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別院,三麵環山一麵臨水,景色清幽雅致,亭台樓閣建築風格有別於南齊世家的奢華,彰顯清貴禮樂傳家的百年世家風範。雖稱別院,但卻占地很廣,五進大院落,配有兩處花園,鬱鬱蔥蔥的很有年頭的楊柳樹,為蕭家避暑消夏之地,別院設置仆從侍衛,如今蕭家大小姐蕭寧再此避痘,仆從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南齊皇權和世家並立於世,南齊百姓對世家多有敬仰,蕭家一向聲譽卓著,遂沒什麽不開眼的亂民敢於上門找麻煩,蕭寧在別院養病的日子很是悠然自得。

    前世的遭遇,蕭寧格外珍惜此時的平靜,安心在別院養病,蕭寧遲早有一日是要迴蕭家主宅,她不是懼怕繼母李氏,隻是悠然的日子,寬鬆的環境,有助於蕭寧整理清楚前生的得失,考慮清楚今生的目標,前生犯得錯誤,蕭寧今生如果再犯的話,重生又有什麽意義?

    蕭寧偏愛在坐在湖邊,望著清澈的泉水整理前生的記憶,前生她不過活了短短二十年,一心都放在司馬睿身上,但天下大事她是聽過一些的,算盤年頭,北燕的皇帝這一年會病重,一年後便駕崩追隨他今生摯愛的人而去,北燕立幼主,才給了南齊喘息的機會,蕭寧記得很清楚,北燕幼主登基後,太後垂簾聽政,南齊曾經大肆慶祝,北燕政權掌控在太後手中,就算司馬睿那般風流名士,都認為南齊必勝北燕。

    司馬睿酒醉會文友,在天下第一樓的牆壁上,一改平時的名士風流,酒醉後狂放不羈的寫下了使他名揚天下的狂放派詩詞《破陣子》,就因這首詞,在閨閣的蕭寧對他心生敬佩好感,奠定了司馬睿在南齊風流名士中的地位,北燕宗室女燕姬因這首詞而私奔到南齊,甘願為妾。

    “北燕皇帝是顆情種,那位使得北燕皇帝專寵一生,生死相許的小姐,到底是何等風華絕色?”

    蕭寧探著身子,手指輕輕碰觸水麵,波紋擴散,北燕皇帝以江山後位為聘,多次懇求其下嫁,而那位對北燕影響至深的林小姐至死都沒嫁給北燕皇帝,踏足北燕後宮。北燕皇帝也成為有史書記載的唯一一位空懸後位終生的帝王,死後不曾入北燕皇族陵寢的帝王,另立帝陵與林小姐合葬。

    北燕皇帝生前死後的礦無古人的荒唐行徑,使得重視禮樂詩書的南齊貴族表麵不屑於顧,但他們心裏對北燕皇帝是讚歎認同的,對北燕皇帝在武略治國上的功績評價很高,北燕在他手中崛起。閨閣的少女們對那位隻留下隻言片語的林小姐很是向往,她得到了女子一生夢寐以求的曠世之情。

    林小姐,林,林?蕭寧猛然記起一事,助她前生報複司馬睿的武穆遺書,作者署名就是一個林字,是她嗎?前生的蕭寧在寺廟呆了整整三年,支撐她渡過這三年的除了對司馬睿的期盼,便是那三箱子書冊,蕭寧熬夜苦讀,隻為了司馬睿來接自己時給他一個驚喜,蕭寧也可成為才女,但她卻等來了一紙休書,那三箱子書在蕭寧死前,蕭寧付之一炬。

    書籍保羅萬象,多有治國之言,蕭寧現在還記得很清楚,但她總感覺那些書籍是掌握命運的關鍵,今生她也要得到,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中。蕭寧猛然起身,不管是不是那位林小姐寫的,她業已故去,這書是蕭寧的。

    ”來人。“

    ”大小姐,有何吩咐?”

