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怪獄卒會這麽想,主要是知府府的管家,因著之前被方長明訓斥了一頓後,也不敢多嘴,將陸家一群人押過來後、隻告知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關押的人,便走了。


    是以,這牢裏的獄卒根本就不知道這群剛進來之人的身份。


    甚至於,部分心思多的、還抱著要討好知府大人的想法,準備好好伺候伺候這群剛來的人呢。


    這可是知府大人命令關押的人!


    於是,距離陸律最近的一名獄卒、立刻罵罵咧咧地抖著手裏的鞭子,向陸律走去。


    這樣不知死活的老東西,自己說不得要好好教教他、這裏的規矩。


    被人推搡著進了監牢,盧大等人心裏自然窩火,什麽時候,他們受過這番待遇?


    可老太爺既然發話了,他們聽著就是。


    不就是進監牢嘛,進就是了。


    甚至於,盧大等一眾陸府的護衛還非常的期待,期待這知府方長明、知道了他今天到底關押了誰後的反應。


    抱著這樣的想法,盧大這一群人剛開始還是很規矩的。


    隻是,眼見著竟然有獄卒敢拿著鞭子、衝著老太爺揮過來,盧大表示不能忍了。


    若是真讓那雜碎的鞭子、在自己的眼前、挨到先生的身上,盧大表示自己也不用活了。


    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盧大一個健步,直接踹飛了那個獄卒。


    片刻的寂靜後,雙方徹底對上了。


    而裏麵的牢頭和方誌傑聽到的就是這樣的吵鬧聲。


    這二人,眼見楊靜寬這邊都隻剩一口氣了,除了不時譏笑自己一番,卻恁是一個字也沒吐出來,本已就惱火的異常。


    那邊的聲音一傳過來,二人當即便煩躁地轉移注意力了。


    一個想著趕緊把這位爺弄出去、省的鬧出人命,自己跟著受牽連。


    一個想著,自己這般大張旗鼓地審問、卻是什麽結果也沒有問出來。如今這情形,剛好緩了自己的臉麵、有了台階。


    當即,二人一拍即合地出去了。


    能被送到這牢子裏的人,能有什麽背景?


    真是反了天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還敢鬧騰!


    牢頭決定等下自己要親自動手,就拿那鬧得最兇的開刀,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厲害、什麽叫恐懼、什麽叫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當然了,牢頭的目的也是想讓二公子看看,他們可不是吃閑飯的。這世上的人畢竟都不是楊靜寬那樣的鐵骨錚錚,不是嗎?


    相比較牢頭的想法,方誌傑也是不逞多讓。這些天憋的火氣、加上這半天來聚集在胸的鬱氣,隻憋的方誌傑發瘋似的要找一個宣泄點。


    監牢的某處,馮安好奇地扒在牢欄上,擔憂地看著那群正和獄卒推搡著的人,嘖了嘖嘴。


    唉,也不知哪裏來的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都到了這裏了,還不知收斂,竟然敢和這些活閻王動手,等下……


    唉,真是不知死活、不知死活啊!


    “都說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些人…也太…嘖嘖…不知深淺、不知深淺啊!主子您說我說的對不…”心裏想著,馮安便看向了身邊的方誌恆,指望對方能對自己的話做一番評價。


    隻是這一看,馮安倒嚇了一跳,隻見他家主子正緊緊地捏著牢欄,神情嚴肅地盯著那邊人群,滿臉的驚懼和不可思議,那神情……


    莫不是……熟人?


    這樣一想,馮安立刻又轉迴頭,來人到底是誰?否則自家主子怎麽那副神情。


    隻是,按他的視角看過去,雖然監牢的兩側都有火把,但卻也隻能瞧得清對方的隱約輪廓。


    不過,這聲音倒是清晰。尤其是那個被人護在身後的老頭,總是叫嚷著什麽“那孩子在哪裏?”“你們到底有沒有抓了他?”等之類的話。


    孩子?什麽孩子?莫不是來找人的?


    馮安隻覺得莫名其妙,又看向自家公子,這老者嘴裏提及的孩子到底是誰啊!還有,公子您到底認不認識他們啊!


    隻一眼,馮安就呆住了。他…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公子笑了、公子竟然笑了,是那種由內而外、發至真心的笑;是那種滿負一身疲憊、卸下重擔的笑;是那種多年等待、一朝成真的微笑。笑的開心、笑的輕鬆、笑的歡暢,笑的少爺眼角都流出了淚水……


    到底發生什麽了?馮安深深地疑惑了。


    想他跟著少爺這麽久,當然知道這些年少爺過得有多苦。


    那就是一根崩緊的弦,來不得一絲放鬆。即使偶爾笑了,也不過是應景而已。


    哪像現在?


    這樣的笑容,馮安覺得至少得等到少爺大仇得報才會擁有,怎麽也不可能是現在吧?


    再次轉頭看了看那邊的人群,又抬頭看了看這破舊的牢房,馮安覺得自己糊塗了,少爺到底在高興什麽?


    “咳咳…咳……”許是剛剛笑的太肆意、情緒波動太大,方誌恆一時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少爺?你慢著點,那神醫可是說了:您要戒喜戒悲、思緒不可波動太大……否則很容易複發的…”上前扶著方誌恆,馮安忙絮絮叨叨地道。


    小心地將方誌恆扶到一邊的草埔上,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好不容易等他這一陣咳嗽完,馮安才舒了口氣。


    這神醫的藥還得繼續吃啊!隻是,抬頭看了看這破舊的牢房,馮安有些沮喪。如今困在這裏,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呢?


    輕輕舒了口氣,放緩了身子、將頭抵在身後牆壁上的方誌恆,似乎是看出了馮安的煩惱,忍不住開口道:“別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出去了。”


    出去?順著自家少爺的目光,馮安的眼睛一亮,像是明白了自家少爺剛剛為什麽那麽開心似的,指著正與獄卒對侍著的那群人,驚喜地對著道:“少爺,這些人是來救我們的?”


    “……”微微一愣,方誌恆笑著搖了搖頭,正待解釋自己可沒有那麽大的麵子,卻見外麵一閃而過的牢頭、和被人抬著過去的方誌傑。


    “哎呀,不好,牢頭和二少爺過去了,少爺,咱們怎麽辦?”原本就一直關注外麵的馮安,見此情形,當即大驚失色地叫道。


    這下子,他們不會自身都難保了吧!就更談不上救自己和少爺了。


    而一邊,方誌恆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大,最後自又是一陣不可避免的咳嗽。


    馮安:“……”少爺,不是說不要心緒過於激動嗎?所以,您到底為什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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