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普普通通的人家,在自己家門口掛一麵這麽小的八卦鏡是什麽意思。我暗暗覺得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


    正想把那麵小鏡子拽下來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我反應迅速地往後退了一步才沒被撞到。


    舒雲出門倒垃圾,看到我挺驚訝的:“……是你?我後來又去過藥鋪,可是你人不在那裏了。你今天來,是找我麽?”


    被人逮了個正著,我隻能說是。


    舒雲歎了口氣,請我進去。


    我往裏麵走的時候,董千著急地問我:“喬大師,你在跟誰說話?”


    舒雲這個人就站在他麵前,可他們卻彼此看不到對方,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一個楚楚可憐,比我上次見到要瘦了許多。另外一個已經踏入了鬼門關,還惦記著生前的妻子。


    我低聲道:“別問為什麽,跟我走就對了。”


    舒雲迴頭納悶地問我,讓她跟我往哪裏走。我說她聽錯了。


    屋裏的環境布置得很溫馨,獨居女人住的房子跟我們這些單身老爺們兒就是不一樣,彌漫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聞。舒雲給我做了杯咖啡喝,現磨的,不是速溶的那種。香是挺香的,可惜我並不愛喝這玩意兒。隨便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換上高深莫測的表情,淡淡歎了一聲:“你家這個風水有問題啊,有沒有人來給你看過?”


    門口的八卦鏡是怎麽來的,我得打聽清楚,但是不方便直接問。現在情況還不明朗,萬一舒雲也想隱瞞點什麽,我豈不是送上門去給人家騙。


    舒雲剛開始說沒有,迴憶了一下才說道,她的亡夫曾經說這房子風水不太好,叫人過來看過。那天她不在家,究竟改動了哪些地方,她也不太清楚。


    董千還是那副耳聾眼瞎的模樣,呆呆地站在我身邊,不知道我在跟誰說話,也不敢問。我看了他一眼,還是問了舒雲:“你說的哪位亡夫?”


    董千的忽然聽明白了,身體劇烈的抖動起來,拚命朝我看的方向看去,但是什麽都看不到。


    舒雲的眼圈也紅了:“我說的是砒霜中毒的那位。”


    我裝模作樣地在她家裏到處逛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特殊的東西,但是如果隻有門口的八卦鏡,為什麽董千進了門還看不到舒雲呢?


    這屋子裏麵肯定還有其他的機關。我對風水不熟悉,等迴去問問陶離和傅顏誰熟。


    我跟舒雲互換了電話,臨走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忽然開口了,她說自己不再做那個夢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空落落的。還有,在那個夢境裏她總能見到一個去買藥的人,可是當她睡醒的時候,又死活想不起那個人是誰。


    我當然知道她夢到的人是誰,就是站在我身邊的鬼魂。可惜他們不能互相看到對方。我多說又有何意義?


    趁著這會兒天亮,我也不怕董千變成厲鬼,就問了一個鬼魂最討厭的問題:“你是怎麽死的?”


    董千呆呆地看著我,然後搖了搖頭。


    “你要是不說我也沒辦法幫你。”我威脅了他一番。現在事情蹊蹺,不管是什麽線索,我都要探個明白。多知道總比少知道好。


    董千說道:“不是我不說,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


    還有鬼魂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行,那你就迴黑傘裏麵吧。”我也沒廢話,把黑傘撐開了。


    董千沒進去,跟我說他真的不知道。就連死的那一天發生了什麽都沒有記憶,等他變成鬼的時候,骨灰已經被埋在大槐樹下麵了。事後他也曾仔細迴想過那天發生的事情,可惜還是沒什麽進展。


    後來他也放棄了。死都死了,糾結怎麽死的有什麽用。現在他心裏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舒雲。


    我問他買那些砒霜都哪裏去了。


    董千憤恨地說大槐樹下麵有一個耗子窩,大耗子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去啃他的骨灰盒,他氣的買砒霜下給耗子。


    他這麽一說我想起來,骨灰盒上麵確實有點奇怪的白印,估計就是耗子咬的。


    董千進傘之前也垂頭喪氣的。我跟他保證,一定會讓他再見到舒雲,了了這個心願,他才能夠投胎轉世。他才高興了點。


    下了電梯後,我立刻給陶離打了個電話,問她對風水了解不了解。


    陶離說不太行,幫我問了問傅顏,傅顏接了電話後說道:“風水一行深得很,我們這些半吊子肯定上不了台麵,你要是想看風水,就得找個真正的大師,專門研究這個方麵的。”


    我問那找誰比較好。


    傅顏在那邊就跟陶離討論起來了。


    他們正說著,我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馬路對麵的街上出現了,站在我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的正臉,我看著他一點點走近,又看著他一點點遠離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的背影轉瞬就不見了。大白天的,雞皮疙瘩刹那間湧了上來。


    是那個道士!


