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明白父親的用意,他也知道史官的出現不光限製了皇權,同時也限製了朝臣們的權利,在雙方都被同一力量所限製的時候,皇權依舊是高於一切。


    “父皇整頓史官,重整國史院,開史家之輝煌,孩兒明白此舉所為,但不知這些人當以何官位居之?”


    趙禎知道趙旭的心思,搖了搖頭道:“不可把這些人置於麾下,既然要整頓史官,就當給他們以獨立,不受帝王羈絆,不守文官侵擾,至於讓誰來擔任,朕以為當從民間招募,以古板大儒為之甚妙!旭兒以為如何?”


    商量的口氣趙旭的紅著臉道:“孩兒謹遵父皇之命!”


    趙禎笑了笑,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朕是在和你商量,父子之間沒有什麽是不能說的,也沒有什麽是不能商量的,當然有些觸及根本的問題也不會商量。最近府中可好?”


    這下趙旭是真的臉如紅布:“父皇,兒臣不日便帶婉婉入宮來瞧您和諸位娘娘......”


    趙禎擺了擺手道:“沒事,盡管帶來,隻不過暫時沒有身孕而已,你娶的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又不是下蛋的母雞,別聽你母後和那些宮人胡柴!”


    趙旭連連點頭,這事情他堅決的和父親站在一邊,也就是因為婉婉沒有誕下子嗣,所以後宮的諸位娘娘都不待見她。


    但趙禎自己並不著急,用父親的話說還年輕著能,最好是在二十六七歲的時候誕下皇子,那是最好的年齡,雖然不知父親為何這麽說,但他覺得父親的話一定沒有錯。


    從小趙旭就崇拜趙禎,把自己的父親當作是榜樣,後來他從王語嫣那裏明白一個道理,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父親的,要學會做自己。


    自那時候開始趙旭便知道父子之間的差距,他並不可以追趕父親的腳步,而是紮紮實實的為自己的將來謀劃。


    但這並不影響他對趙禎的崇拜。


    待趙旭走後趙禎輕輕舒了口氣,眼下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按照計劃完成,給趙旭鋪路算是差不多了,他現在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場獨自獲得的戰功。


    以仁著稱的趙旭若是有一場戰功撐腰,那他繼承皇帝位便是順理成章。


    現在的趙禎已經在逐漸的把權利過度給他,和以前不同,趙旭現在不光能在朝堂上聽取朝臣們的奏報,還能發表自己的意見,甚至連趙禎的禦書房都能隨便使用。


    而這些都是趙禎給他的,朝臣們有過疑議,在他們看來君是君臣是臣,君君臣臣不可亂套。


    從來都是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太子也是臣子,豈能和皇帝混淆?


    不過趙禎的解釋很清楚,他要把兒子扶上皇帝位,那就必須進行權利的過度,對此中樞的相公們是默然的。


    華夏王朝更迭,有多少的帝王做不到這件事?


    便是漢武帝都要殺掉鉤弋夫人以放母壯子幼的出現,而沒有想過把權利逐漸過度,說到底便是放不下手中的至高權力。


    官家做的一切都是在穩定大宋,也是在開創一段全新的曆史,提前禪讓皇位,讓自己的兒子把皇位坐穩,這是多大的公德?


    隻要能延續下去,大宋便再也不會出現皇嗣爭奪皇儲之位而流血,也不會出現皇儲臨危受命初登大寶而亂了分寸的事情。


    對於範仲淹等人來說,他們巴不得這樣的規矩一直延續下去,成為大宋的永例,成為大宋的祖宗之法。


    而其中最重要的環節便在於朝臣,他們必須起到監督的責任。


    趙禎這邊按部就班,但在倌驛之中的仁欽桑波卻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是他不想見大宋皇帝,而是見不到了!


    這段時間鴻臚寺的官員帶著他在神都城中各處遊覽,神都城有多大?三天時間還沒逛完外城,更別說內城了。


    外城熱鬧,內城繁華,那些鴻臚寺的官員好似傻子一般,總是帶他走迴頭路,明明穿過朱雀門就能抵達外城,穿過春華門就能到達西外臣,但他們總是帶著自己從朱雀門走,而且一定是從朱雀門迴。


    這一路上浪費的時間比遊覽的時間還長,自己當然知道他們在拖延時間,可這沒有道理啊!


    拖延的時間不光是吐蕃的,還是大宋的,大宋晚一日援助吐蕃,角廝羅就有可能早一日統一吐蕃,到時再支援吐蕃便是天方夜譚了!


    為此仁欽桑波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他需要主動去找大宋的相公們談一談,遊說他們諫言皇帝,盡快對吐蕃進行支援。


    倌驛中的宋人官吏對他的出入並沒有進行限製,鴻臚寺的官員聽說他要自己在神都城中逛逛更是沒有任何疑議。


    隻是提醒他什麽地方不能去,至於要去東城,那便是沒有阻止,還特意告訴他東城乃是大宋最為富貴的地方。


    仁欽桑波知道這些人在看自己的笑話,但他依舊堅持,最少他知道做總比不做要好。


    上門遊說大宋的朝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在此之前仁欽桑波便打聽清楚了消息,每個相公有什麽嗜好,人品如何,主管何事,脾性是暴躁還是等溫和等這些。


    這一切都謀劃好之後,仁欽桑波才前往東城準備遊說大宋的朝臣,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所以很堅決,勝敗在此一役。


    雖然仁欽桑波準備好了一切,但他選錯了開始,東城大街上最富貴的人家不一定是相公們的宅邸,而是蔡伯俙的府宅。


    在仁欽桑波看來這位****雖然是個外戚,但在大宋的影響力頗為驚人,最重要的是他是皇帝的近臣,甚至是皇帝離不開的人。


    否則他哪來的大富大貴?誰不知道大宋最隱秘的黑手當初便是他一手執掌?


    對於這樣的人,仁欽桑波不打算用財物去遊說他,再精美的財貨在他麵前都是不值一提,蔡伯俙每年從蔡記拿走的分成可謂萬巨,什麽樣的珍寶沒見過?


    聽鴻臚寺的官員說,每次蔡伯俙從蔡記提取分成之後,皇後重要下旨斥責,而朝臣們卻哈哈一笑不以為意。


    仁欽桑波跟著笑了笑,在大宋錢算什麽?用那些身外之物讓一個天子近臣遠離權利,這買賣劃算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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