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民,你小子給我等著,咱們秋後算賬。我要製服不了你,我就不叫佘大炮!”


    佘大炮渾身烏青發紫,丟在山路上的野雞野兔子也沒心情要,背著獵槍,望著山林叫囂了幾聲,狼狽不堪,罵罵咧咧地走了。


    二賴子望著山道上的十多隻野雞野兔子高興得手舞足蹈。


    “戚民,快別找豬了,和哥到城裏賣野雞野兔子去。這天熱,野雞野兔子不經放,你趕緊迴家把自行車扛來,咱倆一塊進城。


    哦對了,你迴到家裏,別忘了把漁網也帶上,趁這幾天農閑,咱倆到護城河捕魚賣。”


    戚民聽到他喊,從山上跑了下來,望著村路上遠去的背影,爽朗快意的笑:“哼,俺怕你個鳥!有俺寶貝閨女在,你秋後不分俺一粒糧食,也餓不死俺一家人。”


    二賴子羨慕嫉妒的紅了眼睛:“我得趕緊討個老婆,也生個寶貝閨女出來給我霸氣撐腰。”


    戚民看著那些野雞野兔子發了愁:“二賴哥,這些野雞野兔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往山下帶,怎麽辦?”


    “你在這看著,我去小木屋裏拿蛇皮袋子裝。”


    二賴子的小木屋藏在一個較隱蔽的山窩窩裏。


    木屋裏有他搭的木床,木床上放著儲備的幹糧,床底下堆著厚厚的樹葉,樹葉裏藏著十多條蛇皮袋子。


    他鑽到床底下,扒開厚厚的樹葉,掏出一條蛇皮袋子,鎖上小木屋的門,慌裏慌張的跑下了山。


    十多隻野雞野兔子裝了一蛇皮袋,二賴子讓戚民先跑迴家扛自行車,他背著蛇皮袋子到進城的公路上等他。


    戚民理解二賴子的意思,二賴子背著蛇皮袋子可以在村子裏大模大樣的走。


    他戚民若是背著蛇皮袋子在村子裏晃蕩,有可能出不了村。


    戚民踩著泥濘的村路,著急忙慌地跑迴了家。


    “哎呦…兒子,快送娘去醫院。”


    廚房裏傳來奶奶微弱的呻吟。


    一年到頭吃不到肉,吃不到大米飯,更不可能吃到煎雞蛋。


    猛然間來了這麽多好吃的,奶奶吃起來刹不住車,小半盆米飯,大半碗骨頭湯,半碟子煎雞蛋全進了她一個人的肚子。


    撐得她躺在灶台前的柴火堆裏站不起來了。


    李雲枝身單力薄,扶了幾次沒扶起來,急得一頭汗水。


    “哎吆俺的娘啊!你怎麽把米飯肉煎雞蛋全吃了,你萬一給撐死了可咋整!”


    戚民哭笑不得,彎腰抱起他娘,踩著院子裏的稀泥,要把他娘送到醫院醫治。


    “孩她爹,快迴來,咱那寶貝二閨女會醫治,讓她看看了。”


    戚民一迴頭,這才注意到李雲枝穿著一件淺綠色的連衣裙,紮著兩條長辮子,清秀溫婉,宛若天仙。


    他倒不急著送奶奶去醫院了,抱著奶奶走到李雲枝跟前,笑咪咪地上下打量著她。


    “雲枝,你穿這身真好看。”


    奶奶肚子裏的腸子絞著疼,渾身直冒冷汗,氣不打一處來的去拍打戚民的胸口。


    “好看你娘個腿!娘肚子疼的要死不活,快帶娘去醫院。”


    戚民迴過神,抱著奶奶進了裏屋。


    戚薔薇閉著眼睛睡得正香,戚娟娟盡職盡責的趴在床邊看著妹妹別滾掉地上。


    “閨女,醒醒!”


