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春來到


    春風,一夜就吹綠了大地。


    等棉棉家路旁的通縣柏油路可以通車的時候,各級領導來了趟轉了個圈。


    據說主要慶祝場地縣裏,那裏有著大熱鬧、大活動。


    鄉上組織了不少人,在山口道上敲鑼打鼓熱鬧了一陣,就連學校裏的學生都被拉去了,成立了儀仗隊,站了半天的崗。


    鄉裏請了據說是縣上的劇團,搭了個台子唱了一天的秦腔折子戲。是穿著戲服的那一種的。三村五裏、十裏八地的人都跑去看熱鬧了。


    棉棉在路口站了一會兒,就看到不少的人推著小推車,上麵坐著老人抱著娃娃去看戲。更別提那急乎乎趕路的行人了。


    棉棉不喜歡擠那熱鬧,窩在家裏沒出去。隔的老遠都能聽到那或清脆、或低沉、或婉轉、或高昂、抑或是悲傷的一出出折子戲。


    鄭紅旗在公路通後幾天來了一趟。沒有別的事,就是對於自家前期沒來的事情說道了一下,順便送給趙安國一份大禮。


    路不通,車沒法過來,這誰也不能怪。


    棉棉家的小棚子已經拆除了。


    棚子菜告以段落啦。


    因為可能今年冬日裏還有可能會供給趙紅旗綠菜,棉棉家裏勢必要重新做調整,無論從棚子的規模還是棚子的保暖要求上,肯定不能如去年那樣簡陋。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今年的交通好多了,到縣城再也用不了那麽長時了。


    鄭紅旗給趙安國送的大禮是:一輛自行車票。


    憑著票,趙安國可以在縣上百貨大樓買一輛自行車。


    用鄭紅旗的話來說那就是:“趙哥,你家條件買輛自行車應該差不多。當然如果錢不夠你吱個聲。現在路這麽方便的,有個車,你上縣辦個事也方便。等今年冬天,縣上需要菜比較頻繁的話,肯定少不了,要麻煩趙哥你送。我恐怕今年沒時間過來取了。”


    趙安國聽著這話裏有話,就追問了幾句。


    鄭紅旗倒是爽利的說了:“今年我調到咱鄉上了,負責咱鄉上的工作,縣裏的事情,我幫你搭了個線,你放心,肯定在你家拿東西!”


    趙安國聽了,連連道謝。


    送走鄭紅旗後,一家子說起這事來,趙安國還發愁。


    “你說這好好的,鄭紅旗咋從縣上跑咱鄉上來了,是不是犯啥事了?被下放下來了?”


    晚上躺炕上的時候,小文又提出了這事,問棉棉“你說這是咋了?”


    棉棉想了想說了倆字“升官。”


    小文和小武琢磨著“不對呀?咱爸說是下放了,你為啥說升官了?”


    小文一邊問還一邊翻身取了本子和筆交給棉棉。


    棉棉就著煤油燈,一點點分析起來。


    棉棉認為鄭紅旗應該是要升了,現在到鄉上就是一個機遇,一個轉折點。


    幾天的功夫,柳樹上的淡淡的絲絲綠意,就變和濃重起來,綠的黃嫩嫩的,嬌柔而美好。


    棉棉添了一項新本事。


    折柳葉吹音樂。還有就是唱歌。


    這是棉棉發現的自己的新技能。也不知道是啥原因,棉棉學說話很艱難,但是音樂方麵好像很有天賦。


    起初的時候,是同小文和小武一起出去割草的時候,小文撕了一片柳葉,放在嘴唇上,吹起了單調的音符。


    棉棉瞅了半天,也弄了一片葉子,學著小文的樣子,放在嘴邊試著吹著。


    剛開始的時候,發出的隻是“撲撲”或者是“吱吱”的聲音,棉棉試著換了幾個角度和位置,居然讓她不聯串的吹出了幾個音符,棉棉找到了一點感覺,一高興就唱了幾句歌“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連,哪呀喲”


    然後,大家都愣住了。


    小武都口吃了:“棉棉,你……你……你”你了半天。


    小文很嚴肅:“棉棉說話,說你好了。”


    棉棉:“我……我……”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大家反複嚐試了很多次,最後不得不承認,棉棉說話還是不行,但是唱歌可以。大家都摸不清頭腦。


    等迴到家,小武迫不及待的把這新發現告訴了趙安國和何月香倆口子。


    這兩口子不信,“棉棉,你過來,給爸和媽唱首歌聽聽。”


    棉棉鬱悶的要死,一點唱歌的心情都沒有。


    耷拉著腦袋,搖著頭,話都不說一句。


    看的一旁的小文心疼不已:“不唱就不唱,咱不唱!”


