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有這些油滑軟媚的小伎倆,哄著他早點放下政事。


    看起來是她胡攪蠻纏驕橫恃寵,其實再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通透。


    在心愛的男人麵前,情趣之間適當放低姿態,總能叫他們百般愛憐。


    錢公公就向來佩服昭華公主拿捏人心之術。


    伺候新王這麽久以來,陳逸隻有在她麵前,才有這般溫柔放鬆。


    “看七哥怎麽罰你。”


    將美人兒打橫抱起,陳逸朗聲笑道。


    一路被抱迴寢殿,她勾著他脖子要親親。


    “七哥頭發該洗了嚶……”摸起來都不幹潔清爽了。


    “這是嫌棄你家夫君嗎?”他壓住她熾密相吻,抱著這樣一副玲瓏有致的香軀,淡雅素色綾羅,粉黛薄施,風情魅惑,媚骨天成。


    是熟悉的愛意相傾。


    “不嫌棄,”她俏笑道,“夫君勤勉於政、憂國憂民、銳意圖治,是阿紜心中的大丈夫,阿紜喜歡都來不及呢。”


    說罷又仰起頭湊到他唇邊嘬一口。


    “舌燦蓮花,阿諛奉承。”


    他輕點她小腦瓜,起身寬衣。


    “七哥抱。”


    知他要去沐浴,她張手要一起。


    “七哥太累了,抱不動。”他瞥她一眼。


    “哼……七哥本就沒有時間鍛煉強身了,成日低頭坐著,還不抓緊將抱妹妹這麽棒的健身機會抓牢了。”


    他吃笑,葷話也是說來就來,“哦?阿紜擔心什麽?怕七哥不能滿足你了?”


    很喜歡現在的日子,不開心了親親抱抱,開心了也要親親抱抱。


    之前並不是每次撒嬌他都有所應。


    有幾次撒嬌無果,她賭氣。


    還是他哄著:“七哥錯了,好阿紜,這是叫人新摘的南林鶯桃,嚐嚐喜不喜歡?”


    南林是皇家園林的一片區域,他特地為她從外域引進培育的紅妃鶯桃,隻為她愛吃。


    “罰七哥給阿紜……揉肩捶背!還罰七哥伺候妹妹更衣。”她吃著汁水甜美的果子,一邊繼續要求道。


    他含笑應下。


    一旁伺候的綠竹百靈忍不住偷笑。他們家王上可真寵娘娘。


    “這力度可還行嗎?王後娘娘?”他真的伺候她揉肩。


    “輕了點兒,沒吃飯嗎?小逸子?”


    這稱唿讓百靈有些吃驚,王上不僅沒有生氣,還笑著應承。


    這是何等感情,才能撐得起的打趣。


    “啊……本宮乏了。”被他按揉的舒愜,她打了個哈欠,伸起懶腰。


    屏退左右,他親手替她寬衣。


    解腰帶時,忍不住低頭親吻美人兒,一副困倦明麗又動人的模樣,焉能叫他不動心。


    “居然敢偷親主子,小逸子,膽子不小。”她佯裝怒瞪他。


    被他摟進懷中,貼著耳畔:“就是親了,娘娘打算如何?王後娘娘仙姿佚貌,叫人看一眼、就動心。”


    耳朵被這甜言蜜語灌得癢癢的。


    “那就罰陛下,好好滿足本宮。”


    “小肚子什麽時候能懷上七哥的龍種,嗯?”他貼近美人兒,旖旎低問。


    “七哥……”她撫了撫耳畔的麵頰,“至少需等天下局勢穩定。你現在這麽忙,阿紜又豈有心思懷育。”


    他抱住柳腰,“嫁給七哥,是叫你憂慮這些的嗎?隻管安心待在後宮,待懷上了,七哥定將你供起來伺候。”


    “嘻嘻……以前七哥不是很喜歡教人家何為政要、以何統禦治理天下,上到為君下到為臣,好多道理,都是七哥教的。阿紜要為你分憂,才不要做被供起來的擺設。”


    與過去相比,陳逸待她的確有所轉變。


    從合作、變成戀人,就隻想她安安穩穩待在自己身側。


    讓他護著就好。


    可惜這終究隻成為願望。


    蜀國一行,她亦得同往。


    陳懷信中要求,為了堵住那幫大臣悠悠眾口,陳國大軍入蜀同時,必須也要送上一名王室成員作為蜀國的座上賓。實際就是為質。


    王室宗親中,幾個願意將郡主送去的,被對方嫌棄位份不夠重。雖不知為何陳懷要求她去,陳逸還是不願意。


    “為表兩國聯盟之誠,由王後親往,既能表明陳國對抗齊國之立場,亦能叫蜀國反對的朝臣無二話,安定軍心共對強齊,蜀國必定將陳援奉若上賓,盡心招待。退敵後亦完璧歸趙,厚禮相送,以表謝意。”


    陳紜讀完壓在奏疏最低下的信件,若有所思。這潦草的字跡完全是模仿蜀王,一點兒五哥的影子也沒。


    若陳國不能送出合適的人作質,此番派出的援兵不知會怎樣。兩軍合作其中可使詐動手腳的地方太多了,況且又是在蜀軍熟悉的地盤。


    軍營遠離朝政中心,到時陳懷又怎麽管的到那些長期浸淫在邊境防線的將士們。


    若他們給陳軍使暗招絆子,到時完全可以推到不敵齊軍身上。


    “阿紜……”


    “七哥不想阿紜知道對嗎?”


