後是一溜馬隊,馱著大包小包,為首的是一員麵色黝黑的將領:顴骨高聳,一對豹子眼,穿一件半新不舊的官服,騎在馬上用馬鞭指著眾人喝道:“你們是幹什麽的?馬車上的貨物是不是偷漏之物?”


    “軍爺,”黃孛趕緊迴話道:“我們是六安黃家大院的,馬車上沒有貨物,隻有女人和孩子。”


    “噢?原來是黃家大院的,你就是黃公子了?太好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在這碰見了就讓我們在這裏解決好了,要不後日去你黃家還得費些周折。”綠營頭領聞聽眼前之人就是黃家大院的黃孛,立刻放鬆了警惕,驅馬朝馬車駛來。


    黃孛聽出這家夥話裏有話,於是麵帶微笑地對這位將領說道:“這位爺說的對,有什麽問題解決不了的?和氣生財嘛!不知這位軍爺怎麽稱唿?”


    “歲數不大嘴挺甜的,嗬嗬……”官兵頭目樂嗬嗬地說道:“我叫宮誌武,六安綠營兵把總,奉袁大人之命給霍山運送一批物資,然後就去你家征調車馬。”


    征調車馬?黃孛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需要征調多少?”


    “二十輛。”


    黃孛也不知道這個數字是多還是少,隻能用疑惑的眼光詢問李忠。


    “少爺,我們黃家總共才有五輛啊!”


    “不夠沒關係,可以用錢代替嘛。”宮誌武補充道。


    “不知每輛車需要繳納多少銀錢?”


    “嘿嘿,我們袁大人說了,看在以前與黃老爺子同朝為官的情分,每輛不多收,隻收八千文!”


    八千文?什麽概念?黃孛快速地換算了一下這個時代的銀比價:當時清朝一兩白銀可以換到製錢兩千多,合今天人民幣一百六十多元,八千文就接近四兩白銀。


    “不知宮大人每月薪餉是多少?”


    “一兩五百錢!”


    我靠!搶劫啊!黃孛心中暗罵無恥,麵上卻若無其事委婉道:“宮大人如此辛苦每月卻隻有這點薪餉,實在是讓人敬佩,小生這裏有些銀錢大人先拿去,剩下的等大人到了黃家大院如數奉還,如何?”


    “哈哈哈……不愧是大家子弟,有魄力!”宮誌武從隊伍當中點了兩個人的名字,“麻杆、光棍,你倆隨黃公子取錢,其餘的都下馬休息。”說完甩鐙離鞍朝泉水走去。


    黃孛彎下腰對馬立山使個眼神,轉身從車廂裏拽出一把槍大聲喊道:“大熊,上!”


    直勾勾看著黃孛的大熊就等這句話呢,聞聽此言抓起镔鐵槍“嗷”的一聲衝進官兵群裏,一招八方夜雨把方圓一丈之內的綠營兵全部罩進槍影中,猶如虎入群羊,挨著的死,碰著的亡;馬立山、李忠二人也毫不遲疑地各奔目標而去;黃孛朝著走近的一名官兵“砰”地就是一槍,剩下的那位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就近的馬俊斜肩削背砍翻在地,此時一幕奇怪的景象出現了,剩下的官兵全部丟下武器跪地叫喊道:“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黃孛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哪是軍隊?純粹是一幫散兵遊勇,這也好,省麻煩了。


    “李忠,你把馬匹都歸攏好了後清點一下戰利品,馬俊幫大熊把官兵全部綁在一起,馬前輩,請把那個宮大人帶過來!”


    黃孛一口氣下達了一串命令……


    這時黃淑娟和皮綆也從車廂裏鑽了出來,每人手裏還握著一把腰刀東張西望。


    “姐,你和皮綆過去幫幫李忠的忙,現在沒有危險了!”二人於是跳下馬車興高采烈地奔李忠他們跑去……


    “公子,人帶來了!”


    此時的宮誌武已不是什麽大人了,純粹一副小人相,離黃孛還有幾米遠就撲通跪下求饒:“黃公子饒命啊!我這也是沒辦法,我家裏還有十一口人,每月的薪餉還不夠我一人吃的,而且已有半年沒發了,嗚嗚嗚……”說著說著還哭天喊地悲號起來。


    黃孛知道這個時期的綠營兵養不了家糊不了口,但是他們把自己的困難轉嫁給老百姓身上實在罪不可恕,眼珠一轉厲色問道:“你要活命的話也可以,不過得如實迴答我幾個問題,要是有半句假話你也知道後果是什麽!”