    經過春香的事後,身邊伺候的婢女媽媽對蕭寧的命令不敢有任何的違背,蕭寧抬手見到自己纖細的手腕,小巧的手掌,道:“下去,我要靜一靜。”

    婢女離得蕭寧遠了些,蕭寧沮喪的重新坐下,她現在不過十歲的女郎,怎能命人去找那名老者,討得書籍?蕭寧不信繼母不會在她身邊安排眼線,以前興許繼母會放心,不願留下把柄,但經過別院的事兒,蕭寧相信精明謹慎的繼母會重新安排的,也不一定是她信得過的人,自會有攀附之人送上門去,繼母李氏當家八年,掌握著婢女媽媽的生死富貴。

    貿然去尋書,繼母李氏很快會得道音信,那堆書絕對落不到蕭寧手中,蕭寧哪怕此時得不到,也不能給繼母李氏增添實力。前生的蕭婉名揚南齊建康,不光光依靠繼母李氏為蕭婉鋪就的平順之路,不單單靠著蕭家的名聲,和蕭寧的陪襯,蕭婉是用功的刻苦的,同時天資聰穎,前生蕭寧多次見到蕭婉屋子裏的燭火徹夜明亮,繼母有是欣慰又是心疼的目光。

    有蕭婉這樣出色的女兒,繼母才會內疚,蕭寧才會讓她感到礙眼,現在想來前生繼母對自己的‘疼愛理解‘,麵對蕭寧全然信任的目光,繼母眼底曾經極快的閃過掙紮愧疚,但她還是為了蕭婉蕭皓下手了,做過母親痛失愛子的蕭寧,理解繼母,但不意味著蕭寧會原諒繼母。

    繼母李氏得到音信先於蕭寧找到書籍,對蕭婉來說是如虎添翼,成全敵人的名聲,蕭寧再也不會做,哪怕最後書籍落到旁人手中,蕭寧都不會讓蕭婉得到,自私是無錯,將利刃交給敵人,任人宰割乃捏,成為砧板上的肉,才是大錯,上蒼不會再給蕭寧悔改的機會。

    蕭寧身邊可用可信的人,太少了,蕭寧對著水麵理了理垂發,見水麵倒影

    著自己清麗的容顏,蕭寧露出了重生後的微笑,毫無瑕疵的臉頰,今生的改變便從別院開始,蕭寧今生不會重走舊路。

    奶娘陶媽媽輕步走到蕭寧身後,將絳紫色錦緞鬥篷搭在蕭寧身上,勸道:“大小姐,您得當心。”

    蕭寧迴眸淺笑,奶娘的關愛永遠是最窩心的,蕭寧珍視奶娘的疼愛,但她決不能沉醉其中,前路難行,她要堅強,係上披風的寶石紐扣,蕭寧問道:”紅袖還沒來?”

    陶媽媽麵露慚愧,”是不是我嘴笨,沒說清楚?”

    紅袖那日後,蕭寧一直關注著她,紅袖不曾對任何人說起那日的事兒,蕭寧打算將紅袖招到身邊,可她雖然是蕭家大小姐,冷不丁的對提拔個三等小丫頭紅袖,再加上紅袖額頭上的碰傷,難免讓人起疑心,繼母很精明,現在敵明我暗,繼母不清楚蕭寧的心思,蕭寧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謹慎,如果繼母察覺到蕭寧的不同,為了蕭婉蕭皓,繼母的手段會更鋒利。

    蕭寧從不認為重生了就是無敵於天下,步步謀劃等到羽翼豐滿之時,才能擺脫繼母束縛,到那時繼母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蕭寧。

    蕭寧讓陶媽媽給紅袖投靠她的機會,可紅袖到現在還沒動靜,是在觀望?還是認為蕭寧爭不過繼母?以紅袖的聰明,蕭寧不信她不明白在自己的招攬意圖,對紅袖的興趣越濃,“紅袖在何處?”

    “迴大小姐,她在廚房幫著她幹娘幹活。”陶媽媽怕蕭寧怪罪紅袖,紅袖懂事知恩圖報的性子,陶媽媽打心底喜歡,解釋道:“紅袖拜了領她進府的廚房管事婆子為幹娘,她做完自己的活,也不同小丫頭嬉鬧,會去廚房幫忙。”

    蕭寧頷首,像紅袖這樣的懂事聰明的丫頭是蕭寧最最需要的,蕭寧抬腳向廚房走,她要親自去見紅袖,陶媽媽大駭:”大小姐,您什麽身份,怎能貴人踏賤地?”

