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皮?!”納蘭溪將蘭諾身上大大小小的皮取下,兩指撚了撚,有些震驚的說道,隨即嫌棄的把手中的人皮扔到一邊。這南宮軒還真是厲害!為了不讓人看出蘭諾身上的傷竟然把人皮縫到她身上!看著麵前一道道鞭痕,拋除心中的雜念,開始為蘭諾檢查傷口。即使是最輕的鞭傷,肉也都外翻了,最為嚴重的幾道甚至都露出了白骨。納蘭溪一一清理後,有些惱怒的說道,“值嗎?就為了把戶部尚書拉下馬,讓戰王失去一大助力,就搞得自己一身狼狽!”


    “沒什麽值不值的,我沒退路,哪怕到最後我渾身傷痕累累,眾叛親離,我也無怨無悔。”蘭諾閉著眼睛,不在意地說著。


    “孟若蘭,你何苦要這樣?你還記得你以前是怎麽樣活的嗎?!執玉為你而死,不是讓你陷入無盡的仇恨中,而是想讓你好好活著,作為一個人。”納蘭溪語氣中有了少有的怒意。


    “好好活著?”蘭諾睜開雙眼,直起了身子,眼神不再是往日的從容冷靜,而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恨,“俗話說,‘醫者醫不了人心’,從你救我的那一刻起,就應該明白,那個領兵打仗,為國盡忠的人已經死了。仇恨,報仇,是我能活下去的唯一的理由。”蘭諾靠在牆上,雖然看起來很是虛弱,但話語卻擲地有聲。


    “你!”納蘭溪一時語塞,指著蘭諾卻說不出話來。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南宮靖推門而入,見蘭諾坐在床上,笑著走到床邊問道,“身體還好吧?”


    蘭諾點點頭,如往常一般笑道,“勞殿下掛念,蘭諾已無大礙,隻是還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南宮靖點點頭,示意蘭諾說下去。


    蘭諾則是看著納蘭溪笑道,“算算時間,今日該去宮裏給二殿下醫治了,往日我都是一同前去的,今日自然也不能耽誤。故而蘭諾鬥膽,向殿下討要一身男裝。”


    “不必了,”還沒等南宮靖說話,納蘭溪便生硬的直接拒絕了,又見南宮靖探尋的目光投了過來,微微緩和了語氣,“你如今有傷在身,還是安心休養為好。”


    南宮靖見蘭諾還要再說點什麽,也開口讚同道,“神醫說的是,你如今還是好生修養吧。我還要進宮,就不多留了。我方才已經命孤然去喚了惜畫來,你未大好前,還是留在這裏吧。”說完便起身離開了。納蘭溪見此,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歎息了一聲,也走了出去。


    蘭諾坐在床上沉思了一會兒,想到自己還沒有來過東宮,一時起了興致,係上披風,走了出去。見門口無人把守,笑著往竹林中走去。走到一處假山邊,隻見一穿著白衣的少年坐在假山上,用力的吹著手中的竹葉,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蘭諾見那少年一臉的認真,索性坐在石頭上,笑看著那少年。少年沒過多久就將竹葉扔了,從假山上爬了下來,一轉身看到蘭諾,先是一驚,而後頓時氣急,“你這女子見了本皇子還不行禮?!這裏是竹園,沒有太子哥哥的同意,你們是不能進來的!”


    蘭諾起身,看著到自己胸口的少年,淡笑了一聲,“蘭諾參見五皇子殿下。”


    南宮懷清清嗓子,故作成熟的圍著蘭諾轉了幾圈,“本皇子怎的不知曉皇兄的後院裏何時多了個喚蘭諾的女子?!”見蘭諾隻是笑笑也不說話,故而站到石頭上,指著蘭諾,“快說,你到底是誰?!”


    “我算是你太子哥哥的謀士,”蘭諾從竹子上取下一片竹葉,“方才見小殿下在吹竹葉,不如我為小殿下吹一曲如何?”


