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亞龍拿著張元彪寫的小紙條,一邊看一邊斜眼瞅瞅假裝喝茶的董姚,這個紙條上的內容不多,但是信息量很大,張元彪表示遼東的俘虜可以全部放迴去,不管是軍官還是士兵完全的一視同仁,但是相對應的索要紅夷人、鑄造火炮的鏜床和叛軍淘汰不要的大炮。


    這樣的交換本身沒啥問題,因為叛軍沒抓到臨清軍的俘虜,屍體大多也被臨清軍搶走了,現在大家坐下來要說收屍,既然都不砍頭要軍功,換紅夷人也好,換大炮也好,就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都可以談嘛。


    “董大使,你家大人說一個東江軍老兵換五個紅夷人,這是不是寫錯了?”畢亞龍問道。


    “這個沒有寫錯。”董姚笑著說:“我也是問過了。”


    “嘖。”畢亞龍瞅著董姚問:“看不出來你還識字?”


    “我不識字。”董姚說:“我家大人給我說了這個事,說貴軍一定會問為啥這樣交換,我家大人說不論現在幹的是啥,打過建奴東江軍的老兵各個都是好漢,聖賢們說一個漢人能打五個胡人,想必是沒錯的,咱們東江軍的男兒都是我華夏的好男兒,既然古書上都說了,自然是可以換五個夷人,那些夷人也算是胡人不是。”


    這個說法真是讓人無語,聽著怎麽都覺得別扭,自打畢亞龍投軍以後,天天被胡人的分支建奴追著打,幾次差點趕到海裏去,從來都是聽說建奴步兵以一抵十吊打東江軍,還真沒聽說過這以一當五的漢人。


    這樣的知識盲區,使得畢亞龍趕緊讓伺候著的張蒙出去喊賬外候著的王師爺過來敘話,這王師爺進來後就給畢亞龍解釋道:“稟大人,這說法是有出處的,漢朝的時候,大漢的軍士一個能打五個匈奴,所以有了一漢當五胡的說法。不過那都是窮酸書生喝多了自己吹噓,自打五代以後,哪還有這樣的說法。”


    “滾。”畢亞龍忍不住罵走了王師爺,轉過頭說:“這都是什麽老黃曆,遠的不說,近二年一個建奴的首級五十兩,砍亂民的腦袋都拿不到賞錢,早就是一胡當五漢了,別說這些沒有用的了。這樣的條件太沒道理,這哪裏是談,就是在變著法的罵人,你們真當我軍蕩不平那小小寨子?”


    董姚自知理虧,這玩意本來就是獅子大開口,既然對麵的人不吃這一套,也不再猶豫交出了張元彪的底線。說:“一個換一個也成,大人,東江軍老兵弓馬嫻熟,比起那些夷人胡人什麽的厲害多了,一個換一個也可以吧?我家大人完成了泰西神的事,也好離開此地啊。至於開戰,那都是白白死傷兩軍的將士,我家大人說以和為貴,可以談可以談。”


    畢亞龍笑著說:“拽什麽酸文,早點說出來能談的不就行啦,費這勁。”


    但是畢亞龍轉念一想,攻陷登州時抓了不少的這些夷人,畢竟這些人比較稀罕,雖然我大明上下都不似後世一般崇洋媚外,但是也根本不慣著這些夷人,當時就殺了幾個聲討叛軍造反的缺心眼夷人,憑借著殺人立威當時雖然也勸降了一些,但是大部分都是不願意投降被關押在登州大獄中,據說多是些水手啥的邊角料,能放炮鑄炮的都被孔有德單獨抓走了,拿這些邊角料換換俘虜還是可以的。


    那大炮都是軍國利器,壞了砸了賣廢鐵也不可能拿去交換俘虜,否則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至於那些什麽鏜床,畢亞龍聞所未聞,隻是在心裏覺得那玩意不怎麽有用,眼下登州叛軍四出與明軍交火,那些玩意早就被扔在工棚裏生鏽,隻有少量的工匠也被拉走去給叛軍打造盔甲兵器,火銃火炮的生產已經被擱置了。


    這些東西雖然看起來沒啥關聯,但是畢亞龍也不是普通人,一眼就看到了臨清軍目的就是索要與火炮相關的人和物,這些紅夷人在登州的目的就是協助孫元化鑄炮練兵,雖然時間短還沒啥成效,但是他們的指導至少使孔有德部隊的火器實力上了一個台階,毫不誇張地說都是很重要的專業人員。


    “你家大人,想要交換紅夷人是為了給那個教辦事,要這些大炮、鑽孔的東西是做什麽?”畢亞龍問道。


    “那是被貴軍的火炮嚇到了,他親口告訴我說,隻有大家的力氣差不多才會不打架,否則貴軍兵馬強壯,萬一把老兵都要迴去,也知道了臨清軍的虛實再來打,那又是苦戰,到時候大家打得你死我活,白白再死那麽多人就不劃算。”董姚看畢亞龍沒吭聲,就接著說:“隻要我家大人營救了那些夷人信徒,給那個泰西神保全了香火,就會帶著人往遠處撤退,不再與貴軍打殺,更不會派人去騷擾大路。”


    “好了好了,你們的要求我知道了,這就去給大元帥說。”畢亞龍說:“你也迴去跟你家大人說,咱們雙方先不打,各自收屍,具體的怎麽交換,咱們明天再繼續談。”


    “好的將軍。”董姚站起來抱拳道:“我這就迴去給我家大人說,還有一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就不要講了。”畢亞龍一拍桌子說:“我最恨別人在這裏饒舌,你有話就說,明明不識字,還整得自己跟讀書人一樣廢話多,上次有個書生在砍頭前這麽問我,當時就派人去剮了他,當不當講,你要是不想說就別說,還慣的你。”


    董姚看著一臉不爽的畢亞龍,也是咬咬牙說道:“是這樣,我家大人身邊缺兩個使喚丫頭,我覺得那兩個給倒茶的姑娘不錯,想給大人借走服侍我家大人。”


    “這麽直說不就完了,還學人家當官的打官腔,最恨人家甩官腔,登州的舉人我都砍死了三個,你能比人家懂得多?想要女人好說,哪有當兵的不愛女人的。”畢亞龍哈哈大笑,說:“之前送了美女過去,還扭扭捏捏說不要,這會兒又說要,真是心眼太多了。”


    看著笑嗬嗬的張蒙,董姚也不知道該說啥了,當時的心情糟透了,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但是想到那兩個可憐的侍女,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不知道將軍能否讓小人把二女帶走?”


    “帶走就是。”畢亞龍說著,招乎一旁站著的張蒙道:“去庫房拿些金銀首飾,把這兩個女的打扮起來,多拿一些。”


    張蒙抱拳而去,房中隻剩下董姚與畢亞龍二人尬聊,所談無非就是畢亞龍在套話,“聰明人”董姚自然是把軍營裏聽到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消息統統道來,虛虛實實假假真真,倒是讓畢亞龍有些頭大,隻等到張蒙帶著兩個女的過來,就趕緊送客迴去整理交談的內容。


    張蒙帶著幾個親兵相送,董姚則是帶著兩個披金帶銀的侍女穿過層層的營房,在一群又一群看到女人發瘋的軍士麵前走迴臨清軍前線大營,一路上留下了一堆一堆如癡如醉的男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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