    那個把小柔做成煞的道士!


    他也在這裏!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去追,可是這裏不是小縣城,街上人很多,人海茫茫,上哪裏再去找那個人的身影?


    “喂喂喂?林子?人呢?他是不是忘記撂電話了……”傅顏在問陶離。


    陶離冷冷道:“可能是吧。”


    “林子!”傅顏大吼一聲,我才張開嘴,緩慢道:“我剛才看到了一個人。”


    傅顏問是誰。我說:“一個道士。”


    電話那邊的傅顏明顯感覺到不耐煩了,問我:“林子,三清道有的是道士,要不你去那邊看得了,想看多少有多少。”


    “一個把屍體做成煞的道士。”我說道。


    那邊的傅顏沉默了,就聽陶離的聲音問道:“在張大福家設局,把小柔做成煞的那個?”


    我說是。


    陶離似乎在那邊冷笑了一聲:“這裏還真是熱鬧得很。”頓了頓,她又問我沒追上去吧,我心想追了也沒追到,就說沒追。她這才說道:“剛才我跟傅顏說,三清道的人中就有個風水不錯的,你或許可以拜托他試試。一會兒我們三清見吧。”


    撂了電話我直接趕到了三清,陶離和傅顏從我們的住處過來的,比我快多了。


    陶離說的這個風水不錯的人居然就是郝大全,我去的時候他不在,傅顏說他剛剛還在的,剛才被老先生叫走了。在最裏麵的屋子裏。


    我知道那件屋子,就是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薑青陽見我的地方。


    那地方很神秘,穿過大堂、辦公室,還有個很曲折的走廊通向別的地方,最最深處才是那個像堂口的大屋子。


    我讓陶離和傅顏等等我,我去看看。


    從人群中穿過的時候,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雖然沒有之前那麽仇恨,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輕蔑、倨傲,好像他們才是正統弟子,而我隻是個攀附三清門權勢的雜毛小子。


    “對對,就是他。”


    “我看不過如此,指不定靠什麽關係進來的呢。”


    “聽說老先生親自見過他,為了什麽物件。哈哈,要我說,老先生這兩年也見不少這些想要往上爬的騙子!”


    “你們別圍著人看了,一隊的隊長賀文修跟他走得很近,小心告上一狀,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些醜惡的嘴臉比鬼還惡劣,紛紛朝我看過來。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也不怕我聽。


    我冷冷地掃視了一圈,挨個去看他們的表情。


    動物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如果我這一次麵對這幫雜碎退卻了,下一次他們就會欺負到我頭上來。


    “喂!”


    有人被我的目光刺激到了,跳出來說道:“知不知道這是哪裏?”


    “看你歲數也不小了,還不知道這是哪裏。三清收的都是些什麽人。”我不鹹不淡地迴敬。


    那人登時臉就紅了,惱怒地從後麵走上來。有人攔住了他:“以後機會還多。”


    看來這幫人對我的莫名敵意都不小,以後,嗬嗬,看來以後還要對我下絆子唄?


    我沒理這群人,穿過走廊後獨自走到了那件大屋子的外麵,三清道的弟子不敢隨意往這邊走,所以外麵隻有我一個人。剛想敲門,突然聽到了裏麵有唏哩唿嚕吃飯的聲音,要是人家吃飯呢,我也不好意思打擾。


    轉身要走,忽然聽到裏麵傳來的說話聲音:“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聽說你們三清道拿到了地門的玉珠子?”


    我的腳步生生頓住了!


    那枚玉珠子,果然是地門的東西!這麽說,那個王老道也是地門的鬼!


    薑青陽沉默了一會兒,中途隻聽那個吃飯的人還在唏哩唿嚕的吃,絲毫不管是什麽場合,也不管什麽玉珠子不玉珠子的。


    “入世門什麽時候開始關心我們三清道了?”薑青陽的聲音沒有什麽起伏。薑還是老的辣啊。


    聽他這意思,剛才說話的人就是入世門的人。


    能跟薑青陽麵對麵講話,語氣還不卑微,難道說對方是入世門的掌門?


    門是虛掩的,我輕輕地湊過去,從門縫往裏麵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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