    “你,你會嗎?”南宮懷見蘭諾點了點頭,還是故作不屑的說,“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本皇子就勉為其難的聽聽吧。”


    蘭諾失笑,坐在一塊較低的石頭上,把竹葉放到嘴邊,輕輕的吹著。慢慢的南宮懷也沉醉其中,靜悄悄的坐到了蘭諾身邊,閉上雙眼,隨著調子輕輕的擺頭。


    **


    “殿下現下已經有知覺了。”納蘭溪站起身,信心十足的對南宮堂說。


    南宮堂在宮女的服侍下坐起身,臉上掛著好看的笑容,看了看自己的腿,對著納蘭溪點點頭,“有勞神醫了,”說著用指骨敲了敲腿,臉上的笑容大了幾分,“多謝神醫。”


    納蘭溪點點頭,便要轉身離開。南宮堂卻搖著輪椅,攔到納蘭溪麵前,對一旁的宮女吩咐道,“你們下去吧,”等房間裏就剩下自己與納蘭溪兩人後,才笑著給納蘭溪到了一杯茶,“神醫請坐,這茶雖然沒有蘭諾姑娘的好,但也是茶中極品,如今時候尚早,不妨與堂聊一聊吧。”


    納蘭溪點點頭,放下藥箱,坐在椅子上,“殿下的要求,草民哪敢不從。”


    南宮堂笑著開口,“堂本以為今日神醫不會來了。畢竟,蘭諾姑娘身受重傷。故而,當神醫來到堂麵前的時候,堂很是感動,畢竟神醫可是舍下了自己的義妹來為堂診治的。”


    “義妹?!”納蘭溪失笑,搖了搖頭,“殿下說笑了,蘭諾不過是草民的舊友而已。”


    南宮堂見納蘭溪不承認,也不惱,還是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喝了一口茶,“堂每次見到蘭諾姑娘,她都是一身男裝,還故意扮了醜相。可是,她那雙眼睛與皇德妃娘娘的很是相像。與其說是皇德妃娘娘,不如說是像當年的陵南王妃,許嫣語,”南宮堂笑看著納蘭溪,指骨輕扣桌麵,“若是堂沒有猜錯,神醫你,應當是當年與楚將軍,康樂郡主結拜的第三人。這也是唯一可以解釋為何堂堂神醫久居花樓,為何因為蘭諾的一句話,神醫就甘願為堂診治的原因。”


    納蘭溪沉默了一會兒,忽而自嘲一笑,“殿下未免太高看草民了。當年的康樂郡主可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又怎麽會自降身份理會我等庶人呢?”說著將茶一飲而盡,看了眼窗外,向南宮堂行禮道,“天色不早了,草民告退。”


    **


    南宮宇欣賞的看著站在下首的南宮靖,點了點頭,“很好,此案已如此神速了結,太子功不可沒。此事牽扯到戶部尚書,太子以為如何啊?”


    南宮靖抬起頭,平穩的開口,“兒臣以為陶千秋,想出下毒之計,實為怨恨之心所致。男子應心胸開闊,而陶千秋有如此惡行,當是由於尚書大人教養不力所致,況且此時還牽扯到了命案,自然不能姑息。”


    南宮宇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連自己的兒子都管教不好,更別說這偌大的戶部了。於喜,傳朕旨意,陶千秋,許茂二人心思歹毒,欲取人性命,於三日後午時斬首,戶部尚書陶明教子無方,即日起革去尚書一職,流千裏。”


    “奴才遵旨。”於公公從書房中退下。


    又過了一會兒,南宮靖又開口道,“陛下,此次戰王擅自將嫌犯帶到戰王府,還用了極刑,兒臣以為應當對戰王有所懲戒。”


    “懲戒?!”南宮宇有些不滿的看著南宮靖,“軒兒終日領兵打仗,難免會性急了些,但他也是想要盡快破案的。你身為他的皇兄,非但不包容,不教導,還在這裏埋怨他!”南宮宇重重歎息一聲,滿眼的失望,“太子,你太令朕失望了。”


    南宮靖麵色一僵,隨即又釋然了,平靜的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陛下也許不知,蘭諾便是徐瀾,她於多國有恩,今日卻在我遼國受此羞辱,若是不懲戒戰王,怕是會引起不滿。”


    南宮宇將桌上的茶杯朝南宮靖砸去,一掌拍在桌子上,“徐瀾又如何?!不過是個庶人罷了,難道朕還要因一個庶人而降罪於一國王爺嗎?!”看著南宮靖,便覺得他是如此的不爭氣,“朕還知道,你身為一國太子,竟然跑到軒兒的府裏去找人,這就是你身為太子該做的事情嗎?!給朕滾出去!”


    “兒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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