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小雨,宜放鞭炮!


    攝影師徐軍在金陵路捕捉到了曆史珍貴的畫麵:大約400多名人民子弟兵,躺在潮濕的馬路上,抱著槍械,和衣而睡。


    如果將鏡頭放大到整個魔都,就會發現,所有進城的十萬將士全部遵守《入城三大公約十項守則》,在下雨天不入民宅。


    槍聲是在淩晨逐漸平息的,當時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中。


    許多士兵已經連續奮戰了幾十個小時,疲憊不堪。


    小雨仿佛也知道戰士們需要休息,果斷飄向了別處。


    徐軍一動不敢動,生怕發出的聲音。


    像他一樣的攝影師,胡振華一共派出了30多組,分散在魔都各處,以拍攝電影為名,行記錄之實。


    每一幀畫麵,都將是研究這段曆史的珍貴資料。


    喚醒這座城市的,是一串清脆的鈴鐺聲。


    在大城市生活,節奏很快。


    戰爭令百姓的工作有了短暫的停歇,他們才得以休息。


    槍聲一停,為生活而奔波的底層人民閑不住了,他們要掙錢養家!


    最早出現在街頭的,是黃包車腳夫黃豆,他按照以往的慣例,前往碼頭,因為那裏有客輪停靠!


    黃包車上掛著鈴鐺,提醒大家避讓。


    黃豆突然發現街道上躺滿了士兵,他趕緊用毛巾捂住鈴鐺。


    但還是晚了一步,戰士們的警惕性很高,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醒了。


    刹那間,整個魔都開始複蘇。


    在一陣急促的哨子聲中,戰士們起身、整理著裝,短短兩分鍾便完成了集合,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劃定的軍營前進。


    徐軍趕緊抱著攝影機,跟上他們。


    ……


    東湖路70號,米國領事館,吉姆拉將一份電報摔在桌子上,罵道,


    “卡特這個混蛋,一點底線都沒有!我們什麽時候成胡振華的傭人了?他的銀行被搶,居然要我們動用軍艦幫他堵截逃犯!”


    詹姆斯在內心吐槽道:這話你當著卡特的麵說呀。


    還不是因為卡特又守碉堡,又拍電影,風頭一時無兩,你嫉妒了唄!


    要怪,就怪你是情報局的,見不得光!


    詹姆斯定了定神,說道,


    “局長,崇明發展銀行這次被搶的金額高達3億,我向銀行的其他高管求證過,實際金額隻高不低,如果這些錢追不迴來,難道我們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銀行倒閉嗎?這麽大的窟窿,會不會要我們來填?畢竟,銀行可是江北方麵最大的債權人!工業區的存在,對我們情報工作的開展也有很大益處。”


    吉姆拉閉上了眼睛。


    在工業區擁有大量利益的,不僅是領事館,還有情報局。


    了解一個國家,必須全麵地了解這個國家的經濟狀況、政府機構運行、人民生活狀態等著多種信息!


    自從工業區建立,遠東情報局獲得了大量基礎情報。


    這些情報,胡振華和江振根本不在意,因為國家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隻要半年,米國人收集的情報就要過時。


    了解是雙向的,吉姆拉想了解紅色方麵,同時,江振也想了解遠東情報局。


    雙方的情報力量,已經進行過多次交鋒,這對了解米國人獲取情報的方式大有裨益。


    更何況,那些都是基礎情報,即使不給,吉姆拉也可以從其他途徑獲取到。


    吉姆拉睜開了眼睛,隨著時間的推移,情報局的觸角開始伸向更高的領域。


    如果胡振華倒了,情報局的工作又要從頭開始。


    吉姆拉經過簡單的權衡,在諮詢電報上寫道:自由資本在華國碩果僅存的據點,隻剩下工業區!如果有一天,雙方的衝突不得不以一場戰爭來分出勝負,那麽,工業區的存在,將是最好的借口,畢竟,我們要維護本國國民的利益,這在在道義和法理上是完全站得住腳的。我完全同意卡特領事的建議,吉姆拉。


    他將電報遞給詹姆斯,


    “立即迴電!”


    “是!”


    半個小時後,遊曳在東海的幾艘軍艦改變航向,開始攔截過往船隻,進行檢查。


    丁治磐被攔住了,他雖然半夜就登上了漁船,但是夜裏下了一場大雨,雲層遮住了天上的星星,船主辨別不了方向,迷路了。


    這一耽誤,就是幾個小時。


    美國人檢查的很細,在漁船裏搜出了大量的金銀珠寶和米元。


    “人帶走,船隻扣押!”