    陳逸見完兵部尚書,迴來政殿看到她發現了那封信,眉心深蹙。


    “七哥,妹妹又不是沒有經曆過風浪的,況且蜀王如今是五哥,就當出去遊玩兒一趟。七哥助了五哥度過這次難關,以後,五哥當隻更忠誠於你。”


    她握著他的手,目光澄澈,透出令人安心的力量。


    皋月初迎,陳國王後執麟符,率三軍馳援往蜀,送別儀式隆重。


    丞相贈與她一枚冰玉鳳凰,說是天緣所得,可護娘娘此行平安順利。


    陳紜握著圓玉,著眼細看上麵的浮雕工藝,瑩潤如冰,生動逼真,不同於普通玉雕物件,這隻鳳凰的眼睛是閉著的,然絲毫不影響其靈氣,仿佛下一秒就要張目複蘇。


    她莫名地好像與此物有所感應,心生喜歡。那種不由己心地喜歡。


    一路上有陳謹相隨,路過邊境一段山路時,馬車難以行進,她便換上戎裝與他並驅林壑。


    武服的陳謹,英挺劍眉,蘊銳黑眸,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披一副鐵葉攢成的鎧甲,腰係一條鍍金獸麵束帶,腳蹬斜皮氣跨靴,手持一杆銀槍,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孑然。


    一路過來路過大大小小不少鄉鎮,雖有意低調,仍有不少知他們去往蜀國的百姓,沿路州鎮官府提前備好招待時,英姿豪邁的錦王爺,可是傾倒不少官家小姐、秦樓藝伶。


    “四哥,我們來比比誰快。”她策馬揚鞭,縱橫崎嶇山路。


    昨夜雨短,草木濕潤,馬蹄踏過一片小小水窪,濺起水花。


    太久不曾禦馬,馬術同從前相比,竟短退不少。


    “九妹,當心點兒!”陳謹縱馬追上去。


    和煦的風刮過耳畔,揚起青絲紅紗,久違的自由快意的感覺。


    林中驚起的鳥兒振翅而飛。


    陳謹跟隨在她身後,美人兒銀鈴般的笑聲十分悅耳。小時候他們便是這般自由揮灑著快樂的時光。陳紜要強,即使不愛的活動,也總要爭個優秀,為此不知從馬背上摔下過多少次。


    陳謹的馬術最好,她常常拉著珊儀一起跟他學習。


    浮雲後退,道旁的石窟中忽然躥出一條巨蟒,陳紜的馬兒受驚,揚蹄嘶鳴,幸得她如今身手好,才避免了被甩出去。但也被嚇到了。


    陳謹急忙將她攬到自己馬上,長槍一揮,迅速掉頭後退。同時吹起銀哨,他身邊的副尉先跟了上來。大部隊與他們尚有一段距離。


    “王爺!有何調令?”


    “前麵道路上忽現巨蟒,讓後方隊伍迅速撤退到安全距離,再派一隊精銳上來探查情況。”


    “屬下領命!”


    路程因此意外耽擱。


    退迴到城中驛館,入夜腦海中仍縈繞盤桓巨蟒泛出紅光的眼睛。


    顯然當時巨蟒滑出並沒注意到他們,否則也不能如此順利脫身。


    “四哥……害怕……”


    晚上陳謹過來看她,嬌嬌柔柔環住他的腰身,不想他走。


    “乖,四哥看著你入睡。”


    “要四哥抱著睡。”


    “怎麽這般柔弱?”陳謹扯開嘴角坐於床沿,撫了撫柔滑秀發。


    她隻穿了桃紅色輕薄睡衫,不施脂素,模樣楚楚可憐。


    陳謹不想表現得與她過於親近,以免引人誤會。可是這個小家夥顯然不在意這些。


    像抱著令人心安的護盾。


    “成,四哥出去交代完事情,就來陪你,可好?”


    “嗯……”


    陳謹出去安排完一圈事宜,並叮囑晚上無要事不準來他房間打擾,讓幾個親近的屬下心生疑惑。


    他們錦王出了名的好脾氣,雞毛大的事情來找他請教都能耐心地給你處置好,今日這是怎麽了?


    “這一路辛勞,王爺都沒睡過什麽整覺,既然吩咐了,你們都給我好好長點心,別有事沒事都去找王爺!”副尉狠狠敲了一下賬頭的腦袋。


    幾個人忙應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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