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桃子熟,杏兒黃的季節,地裏的麥子也是黃燦燦的一片。


    今年的莊稼可是一點都不輕鬆。從翻過年後,一直到麥子熟了,直見過可憐的幾丁點雨,幾乎全部是靠人澆出來的。


    地裏的活計加上縣裏和鄉上安排的修路活計,這個春裏,所有的社員都疲憊不堪。


    但是變化也是非常明顯的。除了交通便利了以外,村半山腰不知不覺中也建立起好幾片的小樓房,一水煙灰色的磚瓦牆沿著山體,曲曲折折,修成古典的波浪形狀圍繞著。


    棉棉聽小文和小武說:“公路都修到圍牆裏麵去了,遠遠的可以看見,門口有兩個解放軍站著崗,手裏還握著槍,可精神了。”


    對於那片地方,農村人是潛意識的敬而遠之。


    這些在棉棉看來都是很遠的事情了,現在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摘杏子,做果脯,另外還要收集最最重要的東西杏仁。


    小文和小武都很奇怪棉棉對於杏仁的執著。


    “棉棉你要杏仁有什麽用?”


    棉棉的迴答是兩個字“法寶。”


    對,沒錯,杏仁那可是羊奶去腥的無敵法寶。


    羊全憑吃草,身上的膻味很重的。


    棉棉家和何平安家的羊都配了羔子了,過段時間也會下小羊。到時候就會有羊奶。棉棉想要喝香香的羊奶。


    所以除了自己外,大人太忙了,就使喚著小文和小武幫自已摘杏子。


    “咱們摘杏子去吧!”


    就這還不夠,棉棉還用家裏鄭紅旗帶過來的糖豆和娃娃們交換著杏子。


    把小武能心疼死,又不敢吱聲,怕大人知道了,棉棉挨罵。雖然長這麽大了棉棉還沒被家人大聲過。


    剛黃的杏子還是硬的,吃到嘴裏,是酸澀的。不好吃,小娃娃們都很樂意換。


    小文和小武則用看小人書的方法來給棉棉換黃杏。


    反正,這個收獲季,不論別人,棉棉自己的收獲是大大的。


    舅媽三妞就是在這個季節裏,有個超極大收獲,生下了麥粒舅舅的長子,何寶良。


    小寶良生下來瘦弱的很,四斤帶點。哭起來像貓叫。臉上有好多褶子,像個小老頭一樣。


    棉棉看了覺得心慌!


    但是舅婆、舅爺還有舅舅他們都喜不自勝。一直誇讚著棉棉看不出來好在哪的長相優點,以及四斤多點的體重。


    因為三妞舅媽要坐月子,本來已經撕掉,方便通風的窗戶又全用紙糊了,房子的門也整天閉著。


    棉棉一進屋就能聞到一股子味道。和舅婆、三妞舅媽說了通風。門打開一會兒,舅婆就給關了。


    後來,棉棉悄悄的把灶夥那邊的窗戶紙捅了個不小的洞,誰知道當天就被舅婆發現了,找了一張寫過字的紙給重新加厚粘補了。


    棉棉也是無語了。比劃著說給何月香聽了。


    何月香瞪了自家女子一眼:“你懂啥?坐月子不能見風。咱們住在山腳下,吹的都是下山風,那是針大的窟窿,鬥大的風。捂一捂又咋了,你舅婆不是聽你的了嗎?早、中、晚都開會門透氣的。嫌有味你就別過去了。”


    何月香自己懷著身子也是不能過去的,農村有講究,像她這樣的過去了,容易把小孩子的奶水給帶走了。


    所以經常會讓棉棉來來往往。


    棉棉碰了一鼻子灰。


    何月香私下裏還跟趙安國嘟噥:“棉棉小小的,就嫌三妞那邊房子氣味大,咱這要是生了娃娃了,她還不知道咋樣?”


    被小武聽見了,悄悄的又說給棉棉聽。棉棉就更鬱悶了。


    真是的,咋洗都白不了了。


    何寶良出月那天,麥粒舅舅在家擺了三桌酒席,上的是七個碟子八個碗。招待了從山上下來的族裏的親戚和何寶良的舅舅家。


    棉棉也是第一次見何寶良的舅媽,比三妞舅媽看著要顯老的多。也是挺著一個大肚子。


    三妞舅媽娘家的條件應該不是很好,出門走親戚,穿的衣服還打著補丁。不過收拾的很幹淨,看著人應該是很勤快的。


    但是棉棉就是不喜歡她。


    尤其是她看三妞家裏收拾的情形時,尤其是趙安國給何寶良做的小木頭推車時,那用手摸的動作,還有那眼神,以及她那說話,一說三歎的調調。


    舅爺和舅婆以及麥粒舅舅這次也是豁出去了。


    拿了家裏,老早就攢下來的存糧,還有兩隻大公雞。趙安國托鄭紅旗給弄了五斤大肥肉,一個大豬頭,一付豬下水並豬心、肝。


    加上自家菜地裏出的綠菜,趙安國幫著打的豆腐,鹵的肉和菜還有雞蛋。


    主食除了二摻饃饃還有哨子麵。親戚擺了一桌半,同隊裏相處了半年,有關係走的近的,以及家裏的擺了一桌半。


    何平安家的娃娃,何寶良的滿月席吃出了新高度。人們對於那些吃過的菜的讚口不絕。


    當然了,今天主廚的趙興國、趙安國兄弟倆得到了很高的評價。給這兄弟倆打出了個從來都沒想過的名頭。


    村裏有人就對著趙勇說了:“老哥,你這倆兒子是人才呀!啥都難不住,知道你手巧,你兒子比你手還巧。席麵做的好的很,以往都沒看出來!”


    親戚們散了的時候,何平安用摘的荷葉,每家裏包了點鹵豆幹,迴了腦袋上頂著紅點點的旦旦饃。


    同自家丈人家約好了挪窩的日子。


    俗話說:“麥黃一晌。”


    幾個好天氣過去後,麥子明顯熟透了,各生產隊都紛紛開鐮忙起三夏搶收。


    何月香和王桂蘭以及村裏懷孕的婦女被安排到了晾曬組。活計相對能輕鬆些。要是照棉棉的意思,哪怕是給個金山也不出工去。


    怎奈沒人聽她的。


    三妞挪窩在娘家隻住了一晚上,在老屋住了兩晚上就迴來了。碰到夏忙,頂著帕子就要下地。


    把棉棉知道後,驚的嘴巴老大。


    何月香趕緊替自家老娘洗白:“都出月快四十天了,你看看現在誰家媳婦坐一個月能坐整月的。你舅婆人好,把你舅媽操心到了,咱村裏有不少媳婦,生完娃娃兩三天就下地。”


    何月香歎息:“不過沒出月幹活就是傷人。但像你舅媽這樣出了月都快四十天的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說著說著,何月香就想起了自己那段難熬日子,跟著娃娃,飯都吃不到嘴裏。


    婆婆那邊還有一家老小,也顧不上她。幸虧有娘家媽,幫著她照麵了將近小一年,把麥粒和自家老爸扔在家裏,做活迴家連口熱唿的水都沒得喝。


    往事不堪迴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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