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微風吹拂,蕭寧倒在奶娘陶媽媽的懷裏,奶娘的懷抱無法溫暖蕭寧身上散發出來的徹骨寒冷,蕭寧一直抬頭望著天,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對周圍的人的唿喚,蕭寧就如同聽不見一般,時空扭曲錯亂,前生的一幕幕額羞辱痛苦重現,‘女子失去尊嚴,為了丈夫毫無原則的退讓,便不配為蕭家女。’這話是誰說的?

    蕭寧胸悶得緊,嗓子腥鹹,一口血噴出,是妹妹蕭婉,是她見司馬睿折辱自己,不平而言,司馬睿看蕭婉的目光是欣賞讚歎,高貴的蕭婉亭亭玉立,世家名門之女的高傲風采盡顯,當時自己不也是看愣了?忘記了哭泣,從此司馬睿在房事上對蕭寧體貼尊重了許多,蕭寧對蕭婉對繼母感激莫名,可笑,可悲,蕭寧你竟忘了那青樓名妓便是繼母讓人來找來的。

    “大小姐,大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別嚇老奴啊,大小姐···”

    陶媽媽低泣,跪坐在地上抱著蕭寧,用絹帕擦拭蕭寧嘴角的血跡,蕭寧雙眸無神,神情恍惚,身上透出來的死寂,毫無人氣,讓陶媽媽心驚:“大小姐,大小姐。”

    紅袖等聽見動靜,連忙跑過來,聊天的媽媽們見到大小姐蕭寧樣子心驚,身子一軟跪在地上,紅袖咬了咬嘴唇,轉身就去了廚房,須臾端來一碗清水,紅袖跪在蕭寧身邊,將陶瓷碗沿兒放在蕭寧唇邊,紅袖喚道:”大小姐,喝點清水。”

    清水入口衝淡了蕭寧嘴裏的苦澀,蕭寧靠在奶娘的肩頭,抓住紅袖的手腕,入手的觸感,使得蕭寧確認,她重生了不再是前世可悲的蕭寧。

    蕭寧緩緩的合上眼,睫毛垂下,在眼瞼上扯出一道暗影,新婚之夜劇痛後,蕭寧對夜晚有著深深的恐懼,她和司馬睿每一次的行房都是痛苦,司馬睿責怪蕭寧不懂情趣,可蕭寧每一次都是被撕裂,被鋸斷身體的疼痛怎麽可能有反應?夫妻之間的情事,蕭寧無法同任何人說,隻能忍著,忍著。

    一次酒醉,司馬睿粗暴的對待蕭寧,曾經伏在蕭寧身上說,你唯一能看得過眼的就是這副身軀,可惜卻不懂的伺候男人,可惜,可惜。

    以色事人豈可才長久?蕭寧實在是忍無可忍,怕司馬睿再來找她,新婚一月後便給司馬睿安排姬妾侍寢,蕭寧的新婚就是一場笑話,司馬睿享受美人姬妾,蕭寧獨守空房,深夜的孤寂總比疼痛來得好,三年內蕭寧賢惠大度的名聲傳遍建康,可名門貴婦對蕭寧多有嘲諷,司馬睿寵愛姬妾不折損於他的風流才子名聲,可蕭寧的賢惠,不過是攏不住丈夫的虛名罷了。

    後繼母擔憂的提點自己,蕭寧嫁入司馬家三年無子,為了司馬家的子嗣姬妾是要停藥的,蕭寧此時才哭著向繼母說起這三年她是獨守空房的,繼母氣憤以及,要找司馬睿去算賬,蕭寧阻攔住繼母···

    現在想來,蕭寧才能感到繼母眼中的嘲笑得意,蕭寧欲再次張口吐血,繼母的得意,比挖蕭寧的心還疼,紅袖將酸甜的梅子放入蕭寧口中,“大小姐,您不能再咳了。”

    蕭寧攥緊了紅袖的手腕,比起前生的被折辱,被笑話,今日咳血又算得了什麽?前生蕭寧安撫了暴怒對她憐憫的繼母,後李氏身邊的王媽媽出了個主意,找了幾名青樓名妓來調教蕭寧,叫她如何伺候男人···“我竟然答應了,為了···為了子嗣··抽掉了我最後一根傲骨,我不配做蕭家的大小姐。”

    陶媽媽和紅袖麵麵相視,大小姐病糊塗了?紅袖反手握住蕭寧的手掌,“您永遠都是蕭家的大小姐,誰也奪不去。”

    “人心難測,人心難測。”蕭寧苦笑,上輩子她便倒在詭異莫測的人心上,渾渾噩噩被人操縱了大半生,隻有死前才掌握住了自己的命運,肆意而為。

    前生的蕭寧是糊塗的,也是聰明的,她的冰肌玉骨據說天生就適合魅惑男人,青樓名妓隻要稍加指點,蕭寧做出來的魅惑男人的動作隻要是男人都抵擋不住,不同於一般豔俗的名妓,媚眼如絲舉手抬足之間高貴而嫵媚,那段日子是司馬睿最寵蕭寧的時候,可也是蕭寧前生最屈辱的日子。

    為了子嗣,蕭寧忍下了,以為順著司馬睿這就是愛他,一退再退,一忍再忍,可著司馬睿的興致伺候他,隻要司馬睿興趣來,他都會將蕭寧壓在身下胡為,甚至將在蕭寧身上作畫,蕭家嫡長女認他為所欲為,司馬睿很興奮滿足,蕭婉偶然間見到,斥責司馬睿輕慢蕭家女,聲聲的指責是衝著甘當姬妾名妓的蕭寧來的,可誰造成這一切的是蕭寧感恩戴德的繼母李氏?

