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府的議事廳中,白敬律疲憊地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揉著眉心、滿臉的憂心如焚。


    這麽久了,人也一批批地派了出去,可寧兒和柏嵐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自己這邊恁是一點關於他們的消息也沒有追查到。


    柏岩?怎麽會是他?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還有寧兒,也不知那孩子現如今…?


    使勁地搖了搖頭,白敬律趕緊甩開腦子裏剛剛閃過的那些不好的猜測,隻一個勁地告訴自己,寧兒這孩子向來機敏聰慧,且又福大命大,定會逢兇化吉、轉危為安……


    “大人、大人…”伴著外麵一陣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來人頗為急切地唿喊道。


    “可是寧兒有消息了?”見此情形,屋子裏,白氏兄弟對視一眼,忙急急地看向氣喘籲籲地跑進來的王延、詢問道。


    驚異地看著一臉期待地盯著自己的兩位大人,及屋子裏其餘的、正大眼瞪小眼的地、迫切地看著自己的眾人,王延怔愣了一下,隨即似才反應過來般,忙後知後覺地搖了搖頭。他要說的可不是關於寧少爺的事。


    頓時,滿屋子一臉期待的眾人、都如泄了氣的皮球、俱無力地垂著眼瞼、坐了迴去。


    屋子裏,又恢複了之前的沉悶和壓抑。


    王延:“……”


    雖然不是關於寧少爺的事,但他要說的事也是非常重要的,好嘛?


    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王延也顧不得在意眾人的反應,隻一邊忙忙地指著外麵、一邊急急地開口道:“陸家…陸家的…那個…那個…先生被知府方長明給關進了大牢…”


    因著心中激動的不行,這一急之下,王延竟是忘了逸臣先生的名諱,隻一個勁地強調那個先生。


    好不容易、這話一出口,王延才感覺自己之前那一直吊著的一口氣、終於落迴了實處。


    總算說出來了,這麽大的事,所以,你們趕緊拿個章程,自己可是第一時間就跑迴來通知了。


    多難得啊,這一次也不知那方老狐狸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捅了這麽大的窟窿。


    心裏這樣想著,一時放鬆下來的王延此時才似顧得上自己,忙就著自己的衣袖、狠狠擦拭了下自己被汗水糊的濕答答的額頭和臉頰。


    自己這一路跑迴來,竟是連歇都沒來得及歇一下啊、唯恐一個耽擱壞了事,可不得累死他了。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王延覺得以後這樣的好事多來幾次,便是累死、他也甘心。


    關進了大牢?聞言,白敬律莫名地看了一下王延。


    這些人做事越發不成體統了,方長明將人關進大牢有什麽奇怪的?這樣的事,他方長明做的少了嗎?便是草菅人命的那些事,他也沒少幹。


    等等,剛剛這小子說的是陸家?哪個陸家?


    似想到什麽一般,白敬律和白敬行猛地同時坐直身子,看向對方。


    雙方眼神在空中一交匯,便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匪夷所思,同時又伴著一些莫名地激動、期待,甚至於一些懷疑。


    畢竟,在他們看來,方長明可不是那種會幹出得罪陸家、這樣沒腦子事的人。


    想到這,白敬行又有些黯然。


    來湖州兩年多了,自己一直被方長明壓製的死死地的,若不是有張康宇和伯父的暗中支持,白敬行覺得自己怕是早就被方長明排擠的毫無招架之力。


    就如這一次,對方不過略施小計,思兒的夫婿楊靜寬就被冤枉下了獄,至今還沒能撈出來。


    還有前幾日,王鵬那邊好不容易盜得方長明這些年的貪墨罪證。本以為自己這一次終於勝券在握,哪知對方一記棄車保帥,自己還不是功虧一簣。


    是以,心中雖有所猜測,但白敬行仍是不敢相信方長明會幹出這樣的蠢事。


    “就是那個陸家。”眼見兩位大人明白了自己所指、卻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王延趕緊強調道。


    真是的,王延不滿了,難不成,他是敢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的人?


    “……竟是真的!”聞言,不禁是白氏兄弟,便是屋子裏的其餘眾人也是不可思議地看過來,不少人更是驚訝地站直了身子。


    方長明竟然……去招惹陸家?瘋了吧!


    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簡直是大喜事啊!


    一時間,眾人紛紛議論開了。


    慢著、慢著,有人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王延之前的話,說的好像還關押了一位先生?有人提醒到。


    關押了陸家一位先生?接著,眾人的心思又開始活絡了起來。


    在東陵,能稱為先生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家。


    陸家這樣的詩書傳世的家族,確實有幾位被稱為先生的,但也隻有幾位。


    關押了這樣的人,方長明這是要自掘墳墓?不然,眾人實在想像不出來,以湖州、西南、乃至整個東陵如今的形勢,方長明這樣做的原因了。


    不過,不管對方怎麽做吧,這對自己而言,當然是好事、而且還是天大的好事。


    原本在他們看來,隻要方長明對上任何一個陸家的子弟,他們都能好好地利用、布置一番,以便扭轉湖州目前的形勢。


    不想,方長明竟然這般夠意思,關押的竟還是個有先生名號的人?


    這樣好啊!被關押之人的身份越高,他們越得利。


    一時間,眾人好奇地看向王延,詢問到底是陸家的哪位先生,方長明怎麽就這麽倒黴,對上了呢?


    提起這個,王延也是急得不行。


    狠狠地拍打著自己的腦門,王延覺得那位先生的名號,自己也是常掛在嘴邊的、熟悉的不行。


    隻是,剛剛也不知怎麽迴事,自己一著急、卻是忘了具體什麽名字了。


    到底什麽名字的?王延焦急的凝眉細想著,他總覺得那名字就在嘴邊打轉,卻是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具體哪幾個字。


    “到底是哪位先生?”有性子急得忍不住催促道。


    瞧那一臉便秘、糾結的樣子,真是急死個人了!你倒是說啊!


    “就是先帝的那位師傅…”終於,王延也不再糾結那個名字了,換了個說法道。


    “誰?”騰的一聲,白敬行直接跳了起來,兩步走到王延麵前,忍不住反問道:“關押的是逸臣先生?”


    “對、對…,就是逸臣先生…”猛地一拍大腿,王延點頭肯定道。


    哎呀、娘唉!終於說出來了,可急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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