    丁治磐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顧不得對洋人的畏懼,喊道,


    “這裏是國際海域,你們沒有權利扣押我!你們沒有權利!”


    隨軍的法律顧問尼采手持文件,笑道,


    “丁先生,你涉嫌搶劫米資銀行,我們接到當局的求助請求,這才協助攔截,放心,我們會將你安全地移交給當局。至於你說我們有沒有權力的問題,我想你誤會了。苦主已經向紐城法院提交訴訟,援引國際鞋業公司訴華盛頓州案的判決,不管行為人是否具有本國國籍或住所,不論該行為是否符合行為人所在地法律,本國法庭即可就此種效果產生的訴訟原因行使管轄權!”


    丁治磐雖然不明白尼采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有有一點他聽懂了:這事米國能管,而且還有法律依據!


    丁大軍長哪懂得國際法,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反駁。


    尼采說的,是大名鼎鼎的‘長臂管轄’!


    1945年的國際鞋業公司訴華盛頓州案,在米國“長臂管轄”製度的發展曆程中地位顯要,是“長臂管轄”製度正式產生的標誌。


    現階段,是米國的長臂管轄的形成時期,其法律訴訟主要體現在各州之間,但已經開始擴展到米國以外的區域。


    從冷 戰開始到七十年代,長臂管轄的標誌性法律相繼出台。


    《出口控製法》《出口管理條例》等規範性文件,為 “長臂管轄”權的國際法化奠定了基礎。


    1977年12月19日,米國通過了《反海外腐敗法》(fcpa),初衷是禁止米企在海外通過賄賂操縱貿易和市場,但後來逐漸擴大,成為米國“長臂管轄”的重要法律之一。


    總的來說,長臂管轄主要有兩個法理依據:“最低限度聯係理論”、 “效果原則”。


    舉個“最低限度聯係理論”的例子,比如中資銀行使用米元係統進行結算,哪怕你在境外沒有分支機構,米國的法律也能管你。


    至於“效果原則”,簡而言之,就是你的行為影響到了米國人或機構,他們就能管你。比如你罵一句:狗日的的米國!說不定你哪天出國,就被逮捕。


    霸權,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製定律法,是為了‘合法’地收拾你。


    丁大軍長不是第一個被抓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世界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你貪汙了民脂民膏,拍拍屁股換個地方繼續享福?


    沒門!


    那3億米元,必須有人買單!


    隻要你們敢從海上跑,我就得把你們逮迴來。


    上午9點,齊書桓不顧風險,緊急降落在工業區,準備會晤胡振華。


    米國人在海上檢查過往船隻,凡是攜帶金銀珠寶、大量錢財的,都被扣押,其中涉及到不少大人物。


    所有涉案人都將被移交給胡振華。


    此舉無疑是踩在了當局脆弱的神經上。


    魔都的丟失,米資的慘重損失,令米國人對當局徹底失望,他們連解釋一聲都沒興趣。


    齊書桓找到胡振華時,後者正躲在小王莊村口的大樹後麵,偷偷看著工作隊收拾他那便宜老丈人。


    如果是別人,管他槍斃還是遊街,胡振華都不會管,但王老爺子不同,他要是出了意外,沒法跟王翠翠交代。


    工作隊勸也勸了,哄也哄了,甚至要私底下給補償,王老爺子就是不鬆口,還把棺材抬到村口,誰要是動他的土地,他就死。


    周邊的大小地主,原本想拿王老爺子當大旗,拒不交地,但胡振華可不會手軟,果斷對幾個刺頭處決抄家,並直言不諱地警告:世間隻有一個王芸生,你們誰要是覺得自己能和他比肩,盡管試試。


    地主老財們立即乖的像寶寶,即使萬般不願,還是交出了土地。


    想要補償?


    不可能,我不向你征收前些年的稅款就不錯了。


    王老爺子有兩子兩女,長子王家唔,大兒媳劉俏俏。次子王家烈,大女兒王翠翠,小女兒王嬌嬌,還有一個小孫女,才三歲,叫王萍萍。


    工作隊請示了老胡後,決定來硬的!