    話音剛落,俘虜群中傳來一聲慘叫聲,黃孛急忙抬頭瞧看,原來是小皮綆在砍殺俘虜,氣得黃孛大聲喊道:“大熊,看住他!”


    大熊趕緊夾起四蹄亂蹬的小皮綆朝黃淑娟走去,那把帶血的腰刀也被大熊撇到草叢裏,看得黃孛倒吸一口涼氣,這皮綆小小的年紀哪來的這麽大膽量?竟然比自己還狠辣,搖搖頭轉身望著宮誌武。


    小皮綆剛才的舉動不僅鎮住黃孛,連宮誌武都感覺自己脖子涼颼颼的,忐忑不安說道:“公子請放話,小人有半句假話就是那下場!。”


    “好,我問你,到我家收車馬錢真是袁大人下的令嗎?”


    “半句假話也沒有,是真的。”


    “為什麽?”


    “袁大人說了,六安大戶隻有黃家沒被搶,懷疑你家通匪,讓小的們先敲打敲打你黃家,隨後他還有更大的陰謀對付黃家大院。”


    “哦?袁大人為什麽如此痛恨黃家?”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袁大人和尊翁同事時,因為尊翁是蒙古族而長期升遷被壓懷恨在心。”


    我“父親”是蒙古族?怪不得姐姐有一雙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大腳,這個年代除了漢族女子裹腳外其它的民族都沒有這個陋習,那怎麽又姓黃呢?這個問題隻能迴到黃家大院問問自己的“母親”才能搞明白。


    “你一個小小的把總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馬隊?”


    “迴公子話,這些人多數都不是我的人,我的人隻有兩個,就是被你們殺死的麻杆和光棍,其餘的都是從別的地方臨時召集來的地痞無賴。”


    宮誌武望著黃孛一臉不解的表情趕緊解釋道:“因為欠餉,大多數人都討生活去了,遇到有任務時才能臨時拚湊在一起,實在拚湊不夠隨便找些乞丐或無賴湊湊數也是常用的事。”


    黃孛聞聽真是長了見識,看來清政府組建湘軍、淮軍對抗太平軍也是無奈之舉啊!


    “宮大人,放了你可以,不過我有個難處……”黃孛話還沒說完宮誌武馬上接話道:“什麽難處公子但說無妨!”


    “你也看見了,我們今日的舉動無疑是造反,要是跑了一個人走漏了風聲那我們黃家……”黃孛故意停頓一下,“你看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嗎?”


    聽聞此言,宮誌武的汗唰地流了下來,既然能當上把總,宮誌武也不是白給之人,哪裏聽不出黃孛的意思?沉思半響答道:“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些人我來處理,我隻求公子一件事,照顧好我的家人。”說著“咚咚咚”又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從兜裏掏出一個黑釉小瓷瓶,拿起裝水的皮囊往裏倒進一些白色還略微帶有黃、紅彩暈的藥粉,晃了晃後遞給黃孛:“這是鶴頂紅,把這個給他們喝了就都解決了。”


    黃孛認真地重新打量著宮誌武,這家夥夠狠的,如果用好了絕對是把好手!不過怎麽能讓他死心塌地跟隨自己得多花點心思,否則後患無窮。


    黃孛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先讓他交一份投名狀再說,沉聲道:“宮大人,你親自去把這件事辦了,辦好了就跟我吧,別的我不敢保證,讓你一家人吃飽穿暖絕沒問題。”


    宮誌武聞聽此言頓時愣怔地看著黃孛,好半天才反應過味,愕然道:“黃公子,你說的是真的?”


    “我說話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從不打誑語。”


    宮誌武二話沒說重新跪地“碰碰碰”向黃孛又磕了三個響頭,抬頭道:“我是個粗人,感謝的話也不會說啥,從今以後我這條命就交給你了。”說完,站起身來朝俘虜走去。


    “馬前輩,”黃孛朝老前輩使個眼色,“麻煩你陪著他把這件事情辦了吧!”馬立山心領神會緊隨宮誌武朝俘虜走去……


    安排好一切黃孛急忙轉身奔向拉炮的馬車,欣賞一下這個時代的火炮到底是何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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