    廚房是賤地嗎?在寺廟時,砍柴打水,燒火煮飯,都是蕭寧親自做的,那時沒一人幫她,“人都是要穿衣吃飯的,哪有賤地一說,奶娘,我不過是去看看不會待多久的。”

    陶媽媽勸不住他蕭寧,隻能跟在蕭寧身後來到別院的廚房,好在此時不是飯口,別院又隻有蕭寧一位主子,廚房現在並未生火,幾個媽媽為圍坐在樹蔭下吃幹鍋聊天。

    “我說王家姐姐,你倒是好福氣,收了紅袖這般懂事的幹閨女。”

    “就是,就是,紅袖模樣清秀,還孝順得緊呢,總是來幫你幹活,就算是親生閨女都比不

    得,現在的丫頭都惦記著玩。”

    身體豐滿的王媽媽提起幹閨女紅袖也是一臉的得色,抿了抿發鬢,上插的玉簪格外的顯眼,旁人羨慕的說道:”是幹閨女孝敬的?”

    王媽媽點頭,似顯擺的抱怨:”我都說不要了,可紅袖說明日是我生辰,做女兒孝順幹娘很應該,她要不說,我都給忘了,不是我自誇,我家紅袖誰都比不上。”

    正在往水缸裏倒水的紅袖,聞言向王媽媽笑笑,“幹娘,你也不怕媽媽們笑話,女兒哪有那般好?”

    王媽媽瞪著眼睛,下顎的贅肉一顫一顫的,“誰敢說你不好,老婆子找她拚命去。”旁邊的媽媽們實在是羨慕嫉妒恨,對紅袖越發的喜歡,其中一人道:“王家姐姐,我一個侄子在老爺的書房聽用,今年十六了,長得清秀也認識幾個字,老爺還曾經誇過他,你看紅袖給我做侄媳婦如何?”

    “呸,你想得美。”王媽媽麵容不善,很是粗魯,但她對紅袖的維護,在樹後的蕭寧能察覺得到,按說在書房聽用的奴才,將來必會成為管事,蕭寧的父親不會輕易誇人,能得他一句稱讚,想必那人侄子是不錯的,可為何王媽媽會如此反對?難道想要讓紅袖做姬妾?

    “我那侄子可好多人惦記著,如果不是和你相熟,知道紅袖是好姑娘,我才懶得保媒呢。”

    王媽媽橫眉冷對,語氣生硬:“你也是成親生子的,還不曉得首尾?紅袖今年才十歲,身子骨還沒長開,就算兩年後成親,你那侄子都十八了,正是血氣方剛,初涉情事,哪還不跟沾了腥的貓一樣,哪會顧忌紅袖的小身板?房事不合,紅袖這輩子豈不是苦定了?我且同你說,紅袖十五之前,我萬不會讓她嫁人,別說你侄子,就算是公子哥相求,也不成。“

    蕭寧身體如寒風中樹葉顫抖,往後她們再談論什麽,蕭寧已經聽不見了,蕭寧虛歲十三出嫁,新婚之夜,那徹骨的通,司馬睿仿佛將蕭寧整個人都撕裂揉碎了,事後司馬睿對姬妾嘲笑自己,如同死魚,毫無情趣,羞辱劇痛席卷蕭寧整個身軀,陶媽媽從後扶住蕭寧,”大小姐,大小姐。”

    蕭寧無神的看著碧藍無雲的天空,蕭婉十六歲才出閣嫁給諸葛雲,她不可能不知道,繼母多狠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的背景設定相對大氣,不太符合平淡種田流的趨勢,宅鬥會有,但無論是正麵女配,還是反麵炮灰爭的不僅僅是爭奪男人,爭奪的是名聲,是世家貴女的名聲,某閑很忐忑,需要姑娘的鼓勵,某閑今日也女

    王一次,收藏,收藏,俺要收藏。

    另外本文架空,如果姑娘們覺得朝代人物似曾相識,恭喜你,感覺對了,架空朝代也是需要真實的曆史朝代的投影滴。如果感到朝代混亂,有不合理之處,再次恭喜你,感覺又對了,因為朝代架空嘛,某閑偷笑的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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