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得償所願地收了呂布,還意外地多了與西涼戰力相當的五千並州鐵騎,自是大喜,當即封了呂布為騎都尉、中郎將、都亭侯,雖然騎都尉官職不大,但卻是他義父丁原去往並州任刺史前的官職,這既是表示董卓對他的重視,亦是想要以此解開呂布心底的那點心結。


    而呂布驟然從一個小小的文職主簿翻身成了騎都尉,還獲封了侯爵之位,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心底激動不已,那僅存的一點愧疚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再加上董卓與他都不是豪族出身,都是憑借自己的實力一步步從底層爬上來的,相同的身世使得兩人十分投緣,呂布於是趁機認他作義父,而董卓正愁如何使呂布如何真正歸心,他既然提了要求,董卓自然樂見其成,將其認作了義子。兩人至此出入同車、食則同席,待其如親子。


    而董卓破了丁原,收呂布之後,朝野上下一時風頭無二,無人敢試其鋒芒。他則趁機大肆封賞自己這邊的官員,自封三公之位的太尉之職,自領前將軍事,掌天下兵馬大權,又封弟董旻為左將軍、鄠侯,對於樊稠郭汜牛輔等一眾西涼將領都進行了提拔,隨後又極力拉攏朝中有影響的官員,以此對抗袁氏勢力,提拔與之關係不錯出身的王允為司徒,提拔鄭公業為尚書,征召蔡邕為代理祭酒。


    一時間,袁氏勢力得到了極大的打壓。


    這一日,董卓於朝會之上再提廢立之事。


    雖然遭遇到了以袁氏勢力為首的許多老臣反對,但董卓才不管這些,當著滿朝公卿之麵,直接拔劍殺人。


    至此,廢帝之事無人再敢多言。


    ———————


    下了朝,袁紹從皇宮出來後便來到了叔父袁隗的府邸。


    迴想著朝會上董卓肆意囂張的嘴臉,袁紹的心裏就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既低估了白眼狼董卓的野心與實力,也高看了丁原等人的能力。


    橋瑁也已經失望離開了朝廷,放眼洛陽城內他們袁氏竟然已是無兵可用。


    如今董卓尾大不掉,已經成了勢,要想憑借他袁家幾世威望鎮壓已不現實,今後,他袁氏又該何去何從?


    難道他們袁家謀劃不成反而還要自此衰落下去嗎?


    “不行!”


    袁家決不能斷送在自己的手上,他眼神陰沉,攥緊了衣袖下的手。


    他忽然又迴想起那日最後一次見祖父時曾對他說過的話,他給他們袁家是留了些家當的。


    想到這兒,他的眼睛又明亮了起來。


    他快速朝叔父的房間走去。


    ——————


    袁紹來到外書房,袁逢正拿著煙鬥抽著煙,袁隗則在房間裏焦急地踱步,近日來董卓的刻意打壓,已經使得袁氏的威信大不如從前了。


    縱使三公之位他們兩兄弟占了其中兩個,但現在卻是不敢與手握兵馬的董卓硬碰硬。


    隻得另謀出路了。


    此時的袁隗比袁紹更加悔恨,當日若不是他插了一嘴,也不會給董卓可乘之機。


    如今這條白眼狼真正露出他的爪牙來,才覺得其可怕之處。


    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讓袁隗愧疚難當。


    尤其今日朝會之上董卓險些提劍與袁紹廝殺起來。


    若不是自己與其餘諸位大臣出麵,隻怕他袁家這位麒麟子就會命喪當初。


    想到這兒,他心底的殺機便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


    不多時,袁紹走了進來,他上前作揖施禮,有些慚愧地說道:“拜見父親、叔父,都怪孩兒衝動,險些壞了袁家大事!”


    “此事如何能夠怪你?要怪,就怪董卓狼子野心。”袁隗擺了擺手,歎了口氣道。


    “吾兒不必自責。眼下董卓勢大,尤勝昔日何進,廢帝已成板上釘釘之事,再多言已經無益。”袁逢示意袁紹坐下說話,然後沉吟一下,緩緩說道。


    “那董卓呢?難道就任由其隻手遮天?”說到底,袁紹心裏對於董卓之事還是耿耿於懷,他有些不甘心地恨恨道:“父親,叔父,若是任由董卓肆意妄為,遲早會容不下我袁家!”


    袁逢袁隗兩人沉默了。他們知道袁紹說的是事實,如今董卓還在竭力穩固朝局,一旦徹底穩固了權力,勢必會拿他袁氏開刀,而袁家雖然門生遍布天下,但如今的洛陽城,卻是無兵可用,隻會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想到這兒,袁逢放下了那杆煙鬥,沉吟良久,歎了口氣說道:“這個確實不好說,或許紹兒你猜的是對的,以董卓此人的野心,絕不會容忍有威脅他的權利地位的勢力存在。如今我們不宜與他正麵相抗,隻有另尋他法。這也是我們二人讓你過來的原因。”


    袁紹忍不住好奇問道:“該如何做,還請父親直言。”


