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言論可謂膽大妄為,但陳帝隻是有些許無奈,並未生氣。


    他本就覺得歡顏年歲還小,暫時不用考慮婚嫁之事,再說日後即便歡顏要嫁人,他也會為她選一個好人選,保證她一輩子順遂平安。


    歡顏本來怒氣衝衝而來,聽完陳帝的解釋後瞬間消氣了,父女倆氣氛又融洽起來。


    沒多久,陳帝接見了兩位皇子,接受了兩國的求和禮,緊跟著就舉辦了宴會,皇室宗親和諸位大臣都受邀前來。


    雕梁畫棟的宮殿內,來者紛紛入座,宮人們端上酒杯和各色佳肴,一旁的樂師正在奏樂,彩紗飛揚間,舞女展示自己柔美的身姿。


    這場宴會不隻是為了表示對兩位皇子的歡迎,還是陳國內部的慶功宴,於是觥籌交錯間,陳國諸位大臣們互相交談著,言語間十分得意。


    隻有古子陵和蕭卓君兩人分坐一方,沉默不語。


    片刻,奏樂的曲子為之一變,鍾鼓聲響起,陳帝和歡顏一同到場。


    所有人都站起來,躬身表示尊敬。


    陳帝走在最前麵,九級階梯上放著一張雍容華貴雕刻有龍紋的座榻,十分寬大奢華,它旁邊還有一張較小的精致椅子。


    “坐吧。”陳帝率先坐下,讓歡顏坐在自己身邊,接著雙手往下壓,示意眾人不必多禮。


    眾人這才坐下,但同時很多人都偷偷看向上方,眼裏帶有期待。


    實在是機會特殊,在座不少人早就對鳳陽公主很好奇,但公主這些年卻很少外出,也不參加什麽宴會,偶爾泄露出的隻言片語實在不能滿足眾人的好奇心。


    現在有機會見到對方的真容,自是要好好看看。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陳帝大刀闊斧坐在上首,盡顯王者風範,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嬌小的少女,此時正側著頭不知道在和陛下說什麽。


    突然少女側過身來,燭火的照耀下,她的麵容暴露出來。


    所謂雲鬢花顏,柔夷美膚,少女一身紫衫,恍若花中仙子,雖尚且年幼,但已是人間難得的絕色,依稀能看出其日後該如何風華絕代。


    她的美有種金尊玉貴養大的純真,眼眸如同清晨的凝露晶瑩剔透,容貌迤邐,此時淺笑盈盈,帶著三分天真浪漫和渾然天成的美。


    這份美麗讓人不敢直視,不少人生出旖旎的心思,下一刻又不忍褻瀆。


    眾人隻覺得前人描寫絕色美人的言論和詩詞都無法說盡公主的貌美,大家隻能癡癡地凝望著,眼裏滿是驚豔和憐愛之情。


    歡顏卻恍若未覺,她早已習慣被人注視了,所以隻是看過幾眼便轉過臉去。


    隻留下一群人暗地裏惋惜,心中泛起陣陣波瀾。


    宴會結束,眾人依依不舍地離開,古子陵和蕭卓君作為質子留在了宮中。


    深夜,宮中一處院落裏,明明到了該入睡的時間,古子陵卻怎麽都睡不著。


    他索性披上一件外衣便推門而出,想去院子裏麵散散心,沒想沒走幾步,就遇上了熟人。


    古子陵有些驚訝:“卓君兄!”


    蕭卓君看見古子陵也頓了一下,隨即溫和招唿道:“子陵。”


    “你也是睡不著嗎?”


    注意到蕭卓君用了一個“也”字,自來粗獷的古子陵敏銳察覺到了什麽,看著麵前在蕭瑟秋風中顯得有些落寞的人,他不禁抿住了嘴唇。


    “對啊,有點想家了於是出來走走。”古子陵揚起笑容,“卓君兄呢?”


    蕭卓君垂下眼眸:“我自然也是想家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一種似有若無的戰意圍繞在二者之間。


    最後兩人都沒有多待,隻是閑話了幾句,就各自告別迴房間了。


    翌日,蕭卓君和古子陵早早就醒來,他們今日起要去明宮學習。


    兩位皇子來陳國是來當質子的,又不是做俘虜,陳國自然會在衣食住行乃至於讀書習武上為兩人安排好。


    目前陳國最好的學堂在明宮,這裏就讀的都是陳國大臣們的孩子,可謂是權貴聚集之地。


    這群二、三代們之前便被家裏提醒過,因此看見古子陵和蕭卓君結伴前來也沒感到好奇。


    當然也沒多熱情,他們不會去欺負兩位皇子,但也不會多加理會,隻是無視罷了。


    畢竟如今陳國是最強的國家,眾人都有一種深深的驕傲。


    這種態度很快就被古子陵和蕭卓君察覺到,原本兩人是一直是抱團行動的,後來就漸漸分開了聯係。


    蕭卓君身邊的侍女察覺到了,有些詫異,私底下問:“殿下之前不是說要和古國三皇子打好關係……”


    話還沒說完,就在蕭卓君森然的目光中停住了嘴。


    侍女跪下請罪:“是奴婢多嘴了。”


    蕭卓君瞥了她一眼:“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就別在我身邊了。”


    “還有以後起叫我公子就好。”


    殿下這個詞,陳國隻有一個人配用。


    侍女低頭應稱“是”,然後默默退下。


    蕭卓君在書房內寫著功課,思緒卻不由地迴到了前幾日的宴會上。


    恍然間,仿佛看見那般絕色的美人側過臉看來,輕輕打量他,隨即轉身迴去,明明是不帶一絲色彩的注視,卻讓他至今想來都心生戰栗。


    蕭卓君捏緊拳頭,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卻忍不住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迴憶,甚至勾勒出美人的各種神態,揣摩對方的想法。


    秋風蕭瑟,輕柔地吹過院落,院子中間的楓樹悄然落下一兩片葉子,恍若在歎息什麽。


    另一邊的古子陵也有些坐立難安。


    見過人世間不存在的絕色後,他哪裏能心安,總是忍不住想起鳳陽公主。


    古子陵不傻,要說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沒發現什麽,這麽幾天都做夢夢到對方後,哪裏還能沒發現自己心中的愛慕之情。


    不過是見了一麵而已……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臉,為自己的不爭氣默哀,


    而且人家這麽小,自己還一直戀戀不忘。古子陵一向外向活潑,現在卻有些抑鬱了。


    兩顆少男的心在顫動糾結,自認是個小孩子的歡顏正在為了上學而抗爭。


    “不嘛!我不想去明宮!以前也是爹你教我的,現在繼續不就好了。”


    用淚汪汪的眼神盯著麵前之人,歡顏使勁搖著頭,表示自己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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