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燕王派了林嘯去蘇宅接雲歌,並讓他帶了一身胡服過去。沒想到林嘯見到雲歌時,她已經穿好了胡服。於是就隻說道,“看來雲歌姑娘已經準備好了,那就請姑娘隨我出城吧,我家公子在城外等著。”紅櫻牽來了赤羽,雲歌騎上赤羽跟著林嘯去了。出了城門,果然看到燕王騎著追雲佇立在那裏。“雲歌,你來了。”燕王今日也穿了胡服。他見雲歌穿得不是自己送的那身,便看向林嘯,林嘯立即迴答,“老夫去接雲歌姑娘的時候,她已經是這身裝束了。”燕王便明白了。雲歌穿胡服的樣子燕王也是第一次見,覺得她很有巾幗女將的風範,穿胡服都這麽個性鮮明。母後寄來的那些個都城貴女們的畫像,個個都傅粉施朱,綽約多姿,論美貌,哪一個都不輸雲歌,但他突然發覺雲歌的這張臉卻是耐看,且越品越有味道。他盯著雲歌看了半晌後,才迴過神來,說道,“你剛學會騎馬,不宜騎得太快,先讓林伯過去布置射箭的場地,你與我慢慢趕路便可。”雲歌點頭同意。


    雲歌騎得很慢,燕王也故意騎得慢來配合雲歌。等兩人到了目的地後,林嘯早已布置好了一切。這片草原不是特別廣闊,卻地勢起伏多變,水草豐茂。遠處可以看到很大一群馬,卻不見牛羊。其實,這裏是北境軍的天然養馬場,也是訓練戰馬的地方,普通人是來不了這裏的,不過雲歌並不是知道這些。“公子,都準備好了。”林嘯過來對燕王說。燕王對雲歌說,“你累嗎?若是累的話,先休息一下也可以。”雲歌搖頭說不累。於是,燕王接過林嘯給他遞過來的弓箭,開始教雲歌射箭。前方準備了靶子,燕王先做了示範。射箭時身體的姿勢,如何拿弓箭,如何用眼睛瞄準靶心等,燕王都做了解釋,然後嗖地一箭而出,正中紅心。接下來,他讓林嘯換了一個小一些的弓,開始教雲歌。燕王站在雲歌的左後方,先教她怎麽拿弓和箭,左手持弓,右手執箭,燕王的雙手分別握著雲歌的左右手,兩人靠得很近,雲歌有些不知所措,臉都紅到脖子根了,她無法集中精神。“屏氣凝神,盯著靶心。”燕王提醒她。雲歌這才努力盯著靶心,“好,現在鬆手放箭。”然後,箭離弓而去,雖沒中靶心,但也射在了靶上。燕王注意到雲歌的臉紅了,他自己也是滿手心的汗,但他還故作鎮定,偷偷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後繼續教雲歌。他手把手教雲歌連射了三次箭,最後一次終於正中靶心。接下來,雲歌自己來射,燕王在一旁指點。雲歌連射了三件,隻有一箭射到了靶子上,而且還很偏。燕王用很輕柔的語氣耐心地說道,“你第一次拿弓箭,能射到靶子上就已經很好了。別灰心,慢慢來,射箭跟彈琴一樣,多練幾次就熟了。”雲歌又射了十來箭,有六箭射在了靶子上,而且其中兩件還射到了中間位置。燕王看出雲歌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她對待每一件事都那麽認真,學琴如此,學射箭亦是如此。雲歌又練了一會兒,拉弓射箭是很費體力的一件事,燕王怕雲歌累著了,便勸她,“休息一下吧,第一次練射箭不宜太久。走,到那邊喝口茶,吃些點心。”林嘯在一旁接過了雲歌的弓箭,跟著燕王去了另一邊布置好的休息的地方。兩人坐下,因為耗費了許多體力,雲歌額頭上都出汗了,她拿出手帕輕輕地擦著臉上的汗,“這射箭的確很費力氣,跟騎馬還不一樣。”雲歌跟燕王說道。“你是不是累到了?下次我隻準你射十箭,不能再多了。”林嘯正要給二位舀熱油茶,燕王說道,“我來吧。”然後他親自給雲歌舀了一碗油茶,“平時你在家喝得都是中原的茶,今天讓你嚐嚐北境當地的茶,這叫油茶。”雲歌端起碗喝了一口,覺得異常得好喝,味道香鹹可口,“好喝”她又喝了一口後對燕王說道。燕王很高興,“喝油茶,配上這個才算圓滿。”