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後來跟過來的人,有七手八腳的,把水裏的人往上拉。也有站在岸邊議論紛紛的。


    再說棉棉,先前還緊張的渾身發抖。接過小武後,反倒鎮定下來了。剛才剛子把小武翻了個,意思是讓小武控水。棉棉抱著小武,一用勁,居然猛得把小武翻過身。


    棉棉把小武放在地上,啥也顧不得,手先早伸到小武鼻子底下,還好,有微弱的唿氣,叫了兩聲:“小武、小武?”沒應聲。用手拍拍小武的臉“小武?”還是沒反應。


    半跪在小武身側,棉棉彎腰,一手從小武後頸塞過去,把小武腦袋向後微仰,另一隻手快速去掏小武口鼻耳的髒物。


    弄完這些,棉棉深唿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慌。腦子裏迴憶了一下心肺複蘇和人工唿吸的步驟。拚命的按壓起小武的胸腔,周圍已經有人圍上來了,大家議論紛紛。


    小文扔了那人,讓大家給控水。自己跌跌撞撞跑過來,撲跪在棉棉身旁,棉棉移了下位置,讓給小文,叮嚀:“像我那樣做。壓10-15次,停1-2鍾。”棉棉自己則給小武做著人工唿吸。


    幾圈過後,終於小武有反應了,棉棉這才鬆口氣。


    跌坐在地上,小文也癱地上。


    就在李奕剛覺得自己今天就要交待在這地的時候,他被一個漢子救了。那個漢子拖著他上了岸,就跑到一邊圍著的人群,扒開人群進去了。


    李奕剛跪坐在地上彎腰嘔吐了幾口,茫然中想起宋思遠來。


    宋思遠呢?


    李奕剛驚出一身冷汗。


    四處找起來。周圍零星圍著幾個人,說著什麽。更多的人圍在另一側,李奕剛聽到有許多的人說著:“好像沒氣了?好可憐啊!”


    李奕剛腦子嗡的一下。啥也顧不得了,爬起來跌撞著連滾帶爬撲到人群裏去,拚命的把人往一邊撥拉著。


    地上躺著倆娃娃,其中一個是宋思遠,另一側的那個男娃旁邊跪坐著兩個一大一小的娃娃,正在做著奇怪的動作。


    宋思遠的旁邊,有人正拍著他的背,往出控水。


    李奕剛撲過去搖著宋思遠:“宋思遠?宋思遠?”


    宋思遠沒有動靜,旁邊倒是有了動靜“醒了醒了。”


    李奕剛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叫聲也增大了,撕心裂肺:“宋思遠?宋思遠?”


    棉棉對著圍著的人群說:“大家散開些,盡量讓空氣流通些。”


    就聽見旁邊的男孩的喊聲越來越大。


    沒錯,被淹的是兩個和小文、小武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和小文對視了一眼,把小武交給趙安國。交待了幾句。


    棉棉和小文去看那名叫宋思遠的孩子了。


    邊上有幫忙的人已經說了:“這個好像不行了!”


    棉棉伸手探了探,還好,宋思遠好像還有著唿吸。快速的替宋思遠清理了髒物。小文熟練的做起了心肺複蘇,棉棉忍著不適,替宋思遠做著人工唿吸。


    周圍已經有人勸著圍著的人散開些了。


    宋思遠不比小武,淹的時間有點長了。小文幾圈下來,已經沒勁了。倒是那李奕剛,看小文好像體力不濟,二話不多少,自已接手按起來。


    大家並未離遠,隻是聽了勸,不近不遠的站著。


    趙安國渾身濕透了顧不得,和趙興國一起,把強子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給小武換著,棉棉剛交待了,要給小武保暖。


    大太陽底下,何平安和後來趕來的張國慶,四處撿了柴火過來,就地升了火,把小武和剛子弄到火堆邊烘著。


    強子還行。小武卻是渾身冰涼。趙振國和趙安國一人守身,一人守腳,搓了起來。


    小武有氣無力的叫喚著疼,可惜沒人理。


    這邊的小文稍做休息了一會,又去換李奕剛,畢竟李奕剛自己還沒緩過勁來。


    就在這時候,河岸上又衝過來幾個人來,穿著軍裝。


    幾個人跑到李奕剛的跟前,其中一個人蹲下來拉著李奕剛的胳膊問:“奕剛你沒事吧?”


