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華都,木青雲和百裏乾坤正在城裏閑逛,華都的東西兩市熱鬧非凡,他們倒不急著找客棧落腳,而是好好體察一番靖國的風土人情以及這繁華都市。逛完了東市,又去逛西市,百裏乾坤整個人都非常興奮,從小呆在都城昊,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出遠門,他看到許多小玩意兒,小物件都覺得新鮮,讓隨從都包了去。逛完東市,馬車都快裝滿了。而來到了西市後,發現這裏的貨品也是誘人,還有很多帶有異域風情的東西。他發現西市的貨品比東市那邊便宜了不少,不禁納悶。木青雲覺察了他的疑惑,“坤兒,剛剛咱們逛了東市,你可發現走在街上的人與這西市的人有什麽不同?”百裏乾坤向周圍的人群瞅了瞅,又歪頭沉思了一會兒。“好像,東市的人們穿得大都是綾羅絲帛,這裏的人大都是粗布麻衣。”“嗯,坤兒。你說得沒錯。這東市的商品呢,多少服務於那些達官夫人。西市嘛,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地方。不過呢,這西市更有意思,許多來自中原以外的貨物會在這裏交易。所以,這西市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也是臥虎藏龍的地方喲。”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太陽已經懸在了西山上。“時辰不早了,找個客棧歇息吧。”正說著,便走到了一家客棧門前,抬頭看到“青雲客棧”四字。木青雲示意仆人們停下,“就住這裏吧。”


    客棧裏除了幹活的活計們,十一也在。“幾位客官裏邊請,您們是住店還是打尖兒?“給我們三間上等的房間,再準備一桌菜,把你們店裏的招牌菜都上上來。”百裏乾坤說道。一旁的十一走上前來,“幾位請隨我來。”說著,領著幾人上了樓。


    “這三間是店裏最好的房間,室內相互是通著的,這位公子可還滿意?”“有勞這位小哥了,就這三間吧。”木青雲說道。“那我叫人送熱水上來。”兩個仆人放下行李,收拾起來。師徒二人坐在椅子上稍稍歇息了一會兒。店裏的小二先人送了熱茶和洗臉的熱水上來。然後又送上了飯菜。木青雲和百裏乾坤洗了下臉,便坐下來吃晚飯。


    西山上法源寺中,元真又接到了師父的密函,信中大概之意是讓他明日離開法源寺,並讓他秘密去見一個人,途中不得暴露身份和行蹤。見了那人之後,那個人會為他安排後麵的事。元真匆匆看完,如以往一樣燒掉了信函。翌日,他便與法源寺的主持道了別,下山去了。為了不讓人看到他的臉,他特意換了一身普通男子的衣服,並帶了一頂有紗罩的鬥笠。按照師父給的地址,元真穿過了東市,進入住宅區,又向右拐了兩條巷子,最後來到了一處住宅。這處住宅外表看著沒什麽特別,大門是關著的。元真敲了敲門,過了半晌,門開了,開門的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仆人。“請問你找誰?”老仆人看元真遮著麵容,有些驚疑。“小僧元真,前來拜訪貴宅主人。”元真摘下鬥笠,雙手合十,躬身說道。“噢噢,元真師父,快請。”老仆人引著元真向後院走去,快到廳堂時便喊裏麵的人。“老爺,元真師父來了。”一位老人迎了出來。“想必您就是魏老先生,小僧見過魏先生。”“快進來,屋裏說。”這位老人少說也有八十歲了,但身體硬朗,精神雋碩。進屋坐下,老仆人端來了兩杯熱茶。“師父讓我帶話,問您老人家安康。”“勞煩主持掛記,畢竟上了年紀,但勉強還算精神。了空大師他,近來可還安好?”“多謝老先生關心,師父他近年來操勞寺裏上下,還要為國分憂。著實老了不少。”“了空大師乃修行高人,卻也難免為世俗煩憂呀。你此次前來的目的,了空大師已給我來過信。了空大師對我有恩,老夫一定會盡心竭力的。再過十日便是端午節,到時候咱們再從長計議。”魏老先生口中說的“殊玉”便是他唯一的兒子魏殊。官任靖國禦使大夫。魏殊是有名的孝子,對他父親敬重有加。其實魏殊能有今天,也是他父親教導有方。魏殊的母親是珞迦國人,一生信佛。老夫人在幾年前病逝了,魏老一人住在這宅院裏,隻留了一個老奴伺候。魏殊一家為人低調,魏殊做官也很清廉,在朝廷也很受皇帝青睞。


    雲歌與阿澤久別重逢後,便一直在打聽汐兒的消息。多年來一直尋人無果。如今雲歌的生意越做越大,結識的人來自天南地北,久而久之,還真帶聽到一些關於汐兒一家的消息。汐兒一家去了南靖,他父親在南靖租了幾畝良田,幾年來一直風調雨順,糧食豐收,日子比在家鄉好過多了。知道了這些,雲歌和阿澤也算放心了。他們想著,有朝一日他們一定會重聚的。