說著,他拿起一個像餅子的食物給雲歌看,“這個在當地叫作焙子,有鹹甜兩種口味,喝油茶要配上鹹口的焙子,來,你試試。”然後掰了一半給雲歌,雲歌吃了。“怎麽樣,好吃嗎?”雲歌使勁點頭,“嗯,好吃。”雲歌是真的覺得好吃,鹹香的油茶配上芝麻鹹口的焙子,兩種食物相得益彰,雲歌忍不住要多吃幾口。燕王雲歌愛吃,心裏很高興,還說道:“多吃些,吃飽了才有力氣練射箭。”雲歌點頭,然後說,“師兄你也吃。師兄你最愛吃什麽?”燕王吃了一口手中的半個焙子。“這個就是我的最愛。”一旁的林嘯也笑著插話道,“公子從小就愛吃焙子。記得公子剛來北境的時候,吃不慣這裏的食物,隻有焙子是他愛吃的,而且隻愛吃鹹口的。”雲歌說道,“這個焙子我也愛吃。哪個是甜口的,我嚐一下。”盡管燕王不吃甜口的,但早些時候他還是特意叮囑林嘯去買了甜口的,心想女孩子都愛吃甜食。雲歌吃了一塊甜口的之後說道,“盡管這個甜口的也好吃,不過我跟師兄一樣,還是更喜歡鹹口的焙子,鹹口的更濃香,尤其是配上這個油茶。”雲歌說得是實話,燕王聽了很是開心。吃飽喝足之後,雲歌起身想隨處走走,燕王也立即站起來陪著她。


    不遠處有一條河流,兩人來到了河邊坐下,河挺寬,河麵上倒映著天上的朵朵白雲,很是好看。雲歌抬頭看了看天,不禁說道,“這裏的一切都是如此廣闊。”燕王看著雲歌,對她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的視野更為廣闊。”兩人返迴原地,騎上馬去了燕王所說的那個地方,那是這片草原的最高地,騎馬隻能到半坡上,剩餘的路很陡。燕王扶雲歌下了馬,兩人開始爬坡。燕王在前麵帶路,他時不時地迴頭看看雲歌,擔心她摔倒。剛開始的一段路雲歌走起來還能應付,最後的一小段路因為離最高處越來越近,所以也越來越陡。燕王看她爬得比較吃力,便主動伸出手來要拉雲歌,雲歌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後還是牽住了燕王伸出的手,就這樣他一直拉著雲歌爬到了山坡的最高處。到了坡頂,燕王仍緊緊拉著雲歌,竟忘了鬆手。還是雲歌輕聲提醒他,“師兄,到了。”燕王這才意識到,立即鬆開了雲歌的手,兩人都有些害羞,默不作聲,隻好盯著前方看。這時空中傳來一聲鷹叫,清脆且有穿透力。雲歌的視線追著鷹飛翔的軌跡看去,燕王說道,“每當我心情鬱悶的時候,總會一個人來這裏,看遠處的雪山,看雄鷹翱翔,看這腳下奔騰的群馬。然後我就會對一切釋懷。”雲歌把頭轉過來,看著燕王俊朗的側臉,捕捉到了他略顯惆悵的神情。雲歌已經猜到了那惆悵緣何而來,她很想對燕王說些寬慰他的話,但她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能說。忽然之間,她意識到了自己一直在欺騙眼前的這個人,她明明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而且還是故意接近他,雲歌的心裏漸漸生出一種罪惡感,臉色也變得蒼白。“雲歌,你怎麽了?”燕王擔憂地問道,看得出來他是嚇到了。雲歌不知道燕王從什麽時候就在盯著她看了,連忙解釋道,“我沒事,沒事。”燕王有些不知所措,方才雲歌麵如土色,著實把他嚇壞了,他有些自責,“你不喜歡這裏嗎?我是不是不該帶你來這麽高的地方?”雲歌趕緊迴道,“不是的,我喜歡這裏,我喜歡高遠、開闊的地方。方才我見師兄麵露惆悵,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我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雲歌低下了頭。燕王內心驚喜,“原來她是想不出安慰我的話,才急成那樣的嗎?”