    新生嬰兒嗜睡叫不醒,戚民又不敢大聲嚷嚷,怕驚嚇到心愛的小寶貝。


    “薔薇,奶奶吃撐到了,快想法子醫治。”


    李雲枝伸著手指輕柔地碰碰戚薔薇的小臉蛋:“薔薇,醒醒,吃奶了。”


    戚薔薇吮吸了下嘴唇,呢喃:“媽媽…薔薇還不餓…”


    奶奶肚子也不疼了,從戚民的懷裏跳了下來,大驚小怪的邪唿:“俺的個親娘唉!這丫頭還沒滿月就會說話,豈不是個妖怪,趕緊拿扔了。”


    戚薔薇聽到扔字就來氣,上一世,奶奶一發飆就要把她給扔了。


    她依稀記得三歲那年,趕上村子裏上山摟草,一家人拿筐拿繩,帶著幹糧進了山,到隊裏分給的地界砍樹枝撿樹葉摟草,準備過冬的柴火。


    一家人一整天都待在山上,怕餓到孩子,老爹挑著一對籮筐,將她和姐姐放在了裏麵,晃晃悠悠地挑上了山。


    一家人進了山,老爹老媽把姊妹兩個放到草堆裏玩,都忙著去割草砍樹枝。


    奶奶拿著耙子摟了一會草,趁老爹老媽不注意,抱著她鑽進樹林子裏,扔到一個山坳裏就跑。


    若不是姐姐跟在後麵又哭又喊,引來了山上的村民,她戚薔薇有可能在三歲那年喂了狼,早早的掛掉。


    那一次,老媽和奶奶大吵了一架,氣得一個月沒搭理她。


    扔孩子成了奶奶的口頭禪,她肚子疼得扭曲著五官,還不忘了來這麽一句。


    戚薔薇越想越氣,緊閉著眼眸,任老爹老媽如何唿喚,隻是裝睡。


    聽不見,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戚民,她一個未滿月的臭丫頭會看什麽病,快送娘上醫院!”


    奶奶胃裏翻江倒海的疼起來,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喊。


    “薔薇,爹求你了,睜開眼睛看你奶奶一眼,說聲別疼了好不好?”


    戚薔薇撇著小嘴想笑,老爹把她抬舉成了神,可她隻是重生迴來的一個小嬰兒。


    看到戚民彎著腰,低垂著腦袋,和藹可親的和未滿月的戚薔薇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奶奶火冒七八丈。


    她想抬手給戚民一巴掌,隻可氣肚子疼得直不起腰,施威打人的力氣是一點沒有。


    李雲枝猛然間明白怎麽一迴事,扯了扯戚民的衣袖:“孩她爹,咱娘剛才說扔了咱閨女,咱閨女這是在生奶奶的氣呢。”


    戚民頓悟,扶著奶奶坐到床邊:“娘,快給薔薇賠個不是。”


    奶奶一倔強:“讓俺給一個未滿月的死丫頭賠不是,虧你想得出!疼死俺俺都不會向這個死丫頭賠不是,快送娘去醫院。”


    李雲枝好心建議:“娘,看你疼得這麽厲害,去鎮上最近的醫院要走十多裏地,你怕是撐不住,要不送你去村衛生所吧?”


    奶奶一屁股癱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你是巴不得俺早死…俺疼死了你才高興…俺們戚家娶到你這個掃把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你連著生了兩個賠錢貨還有臉不讓俺去醫院…俺花俺兒子的錢,又沒花你的錢,你沒安好心,不得好死…”


    一番孝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李雲枝也不管了,抱起繈褓裏的戚薔薇坐到床邊,習慣性的去撩上衣奶孩子。


    驀然發現自己穿著連衣裙,“噗呲”笑出了聲。


    李雲枝這一笑可捅了馬蜂窩。


    奶奶麵目猙獰,從地上一躍而起,瘋了一般,一蹦三尺高的去揪李雲枝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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