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高燒不止,還需人精心照看,今夜若能退燒便可無虞。”周大夫診完脈將所開藥方遞給隨身小徒,“去按此方抓藥,配好給王爺送到府上來。”


    “是,師父。”


    “有勞周大夫。”


    “王爺折煞草民。”周大夫看著萍水相逢的女子短短數日竟成了王妃,按下心中驚訝,當日那十指上的潰傷竟已痊愈,而她並未找他醫治,倒是十分想見識見識這位華佗聖手。


    “周大夫,是還有何交代?”


    “草民不敢,”周大夫拱手,神色猶疑,走至門口卻又折迴身來,“王爺,還恕草民僭越,敢問是何人醫好了王妃雙手之傷?”


    京城內竟有醫術精湛至此之人,問診了半輩子,一心鑽研醫道,他實在想認識這位高人。


    “哦?難道不是周大夫?”沈心聽他這麽問,也覺得疑惑。


    “草民慚愧,如若草民醫治,沒有月餘是治不好的,方才草民為王妃檢查了傷口,甲色完好,這位高人未拔甲的情況下就能清理傷毒,實在叫草民佩服。”


    “能得周大夫誇口,此人確實了不得。”她還結識什麽高人。沈心指尖敲擊桌麵,眸中思量,仁德堂在京內口碑頗高便是因其內有位妙手迴春的周大夫,何人醫術竟還在他之上?


    就算宮內太醫,也未必有人勝過周大夫。


    見瑞康王似未打算告知,周大夫便識趣告辭。


    “明日一早草民再過來為王妃診脈。”


    管家去送大夫。


    “王爺,您打算親自照顧她啊?讓奴才來就行。”徐育見自家主子親自端過婢女熬好送來的湯藥,忙去搶。


    “不必了,你去外頭守著。”


    王府內有人對她出手,他便不得不防。


    不管怎麽說這是皇兄安插的女人,倘若剛嫁與他就出什麽意外,他可真就有嘴說不清了。


    徐育雖是對他忠心耿耿的,可他對此女始終敵意,鐵定不會好好照顧人。


    堂堂王府竟無幾可信人。


    隻得他這個王爺親自來。


    “安姐姐且寬心些吧,王爺那麽高忱之人,斷斷不會與王妃圓房。”


    側妃院內,今夜妾室們齊聚一堂。


    說話的是三妾林爾曼。


    尹書蝶跟著附和道,“妾看那女子戴著麵紗,怕是醜得都沒人要,竟連堂堂大婚之日都不敢示人。也就是陛下故意與我們王爺為難,不知哪裏找來這等等登不得台麵之人。”


    “尹姐姐慎言呢。”


    聽到這等詆毀王上之詞,坐於一旁的藍冰忙規勸。


    六妾藍冰,乃太後母家旁係,因皇帝總塞些容貌一般心思不正的女子,藍太後便特地為自己兒子挑了些可心溫柔的美人兒服侍。


    藍冰算是一眾妃妾中最為美貌,性格也最好,雖不愛爭,沈心倒也總護她幾分。


    “就是啊,”林爾曼掩帕輕笑,“尹妹妹這直率性子,虧得今日都是自己人,遇到那有心人怕是少不得要吃虧呢。”


    “夢桃,可打探到什麽?王爺留未留宿?”看到心腹侍女迴來,寧側妃問道。


    “這……”夢桃似一時不知怎麽說。“迴側妃,各位娘子,王爺、王爺還在新王妃那裏。”


    “什麽?這狐媚子用的什麽手段!”林爾曼拍桌而起。


    “林娘子莫惱,王爺雖未走,卻半夜叫了大夫,奴婢去打聽了一番,原是那新王妃病了。”


    苦肉計?藍冰暗壓眸色。


    “果真是下作女子!這般會使手腕。”尹書蝶跟著忿忿。


    “奴婢還聽說……”


    “還聽說什麽?夢桃你隻管直言。”林爾曼看著神情猶豫的婢女。


    夢桃看了眼自家主子,得了允許這才開口,“奴婢還聽趙管家身邊的王皮說,那新王妃原是被趕去暖閣下榻的,可誰想暖閣的床上竟然有蛇。新王妃被嚇得病了……”


    “這位新王妃還真是嬌弱的很。”林爾曼撫了撫精致的指甲。


    “小賤蹄子。”尹書蝶口無遮攔。


    鍾寧安將每個人表情都掃了一遍,“這放蛇一事,不知是哪位妹妹做的?”


    除了側妃,還有誰有這個膽。林爾曼斜眼瞧了眼鍾寧安,這是故作不知呢?


    尹書蝶個性張揚跋扈,直率潑辣,卻頭腦簡單,諒是做不出這麽有腦子的事情。


    藍冰柔弱怕事,更加不敢。


    除了她側妃,還能有誰?


    這些年鍾寧安仗著母家之勢在府中做的陰暗事情還少麽。倒是會裝無辜。


    “若是哪位妹妹做的,本側妃定好好感謝。”


    “側妃說笑了,妾等哪兒敢做那等膽大包天之事。”林爾曼撫了撫發髻,語中暗含諷刺。最是看不慣鍾寧安這副裝腔作勢的樣子。


    “也說不定,是那新王妃自個幹的,就是為了討王爺心疼。”見無人承認,尹書蝶另辟蹊徑猜測道。


    引得林爾曼哈哈大笑,“哎呦,妹妹這腦迴路真是清奇。”


    鍾寧安卻是信了。


    在場無人承認,觀她們表情也不似作假。新王妃故作此舉,怕是個有些城府之人,既嫁禍了她們,又能惹得王爺關照。


    真是不可小覷。


    陳紜迷糊昏睡,因驚嚇牽動舊傷一起複發。感覺一股熱流入口,帶著草藥香,化開在舌頭上的滋味濃鬱苦澀。


    抿唇不願再入第二口。


    “喝了藥你才能退燒。”


    “好苦……”


    “不苦。”


    意識半昏半醒,隻覺得腦袋脹痛,小腹墜沉。


    瑞康王這是哄傻子呢。


    “王爺,妾身覺得好冷……”


    “好冷?你不是發燒麽?”


    無上心經留下的傷害,用了二哥給的藥原以為已經好的差不多,卻在她每每發熱時外顯於熱而體內如置冰窖。


    僅僅服用普通的退熱湯藥並不能讓她好。


    “王爺,妾身會服藥,您先去休息吧。”


    “本王在此照看你。”


    “感謝王爺照拂之意,王爺若在此一夜,真真是陷妾身於危了。您還是……對我冷淡些吧。陛下強行賜婚,王爺不必顧慮我,待找到脫身之法,王爺便恢複自由,屆時您仍可重新迎娶心愛女子為妻。”


    找由頭支走沈心,陳紜強撐起身,想出王府。


    不料剛走向門口一陣暈眩就要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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