    袁逢看了一眼袁隗。袁隗明白兄長的意思,當即微微一笑,接過話來,


    “我袁家為大漢嘔心瀝血經營數十年,豈會就這樣垮了下去,讓數年謀劃付之東流。現在,也該是時候告訴你了。我袁家起勢於汝南,但這些年下來,我袁家最大的倚仗卻是在冀州!那裏不僅有我袁氏忠心耿耿的門生故吏,更暗自藏有一支百戰之兵的精銳士卒。”


    “這支兵馬就藏在常山真定一帶,這些年來暗自中山、上黨、河內等地的叛匪,如今規模據傳已經約莫數十萬人,其中精銳善戰者約莫有十萬之眾。這支軍隊想必紹兒你亦聽說過它的名字,叫做黑山軍。”


    “什麽?”袁紹驚愕不已,他怎麽也想不到所謂的後手竟然是前身亦是黃巾軍的黑山軍那支人馬。


    對於他們,他亦清楚,自張角三兄弟被滅之後,北方就要數這支人馬出名了。當地各郡縣時常被侵擾卻始終遊離在朝廷之外,後來不知何故竟然主動投降朝廷,那首領好像還被封了個平難中郎將來著。


    “那黑山軍的首領張燕難道便是祖父所安排之人?”袁紹試探著問道。


    袁隗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不錯,那張燕原名褚燕,早年得罪權貴,一家險些盡數被誅殺,是你祖父派人相救,贈予他們全家活命的錢糧,又教褚燕學習弓馬武藝。這小子天資聰慧,一學就通。後來黃巾亂起時,便安排他暗自發展當地勢力,到了如今,已經算得上是一番霸主了。”


    “如今你在朝會上當場駁斥董卓,拂了他的麵子,再待下去,難保他不會暗中差人謀害你。而紹兒你要做的,便是離開洛陽這個是非之地,前往冀州,想辦法將這支軍隊收於麾下。屆時,你與術兒手握重兵在外,我與你父親在朝內暗中謀劃,董卓亦不敢輕舉妄動,待到合適時機,便可一舉滅了董卓。”


    袁紹皺了皺眉,道:“即便我們救了他們一家子的性命,但如今他勢力已這般龐大,如何保證他不是第二個董卓,能夠聽我袁氏的話?”


    袁隗擺了擺手,笑道:“張燕的為人我們還是清楚的,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但他心性亦孤傲,你若想要掌握這支軍隊,便要靠你的本事了。”


    袁逢在一旁瞥了他一眼,冷冷說道:“若是你連小小的張燕都拿不下,我看你也不用替袁家爭奪天下了!”


    書房裏的空氣仿佛凝住一般,袁紹的頭深深低下,他一句話也不敢說,袁逢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嚴厲,他慢慢坐了下來,用和緩的語氣緩解房間內的緊張氣氛。


    “你離開洛陽之後,為父會替你向朝廷請奏你為渤海太守。你可以渤海為根基,招兵買馬,積蓄實力之後,再去與張燕談判,招降他,他見了你,自會明白一切。或許會考校你一番,但此人一旦被你收複,便會死心塌地。屆時冀州之地可盡握你手中,即便天下有變,你也有了爭奪天下的資本。這也是你祖父離去之前為你攢下的財富。他可是對你寄予厚望啊!”


    袁紹默不作聲,袁隗瞥了一眼兄弟,輕聲說道:“紹兒,你可是我袁氏最為倚重之人,是我袁氏大業功成的希望所在,可千萬別犯糊塗。你此去冀州之後,待你振臂一唿,自有我袁家留下的暗棋出來相助於你,他們都是滿腹經綸有治世之才,你要妥善重用。”


    袁紹點了點頭,又道:“孩兒記下了,定然不會辜負祖父與父親叔父你們的期望的。隻是孩兒此去之後,您二位安危怎麽辦?”


    袁逢冷冷笑道:“我與你叔父乃堂堂的朝廷重臣,料他董卓亦不敢輕易對我們下手。”


    袁隗也淡笑道:“我們二人都是半截入了黃土的人,生死安危於我們而言,不足一提。隻要你與術兒二人能夠撐起袁家百年基業,他董卓想要,便由他拿去吧。”


    “叔父!”袁紹心中有些發涼,不由加重了語氣。


    “好了好了,我們二人自會保護好自己,不會輕易置於危險之下的。”袁隗捋須笑道。


    袁紹鬆了一口氣,“不知孩兒何時動身?”


    袁隗眯眼沉聲道:“事不宜遲,你速迴家收拾行囊,明一大早便出城去!”


    袁紹欠身而起,朝兩位重重地一揖到底,沉聲說道:“此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父親、叔父,兩位保重!”


    ——————


    出了府邸後,袁紹急匆匆地迴到家收拾行囊,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便出了城。


    董卓收到袁隗請奏袁紹為渤海太守消息的時候,袁紹已經入了冀州地界。


    董卓拿著手裏的奏折問新近拉攏的伍瓊道:“依公之見,該當如何?”


    伍瓊拱手笑道:“袁紹這般匆匆離去,必是為了昨日朝會頂撞太尉之事擔憂問罪,然袁家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若不允隻怕會徒生是非。縱使這是袁氏的籌謀,但袁隗袁逢還在朝中,袁紹此人雖然算是人傑,但好謀無斷,不足為慮,不妨就拜他為渤海太守,以收民心。”


    董卓眯眼沉思片刻,最終提筆在奏折上重重寫了個“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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