    一年的屈辱換來了俊兒,可他···卻死在生父手中,緣由是司馬睿要娶真正的蕭家女——蕭婉,南齊風俗,姐死可續娶其妹,司馬睿想得太好了,聰明愛護蕭婉的繼母怎麽可能讓蕭婉嫁給司馬睿?

    前生蕭寧被送入寺廟不知道蕭婉如何擇婿出嫁,隻是聽說婚禮很隆重,不過繼母必定會折辱癡心妄想的司馬睿,畢竟司馬家已經不複當年,北燕宗室女燕姬的死減弱了司馬睿的名士光環。

    後司馬睿才會娶三皇子老師的嫡女為妻,風流名士也得入朝為官才有俸祿,司馬家不善經營

    ,一味的視錢財如俗物,清高奢靡,早就是個空架子了,前生的蕭寧對經營很有天賦,司馬家靠得就是蕭寧的辛苦經營掙錢,本錢是蕭寧的嫁妝。

    “大小姐?”紅袖怔怔的看著睜開雙眸的蕭寧,她臉上再也不複方才的死寂,眼底璀璨而明亮,唇邊勾出笑意,前後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您好了?”

    蕭寧展開笑顏,示意紅袖扶她起身,蕭寧站在樹蔭下,她可不僅僅閹了司馬睿,還抽幹了司馬家所有的家底,連帶自己的嫁妝全部全部捐給了寺廟,蕭寧一個銅板也沒給司馬家留下,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夠他們受的,商戶會登門討債的。

    蕭寧試了試眼角,可惜啊,當時怎麽就沒想到挑斷司馬睿的手筋呢,他寫得一手好字,可換銀子,蕭寧很遺憾,無緣見司馬睿寺廟門口擺攤賣字畫的情景,饑寒交迫世俗冷暖,看你怎當得風流名士?

    反過來想想,司馬睿賣字畫也好,起碼可讓南齊百姓看見被閹了的名士,看清楚他臉上的烙印。

    “死並不可怕,人固有一死,或輕如鴻毛,或重如泰山,可怕可悲的屈辱的活著。”蕭寧輕笑,慢慢的轉為大笑,似要笑進前生的屈辱和傷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寧籠在袖口中的手握緊,繼母李氏,你準備好了嗎?

    奶娘陶媽媽怔怔的似不認識一般的望著蕭寧,紅衣黑發,微風吹拂,紅似蓮火的群擺飛揚,袍袖翻滾,垂發飄起,十歲的蕭寧獨立風中,迴眸淺笑,聲音婉轉悅耳:“奶娘,你且放心,我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楚,我——蕭家大小姐再不會為任何人一退再退,謙恭忍讓,退一步海闊天空,笑話笑話,是最大的笑話,我永遠都不會再失去蕭家女的傲骨。”

    張揚肆意的蕭寧,褪去純真柔弱,鋒芒畢露,奶娘感動的擦了擦眼角欣慰的淚水,“夫人,您在天之靈可欣慰,大小姐是你的女兒,有您一世的風姿。”

    曾經的蕭夫人李家大小姐,天資聰穎,文采風流,很少有女子能蓋住李家大小姐的光芒,隻要她一出現,永遠聚集了眾人的目光,當初她嫁入蕭家,令多少皇族顯貴風流名士扼腕痛惜?

    陶媽媽一直擔心,蕭寧被繼夫人教養,會少了其母得風姿,陶媽媽心中焦急,可她是奴婢出身不好,教不出世家貴女的風姿,隻是隱隱覺得繼夫人將大小姐引到賢惠謙恭上,使得大小姐太過柔弱和善,這樣不是不好,可柔弱的大小姐不像夫人,陶媽媽憂心忡忡。

    奶娘陶

    媽媽是有事說不出,在旁邊幹著急,豈料這次大小姐來別院避痘,雖然兇險,但大小姐竟然變了,變得更像是蕭家大小姐,陶媽媽暗自感歎,定是夫人仙靈點醒大小姐,佛祖保佑,總之陶媽媽認為自己得去寺廟裏拜拜,酬謝佛祖。

    蕭寧望向紅袖,方才她的表現,更堅定了蕭寧要紅袖的決心,知恩圖報,冷靜自持,正是蕭寧身邊的人所欠缺的,蕭寧問:”紅袖,你可願到我身邊來?”

    紅袖垂頭抿著嘴唇,幹娘王媽媽著急,看大小姐的意思是要提拔紅袖,跟在蕭家大小姐的身邊,比一般商戶小家的小姐還尊貴,王媽媽拽了拽紅袖,示意她此時別死心眼,趕緊答應。

    幹娘的意思紅袖很清楚,但紅袖看得明白,大小姐和繼夫人之間總有一爭,她適合卷進去嗎?紅袖入蕭府隻想平平安安的,蕭寧走到紅袖麵前,“欠我的,敢於冒犯我的,我絕不會輕饒,紅袖,前塵舊夢,我不會再輸,繼母不是好當的。”

    在場的人隻有紅袖才能窺知蕭寧的意思,紅袖跪地,道:“大小姐,奴婢隻有兩件事,一是不為主人妾,二是不為繼室。”

    蕭寧勾了勾笑,不為妾,是不願伺候蕭寧將來的丈夫,不為繼室,是紅袖怕變得和繼母一般,為子女而打壓繼子繼女,蕭寧拽起紅袖,“我答應你,以後你就是我的大丫頭,無人再敢折辱於你。”

    作者有話要說:蕭寧前生越痛,今生就越閃亮,尊嚴傲骨,每個女人都不能丟失的。姑娘們,某閑好像寫深刻了,但是愛人不能失去尊楊,不能不懂得保護自己啊,汗,這是小說,某閑胡言亂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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