    王家唔和王家烈被推到一個土坑裏,假裝要把他倆活埋。


    看著他們一家子哭天搶地,老胡心裏別提有多舒坦。


    齊書桓從後麵拍了一下老胡後背,把後者嚇的不輕。


    “振華,鬼鬼祟祟幹什麽的呢?”


    俗話說的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可如果做了虧心事呢?


    胡振華捂著胸口,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嚇跳出來。


    “齊哥,人嚇人,嚇死人!”


    齊書桓豈能不知道王芸生身份,當日老胡崛起時,保密局把他和王翠翠的祖宗十八代都調查的清清楚楚。


    遠處,王老爺子哭天搶地,


    “老天爺,你開開眼吧,我王家自同治年間遷入此地,上百年來詩書傳家,一畝一畝攢下這點家業!我犯了哪條王法!”


    “胡振華,你個天殺的土匪,不得好死!”


    大樹後,齊書桓推了推老胡,


    “你老泰山叫你那!”


    胡振華轉身就要踢他,齊書桓手腳麻溜,趕緊躲開,嘿嘿壞笑。


    說實話,齊書桓也不喜歡這等老頑固,整個一食古不化。


    遠處,領頭的工作隊員叫盛平,他見王老爺子咒罵老胡,喝道,


    “都楞著幹嘛,抓緊!幹完了還要去下一家!”


    “頭兒,你看這倆小子活蹦亂跳的,可不好埋。”


    “廢物,你不會把他們的腿敲斷!”


    “好主意!”


    兩名壯漢手持水火棍,逼上前,準備動粗。


    王老夫人眼看兒子要遭遇橫禍,險些暈死過去,她抓住劉俏俏的胳膊,急切說道,


    “快,地不要了!”


    劉俏俏早已六神無主,哪還能喊出口,倒是小女孩叫王萍萍奶聲奶氣地喊道,


    “奶奶說了,地我們不要了!”


    盛平扭過頭,笑眯眯地看著王老夫人,


    “你能做主?”


    “能!兒子死了,還要地幹什麽!”


    盛平伸出大拇指,讚歎道,


    “王家總算有一個明白人!”


    他一揮手,填土的人退了迴來,劉俏俏這才迴神,連滾帶爬跳進坑裏,給丈夫和小叔子鬆綁。


    盛平走到王老爺子麵前,賠笑道,


    “老爺子,土裏才能刨幾個食,您老要想王家發展壯大,還是要走商業的路子,董事長已經在縣城為您準備好了鋪子和工廠用地,俗話說的好,背靠大樹好乘涼,您……”


    盛平一個沒注意,王老爺子的拐杖就落了下來,正中他的肩膀!


    王老爺子須發皆張,怒吼道,


    “老夫打死你們這些強盜,王家就是餓死,也不會接受姓胡的一分錢施舍!”


    盛平一邊跑,一邊挑釁,


    “絕對餓不死,你不是還剩下30畝上好的水田!”


    王芸生一聽這話,更怒了,自家兩三千畝地,眨眼間就剩下30畝。


    這幫畜牲比土匪還狠,土匪頂多搶先浮財,可這幫畜牲要了自己的命根子。


    王芸生完全不像五六十歲的老人,跑的飛快,追打在場的工作人員。


    胡振華咂巴著嘴,感慨道,


    “王老爺子的潛力被完全激發出來!”


    齊書桓:%……&


    小王莊不再死氣沉沉,打土豪、分田地,熱鬧非凡。


    胡振華按照後世農村的結構,成立村委會、黨支部,並組建民兵,實行土地承包責任製。


    農民不知道什麽叫土地承包責任製,但他們明白一點:50年之內,分給大家的土地不會變,至於50年後,再根據本村的人口重新分配。


    耕種土地不得買賣、轉讓,如果無力種植,退還村裏,也可以租給別人。


    這是走了多少彎路才探索出來的模式,胡振華自然要一步到位。


    為了讓農民閑暇之餘有額外的收入,胡振華準備投資了大量的工廠,讓百姓在家門口就業。


    土地改革如火如荼地進行,胡振華見農民的積極性被空前調動,立即著手規劃大型水利工程。


    崇明守著長江,不缺水源,因此,計劃的重點,是修建貫穿全島的水渠。這樣既可以灌溉,又可以排洪。


    這個工程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胡振華給了指導性意見後,當了甩手掌櫃。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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