    李奕剛搖頭。


    看著躺在地上的宋思遠,幾人的臉色都變了。那人迴頭對身後的人說:“小張,小付。你倆跑快些,一個去找衛生員,順便把車開過來,一個和老領導把這情況說一下,要緩點說。”


    那倆人又飛快的跑走了。


    那人說完跪在小文身旁,看著小文的動作,幾下過去後,就提出了“我來換你一下,你在旁邊給我指導怎麽做就行了!”這樣周而複始了幾次。


    棉棉累的實在不行,對著那人說:“你來做人工唿吸。”示範了一下,讓小文繼續做心肺複蘇。


    就在棉棉快要感到絕望的時候,宋思遠終於有了反應。


    棉棉讓那人抱著宋思遠和李奕剛也去趙安國點的火堆旁,去保暖了。


    自已抹了把滿頭的汗,苦笑著對著小文說:“哥,你也去那邊,把那濕衣服脫了吧。”


    一邊說話,一邊抽氣,嘴裏全咬破了,好疼啊!


    小文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棉棉,拽起自己的濕衣袖,替棉棉擦了擦嘴周圍的髒東西。


    “棉棉,你能利索說話了。”


    棉棉點點頭,不知道為啥,眼淚就流出來了,其實她一點都不想哭。


    軍人的速度相當的快,很快好些人就衝了過來。


    再說何月香,下午上地的時候,右眼皮就亂跳。心裏惶然,不知道要發生啥事。


    對著王桂蘭說:“大嫂,你說我今兒這右眼皮咋老亂跳?”


    王桂蘭接口到:“晚上沒睡好唄。”


    何月香一想也是肚子裏的娃娃越來越大了,晚上確實睡不好。


    王桂蘭還體貼的替何月香找了個柴絲,讓何月香用唾沫貼在右眼皮上:“你把這個貼上,啥事都沒有!”


    誰知道?


    何月香聽跑來的小孩說的話都懵了,這娃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到了,可是連在一起她愣是聽不懂。


    啥叫小武淹死了,還有倆人也淹死了。


    再問又說不清。


    何月香嘴裏叨叨著:“沒有啊,小武和小文還有棉棉去割草了,沒去耍水啊?大嫂是不是?”


    王桂蘭心也發毛啊,剛子和強子也跟著哪,說還有倆人也淹了,誰呀?


    一塊幹活的人都炸圈,問明了地,都一窩蜂的往過跑,也有那處的不錯的,落在後麵給何月香和王桂蘭寬著心“沒事沒事,娃娃們說不清,咱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趙粉香扔了手裏的家夥,對著大嫂二嫂說:“嫂子,你們身子重,慢點走,我過去看看。”跑了。


    何月香和王桂蘭跌跌撞撞的走著,半道上又碰到一個半大的孩子,抓過來一問,知道是小武淹了,剛子和強子沒事,另外倆小孩子不知道是哪兒的。


    王桂蘭是鬆了一口氣,可是何月香卻急了。


    直接扔下王桂蘭就小跑起來。把王桂蘭在後麵急的直叫喚。


    何月香比部隊的人稍晚一點到。


    李森也沒想到,自己睡個覺的功夫,李奕剛就跑不見了,等隔壁住的宋大江過來下棋的時候,才知道宋思遠也不見了。


    叫小丁帶著小張、小付出去找了,沒想到小付一會滿頭大汗跑迴來說是倆孩子淹水了,小張已經找衛生員去了。


    把倆老頭驚的差點摔了。立馬坐了車子跑了過來。


    等倆人帶著衛生員過來的時候,宋思遠已經醒了,趙安國同趙興國又開始給宋思遠搓手腳,何平安和張國慶還有些社員幫著找柴火攏火。


    小文和剛子幫著李奕剛扒下濕衣服,穿上那個叫丁叔的衣服。


    衛生員快速的替幾個孩子做了檢查,建議送到省上軍大去,給孩子的心肺做個檢查。


    何月香在衛生員做檢查的時候跑了過來,一看小武還活著,先鬆了一口氣,接著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找家夥要揍小武,棉棉給遞了個小棍棍,讓何月香出氣。這破孩子,該打。


    何月香接過棍,剛掄起來。


    “哎喲”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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