他連忙對雲歌說,“人都有心情低落的時候,我也不例外。其實也沒什麽,師妹不必為我擔心。起風了,來,把這個披上吧。”燕王將自己的披風披到了雲歌身上,兩人並排坐著,望向遠方,都沒有說話。許久之後,燕王說道,“雲歌,其實,其實我……”剛說了幾個字,聽到後麵有人叫道,“公子,”燕王同雲歌一起迴頭看,是林嘯追了過來。“公子,看西邊那片烏雲,很快就要下大雨了,還是先迴營地躲躲雨吧。”燕王隻好同雲歌一起下了山坡,騎馬迴到了營地。果然,剛鑽進帳篷裏沒多久,外麵就下起了雨。帳篷裏邊空間很小,隻容得下兩個人,林嘯戴了鬥篷,所以他呆在外麵。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隻得緊緊挨著,身體難免有接觸,雙方都時刻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而且越來越熱。由於離得太近,兩人都故意避開眼神的交流,而是一同看向帳篷的入口處,盯著外邊的雨看,雲歌內心焦急地等待著雨停,而燕王卻心裏在祈禱雨可以再下一會兒,不必停。燕王雖也看著外麵的雨,但總忍不住要用眼角的餘光盯著雲歌看。過了半晌,雨還在下,兩人都一直側著頭,脖子都有些酸了,結果兩人是同時扭正了頭,恰好四目相對。眼神碰撞的那一刻,仿佛空氣都凝住了,雨聲風聲,什麽都聽不見了,隻聽得到雙方砰砰的心跳聲。燕王直勾勾地盯著雲歌的臉,雲歌也看著他。許久之後,燕王竟情不自禁地將身子前傾,想要吻雲歌,此時的雲歌內心慌作一團,腦子一片空白,一時間竟也呆住了。在燕王的臉正要貼近雲歌的臉時,她還是慌亂地低下了頭,將頭埋進了自己的胳膊裏。燕王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也有些尷尬。但他此時此刻的確是喜歡上了雲歌,看得出雲歌對他也並沒有十分地抗拒,於是他膽子大了起來,輕輕地握住了雲歌的雙手,這一次,雲歌沒有拒絕,她緩緩抬起了頭看著燕王,燕王也看著她,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害羞的微笑。帳篷外的林嘯一無所知,看到雨終於停了,走到帳篷前準備報告燕王,“公子,雨……”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林嘯恰好看到了兩人這甜蜜的一幕,慌忙把頭轉了過去。雲歌聽到林嘯的聲音,立即縮迴了手,燕王還盯著她笑。“雨停了。”雲歌看向外麵說道。燕王迴道,“咱們迴去吧。”說著兩人同時起身,出了帳篷。剛出來後,燕王就伸出手牽住了雲歌的手,雲歌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掙脫,但燕王抓的很緊,就是不肯放手。林嘯在一旁看著,欣慰地笑了。“公子,都收拾好了,可以出發了。”林嘯牽來了追雲跟赤羽。燕王拉著雲歌徑直走到了追雲旁邊,對雲歌說道,“剛下過雨,路滑,你就跟我騎同一匹馬吧。”雲歌覺得不妥,也不願不管赤羽,於是說道,“我還是騎赤羽吧,我會小心著些。”燕王不同意,直接一個托舉就把雲歌舉到了馬背上,“不行,我不放心。”雲歌上了馬自己根本下不來,她著急地說道,“那赤羽怎麽辦?”燕王一躍也上了馬,“有林伯帶她迴去,你放心吧。”然後一聲“駕!”追雲跑了起來。燕王雙臂環抱雲歌,騎著追雲越發春風得意,一眨眼功夫就把林嘯遠遠地甩在後麵了。林嘯在後麵騎著自己的馬,還牽著赤羽,望著遠去的燕王的背影,開心地說道,“殿下終於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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