    這晚上,吃了飯,棉棉早早就睡去了,留下趙安國和何月香還有小文和小武瞪了半天的眼,尤其是小武懊惱的不行:“都怪我,亂吵吵,太讓棉棉傷心了。”


    趙安國和何月香歎著氣,一點辦法也沒有。


    第二天一覺醒來,棉棉狀態又恢複正常了。該幹啥還是幹啥。隻是每天會抽出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跑到河灘邊吹一陣柳葉。


    由最開始的偶爾幾句,慢慢的可以吹出一段。


    等到山邊開滿了一片片黃澄澄的油菜花,山上開著白的如雲朵一般的梨花和粉的如同少女的臉頰一樣的桃花時,棉棉已經可以很熟練的吹出一支曲子了。


    隻是一首。


    刀郎的西海情歌。


    有時候,吹著吹著,棉棉能把自己吹的滿臉淚水。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對音樂有這份感知,更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記得這首西海情歌,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吹出來了。


    終於,在一次,兄妹仨人割完草休息的時候,棉棉習慣性的揪了一片樹葉子對著西下的斜陽,和連綿的群山,隨口吹起來,還是那首西海情歌。


    一曲終了,拍手起身迴家的時候,才發現身旁的小文和小武,已經聽癡了。


    棉棉喊了聲“走啦!”


    小文和小武這才反應過來。


    走在路上,小武問棉棉:“棉棉你吹的那個是啥曲子,真好聽。就是有點……”小武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形容。


    小文接口到:“好像有個人在耳邊說話,有點難過。”


    棉棉有些明白了,應該是曲子滲入了傷感的情懷,小文和小武是聽出曲子裏的感情了!


    仨人背著背簍往迴走。


    小武邊走邊說:“洋槐花都開盛了,可以摘著吃洋槐花麥飯了。還在香椿牙也可以掰了,明天星期,咱們去摘洋槐花,掰香椿牙吧!”


    這個季節的洋槐花和香椿牙都好吃,特別鮮美。生的捋上一把嚼在嘴裏,一股子無法形容的香甜味。春天的味道。很多孩子把這當成零嘴的一種,更多的人把它和粉麵拌在一起,做成麥飯,蒸熟了也別有滋味。


    其實還有一種也可以做零嘴和麥飯的樹葉子,隻是口感差的多,有不少的人也會吃那個,那就是榆錢。同槐花一樣,生、熟都可吃,隻是吃到嘴裏有股子澀澀的感覺,其實味道也還行啦!


    隻是棉棉不喜歡,覺得太拉嗓子了。


    矮處洋槐花沒等盛開,半苞的時候就早早被別人下手了,高處的還能留一點,如果不盡快,遲早也會被人摘了去。


    棉棉是沒那個本事弄的。大人們一時半會也沒人有那時間。


    小文眼珠一轉:“好呀,把麥粒舅舅也叫上吧!麥粒舅舅爬樹厲害。”


    小武聽了哀嚎:“那不是要等到晌午才能行。我還想上午就去呢!”


    “去了也白搭,我都看過了,必須要麥粒舅舅才行,這樣可以多摘點,每家都能分點,要是咱倆,摘的根本就不夠。”小文接著話語。“明天摘的時候把剛子哥和強子哥也叫上!”


    小武很高興的答應了。


    棉棉聽了直點頭。


    迴家放了背簍,小武就拉著小文跑隔壁找何平安去了。


    槐花飯果然很好吃,隻放一點子油和鹽,別的調味料一概不需要。棉棉把槐花衝洗幹淨後,用包穀麵裏麵摻了一把子麥麵,加鹽和油調拌好後,放到鋪了籠布的箅子上,熬稀飯的時候,架在鍋上蒸了。


    熟了的時候,滿屋裏飄的都是槐花的清香味。


    準確的說,四家晚上吃的都是槐花麥飯。


    香椿牙子,棉棉當天並沒有做,而了隔了一天,用水淖了,和豆芽拌著吃了一迴,用紙包了一份,讓趙安國找了機會送到鄉上,給鄭紅旗吃去了。


    其它的,被棉棉陰著放幹,想著夏天的時候吃涼皮或者涼魚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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