    平安錢莊開業三個月來,生意十分慘淡,人們對這個新鮮的存錢取錢,甚至還可以借貸的地方還是充滿了懷疑,甚至恐懼。京城那幾家大商賈這些日子都在盯著錢莊的情況,當他們看到並沒有多少人對錢莊感興趣,便決定采取觀望態度,先不去製造事端。參與開錢莊的人很意識到隻開一家錢莊是沒辦法幫到那些遠在外地做生意的人們,於是他們在距離靖國最遠的威國開了第二家平安錢莊。雲歌意識到,人們都對錢莊這一存在充滿了不信任,這個問題急需解決。她開始思索,平日裏人們都會信任什麽樣的人呢?是那些德高望重的人。是在某一領域有話語權,且德才兼備的人。在百姓生活中,在生意場上,時長會有這樣的人做擔保人。那錢莊這麽大的生意,需要多個擔保人才行,而且這些擔保人最好能代表各個階層的人。這樣看來,朝廷才是最好的擔保人。如果錢莊歸朝廷監管,那錢莊的信譽度可就非比尋常了。


    隻是,想與朝廷交涉,須有人從中牽線才行。她冥思苦想了幾日,還是沒想到一個好方法。這天她在布莊與阿澤商議些事,恰巧遇上宮裏的專人來取訂好的絲帛。宮裏負責製衣的部門稱為尚方局。來取絲綢的人臨走時交代了一句,說是下次要多拿一些一種叫“雲霓”的絲帛,讓布莊提前準備好。雲歌趁機多問了一句,“敢問錦娘,是宮裏的夫人們喜歡這種絲帛嗎?”說著順勢塞給錦娘一個荷包。錦娘平日裏便受過些小恩小惠,今日得了個大荷包便眉開眼笑地迴道:“要說這喜歡嘛,越夫人用這種絲帛做得衣服最多。”“多謝錦娘,您慢走。”送走了宮裏的人後,雲歌開始思索,“這種絲帛可是雲錦布莊的招牌呢,別家未必會有。這個越夫人,既然能當上夫人,想必也不是普通的主子。”雲歌經過一番打探,了解到這個越夫人是後宮夫人級別裏年紀最輕的一位,很得皇帝垂愛。她的父親官居少府,管理皇室財務與生活用度。而少府與大司農的職責有所交叉,攀上少府,也能間接攀上大司農,這樣一來,錢莊的事就好辦了。


    少府大人越沾的表弟秦泰是華都的一位大商人,也就是前麵提到的京城商賈大家之一。表哥負責皇室用度,秦泰沾表哥的光,自然攬了不少皇宮的生意。像秦泰這樣出生在商賈世家的商人,向來瞧不起沒有背景和曆史的新晉商人。想要直接與他打交道,不很容易。好在,雲歌還有另一條捷徑可走。秦泰的夫人趙氏偶爾會在雲歌的珠寶店裏訂做首飾。雲歌打算通過這層關係,先與趙氏交好,然後再接觸秦泰等人。雲歌打聽到,農曆五月初六是趙氏的生辰,也就是端午節過的第二天。由於兩個日子離得近,秦泰府上會在端午節這天一並給夫人過壽。雲歌覺得這是一次機會。她仔細翻閱了秦夫人之前在店裏訂做過的首飾,從選的料子到款式仔仔細細研究了一下,還通過府裏的丫鬟了解到秦夫人平日裏喜愛穿的衣服以及秦夫人的性格。最後,雲歌結合她了解到的所有信息,加之自己身為女人對珠寶的認識,再結合想象,最後,她與店裏的師傅一起為秦夫人打造了一套精美無比的首飾,包含了簪子、項鏈、手鐲以及玉佩。禮物準備好了,怎麽送過去呢,以男子的身份去登門拜訪嗎?那日後若想進一步接近秦夫人,男子的身份恐怕不妥吧?到了此時,雲歌自覺她女子的身份再也瞞不住了。其實這麽些年,她扮演男子也已經辦累了,在白天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男人,但是每每到了夜裏,當她沐浴就寢之時,又分明看到了自己作為女人的身體。之前申大哥等人,還為她說過媒,她都已如今一心撲在事業上,還不想考慮兒女情長之事,以此為借口推脫了。話說,雲歌今年已有二十五歲了。即便現在不娶妻生子,如果繼續以男子身份麵世,遲早都逃不過這一關。她自知公開女兒身是遲早要做的事,如今機會來了。


