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向不遠處的長樂宮走去,那裏是妹妹趙妙元的寢宮,這個時候的她一定很難受,對於這個古靈精怪又腹黑的妹妹趙禎有著別於他人的喜愛。


    但剛剛行至慶壽宮的時候就看見一身孝服的趙妙元小跑著向景福宮趕去,趙禎微微苦笑,二十七響鍾聲代表著什麽趙妙元怎麽會不知道,快步迎了上去,“妙元!朕準備去尋你……”


    “你走開!”趙妙元見到趙禎後丟下跟隨自己的侍女嬤嬤頭也不會的向前走去。


    “你慢些,怎麽好端端的和朕置氣!”趙禎莫名其妙的跟上問道。


    趙妙元猛然迴頭:“一口一個朕,難道你已經在大慶殿登基不成?!父皇大行不久,你就迫不及待了?”


    “你怎麽這麽看我?當時趙元儼謀逆,朕……我帶人前去景福宮救駕,官家大行,形勢所迫而已!”


    趙禎的解釋讓趙妙元站住嗤笑著說道:“形勢所迫?你要是當初在東宮外就殺了趙元儼豈會有後來的事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當著父皇的麵平叛不就是為了得到父皇的信任嗎?是不是你逼迫父皇傳位於你……”


    啪……趙禎揮手給了妹妹一巴掌,“夠了!趙妙元你瘋了!”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從小到大你從沒動過我一根手指,現在居然打我!”


    趙禎憤怒的盯著趙妙元:“你聽好了!父皇早早就擬好遺詔,我根本就不必脅迫父皇,父皇是怎麽死的,你我比誰都清楚!”


    “嗚嗚嗚~!六哥兒!咱們以後再也見不到父皇了!我怕!”趙妙元撲在趙禎的懷中嚎啕大哭,她現在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年前她的生母杜貴妃去世便去世,現在又失去了父親,相對於趙禎來說她一個女子在深宮中一下失去兩位至親對她的打擊太大,感情自然的迸發出來。


    趙恆是除了趙禎之外最疼愛她的,前幾日她還給趙恆送去了他最喜歡吃的牛乳酥酪,父女之間相談甚歡,可幾日不見便天人兩隔,不由得胡思亂想。


    趙禎抱著懷中如小貓一般無助哭泣的妹妹溫聲說道:“別怕,六哥在呢!六哥永遠都不會拋棄你,你以後想幹嘛就幹嘛,父皇不在有六哥給你做主!誰也不能欺負我們的妙元。”


    這一幕被遠處的宮女嬤嬤們看在眼中,不由得也跟著暗自流淚,“公主殿下命苦,年前一下走了倆位至親,虧得有官家照顧,不然真的是舉目無親了。”


    一旁的宮女接口道:“那是當然,公主殿下和官家的感情好的很,兩人自打從大相國寺迴來就成天在一起,連迴宮後都是住在東宮嘞!你們去打聽打聽誰家公主有這待遇?現在太子當了官家,難道能虧待咱們公主不成!”


    其他人順著她的話想了想連連點頭,“是極,是極!”


    趙妙元緩緩的收住哭聲,看著一臉無奈的哥哥微微翹起嘴角:“以後你可要寵著我,否則我便去父皇陵前告狀!”


    趙禎苦笑道:“你都用上大逆之言了我還能如何,別忘了官家可是言出法隨,出口成憲的!”


    “嘿嘿,謝謝官家!”


    “少來這套,但有一件事你要應我,不滿十六絕不能嫁給蔡伯俙!”


    趙禎的話讓趙妙元撅起小嘴。


    “六哥剛剛還說我想幹嘛就幹嘛的!”


    “其他事情都好說,唯獨這件事你要聽我的!”趙禎佯裝生氣的說道,他也是沒辦法,這個時代的女子出嫁太早,有些十四歲就嫁人,在醫療條件並不發達的時代生孩子的死亡率很高,何況還有很多母子雙亡的情況出現,趙禎實在擔心這位妹妹。


    趙妙元悶悶不樂的走在前麵,趙禎拉住她無奈的說道:“你就不能多陪我兩年,本來說好讓你十四歲出嫁,多等兩年正好十六歲,這兩年你也收收心,好好的學習如何一大家子!”


    “那我能隨意出入禁中嗎?”趙妙元露出狡猾的目光問道。


    看到他狡黠的目光,趙禎被她接連下套成功,已經無力生氣了,“能!但宮門落鎖之前必須迴來!”


    “嘻嘻……謝謝六哥!”


    “都什麽時候了還敢笑出聲,父皇大行,不得嬉笑,快快隨我走!”趙禎用手點了一下她的小腦瓜便向景福宮走去。


    看著走在前麵的趙禎,趙妙元小跑的追上牽住他的手,兄妹二人之間的“談判”結束重歸於好!太陽把兩人的影子拖在地上,趙妙元習慣的用腳踩著趙禎的影子抬頭問道:“那皇後娘娘呢,她如何處理?”


    “父皇其實早就知道她的一切,隻是不願點破而已,其實真正大局在握還是他,咱們的事情他也都安排好了,包括一些小事,胡遠早就說過父皇已經油枯燈盡,但他之前一直吊著一口氣不肯走,就是為了作局把趙元儼引出來!你想想如果父皇已經駕崩,現在的局麵又會是什麽樣的?”


    趙妙元皺眉想了想,臉色猛然變得難看,小臉上掛滿冰霜冷聲道:“那就不似昨夜的輕鬆,整個皇城怕是會死不少人!”


    趙禎輕輕的撫摸妹妹的額頭:“是啊!我也是剛剛才想通。父皇在,禦前諸班直就不敢擅動,趙元儼能找到的人手少的可憐,否則我太子三衛再精悍也頂不住上萬叛軍的衝擊,文臣隻能聲援卻不能真刀真槍的平叛,何況朝政的文臣又不是個個都像寇相公和魯師傅一樣,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多得很!”


    “這麽說父皇是在作局?把所有可能出現的阻力全部扼殺,給你繼承大統鋪平道路?”趙妙元猛然抬頭,她沒想到臥病在床的父親居然考慮到這麽多。


    “不光如此,父皇是在為我親政鋪平道路,朝政的文臣有不少反對我的改革,他們情願讓皇後臨朝稱製也不希望我親政,打算用時間把我的銳氣磨沒了,這樣便能保持祖宗之法長久,也保住他們的地位。”


    所謂以點蓋麵便是這個道理,趙禎在明白老爹的良苦用心後對他所作的安排就都清楚了,這位親政二十五年的老爹用生命的最後時刻下了一盤龐大的棋局,為自己登基親政的掃除了一切魑魅魍魎。


    其實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是老爹趙恆的收官局,包括自己也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隻不過老爹把自己這顆棋子扶上了對弈的位置,也許自己之前所作的準備都被他看在眼裏,可他到死也沒說一句,還有什麽比得上這樣如山的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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