    這一天,雲歌在自己的客棧設宴,邀請申大哥等幾位錢莊股東前來議事。在客棧裏一間不對外開放的屋子,十一安排下人擺好了一桌酒席。招唿幾位股東先坐了下來,“幾位東家稍等,蘇哥哥馬上就來。”十一說完便退出了雅間,守在門外。雲歌對外一直用名“蘇雲”。所以,十一喊她“蘇哥哥”。此時的雲歌,正在另一間屋子裏,撲粉畫眉,妝額點唇之後,蘇姨為她準備了幾套衣裳。正值夏季,她選了一身粉綠色的曲裾深衣穿上了,梳了個簡單的發髻,隨便戴了一支簪子就出門了。雅間這邊,幾位股東落座後正在閑聊。雲歌來到門口,問了十一一聲“人都到齊了嗎?”“嗯,都來了。”十一看著平日裏著男服的“蘇哥哥”突然穿了一身女子的衣服,盡管他知道雲歌是“雲姐姐”,但還是不由得驚住了。這些年來,在雲歌的刻意掩飾下,十一也幾乎快忘了“雲姐姐”女子時的模樣了,何況女大十八變,眼前的“雲姐姐”已經出落成一為古嫵媚動人的女子了。想到屋裏全是些粗男人,十一的保護欲一下子被激起了,從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是蘇姨和雲歌眼中的小孩子了,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子,他要肩負起保護母親和姐姐的責任。“蘇哥…..,噢,雲姐姐,我陪你一起進去吧。”十一說。“也好。”雲歌說著,十一推開了門。


    雅間裏圍坐著的幾人見門開了,走進一位麵容姣好,清麗脫俗的女子,眾人瞬間都定住了。再往旁出看看,除了十一便沒別人了。心想,今日蘇兄弟請來一位美貌女子是何用意呢?亦或者,這位女子是蘇兄一直以來金屋藏嬌,不曾引薦給大夥的心上人?怪不得之前幾番推脫大家給他做媒的好意。正在大家心裏嘀咕之時,申大哥開口了“雲歌兄弟呢?”十一用眼神指了指身邊的雲歌。雲歌先是低頭不語,半晌時間,她緩緩抬起頭來,麵帶淺笑,用她自己女子的本音叫了一聲“申大哥。”申玉視線轉向雲歌,雙目對視後,突然看出來端倪,頓時失聲驚訝到“你,你,你是雲歌?!”其餘幾人聽他這麽喊道,一齊看向了雲歌。“申大哥,諸位大哥,小女便是雲歌。”話音一落,眾人都震驚了。一直與幾人以兄弟相稱的蘇雲竟然是一位女子。之前就覺著他長得瘦弱麵白了些,樣貌也俊俏。但男子中也有這樣的人,所以並沒有懷疑過。雲歌走上前去,將桌上的酒壺拿起,一一為幾位大哥斟滿了酒,“雲歌一直以來對各位隱瞞女子身份,該當自罰三杯。”說完,便自己先飲了三杯。十一連忙上前,奪過了酒壺。申玉讓雲歌坐下,雲歌讓十一又為了倒了一杯酒,十一雖不情願,到底還是倒了。“雲歌再敬幾個大哥一杯。”幾人見雲歌拿起來酒杯,也都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並非我故意欺瞞,隻是當時來這華都,人生地不熟,當時十一還小,我與蘇姨都是婦人,出門在外多有不便,這才女扮男裝。今日請幾位大哥前來,是要商量關於錢莊的事。”雲歌把她想讓朝廷直接監管錢莊的事跟其餘人講了一番,包括其中的緣由以及如何與接觸朝廷的人。眾人聽後,都覺得眼下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盡管靖國注重商業,但與官相比,商人還是低了一等。這些有錢的商人自然也想有勢,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與朝廷搞好關係,做生意事豈不是更順暢?觥籌交錯之間,大家都在興頭上,雲歌說話了“各位大哥,雲歌雖為女流之輩,但自認不輸男兒,男人可以成就一番事業,我雲歌也不願庸庸一世。雲歌有一個想法,幾位哥哥若不嫌棄,可願意雲歌結為異性兄妹?我與申大哥交往最久,情誼也最深,在我心裏,我早已把他當作親兄長看待。幾位都是申大哥的至交好友,自然也就是雲歌的兄長。今日咱們義結金蘭於此,他日一起做出一番事業來,豈不美哉?”“好!”其中一位人應聲迴道。“好!”“好!”眾人齊聲應道。“好,那咱們擇一良辰吉日,與天地盟誓,結拜為兄妹。”宴席散後,雲歌已經醉了,好在她平日裏應酬也不少,這酒量也慢慢鍛煉出了。眾人走後,一直守在身旁的十一扶著姐姐迴了房間。又命人遷來馬車,親自護送雲歌迴了宅子。蘇姨看到雲歌醉醺醺的樣子,擔心壞了,連忙親自去煮了醒酒的湯,喂雲歌喝下,蘇姨和一丫名鬟將她送迴了屋子。蘇姨給她換了外衣,丫鬟打來熱水,給雲歌擦拭了臉。最後,二人將她扶到床邊躺下,給她蓋好被子。此時的雲歌,早已進入了夢鄉。蘇姨凝視著雲歌醉紅了的清秀臉龐,心疼不已。迴想這一路走來,是雲歌這孩子聰慧能幹,有膽有識,他們母子才過上了如今這般好的生活。當初收留了這孩子,真是幸事一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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