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那劇烈的燃燒和藍色的火焰再次救了臨清軍,在脫離了接戰之後,傷痕累累的臨清軍驅趕叛軍進入樹林後也紛紛拖著死傷戰友往營寨退迴,張元彪看到戰局得到了控製,還讓輔兵去前邊的空地上撿大炮。


    隻是叛軍很快就恢複過來快速推進,使得輔兵們費了好大的勁也就是托迴來了兩個弗朗基小炮和一些彈藥,眼見無法奪取火炮,張元彪隻得讓軍士用鐵釘砸入剩下的火炮點火孔,這也是拿破侖時代騎兵快速突進到炮兵陣地但是無法繳獲大炮時,對付炮兵的一個通用手段,基本上砸了鐵釘封死點火孔後,這些大炮在短時間內就無法再發射了。隻能把大炮退迴去讓鐵匠再次鑽開才能用。


    隨著臨清軍退迴到營壘之中,雙方的交戰就宣告了結束,叛軍把陣地推進到五百步外開始打造柵欄與營壘,砍下來的樹木被橫交通線上,星星點點的篝火在臨清軍大寨四周被點起來,鬼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四周包圍。


    而臨清軍則是完完全全退迴到營盤之中開始舔舐傷口,這一戰真是有些損失巨大了。


    傷病們被醫護隊拉到帳篷中搶救,上百名的傷兵可忙死了孫三郎的醫療隊,這些沒啥文化就知道截肢的青年們發現了一個新的情況,那就是這些傷兵大多是刀傷不需要截肢,各種傷口的縫合,各種跌打損傷和骨折的救治就成了新問題,孫三郎的醫護隊拿著鋸子和斧子不好下手,一群傷員也知道孫三郎這些軍醫的手段,輕傷員紛紛嚷著自己來解決,重傷員都躺在那裏飆血,各個都命懸一線沒人吭聲,於是重傷員們被第一批搬入了手術室止血敷藥。


    孫三郎的軍醫隊論起截肢來估計整個大明也找不出比他們更手藝嫻熟的人,但是說起來別的搶救,就是重複著綁好傷員,惡狠狠地清理傷口,倒上大量的酒精把病號疼暈過去,再開始縫合傷口撒上金瘡藥,最後用繃帶綁上去。


    至於骨折地和骨裂的就被丟在一邊等著,大家都覺得孫三郎和他的弟兄們隻會截肢,傷員們嚇得要死,哭著喊著讓自己的軍官來接骨,一群輜重兵的壯漢就被求過來,摸摸看看硬生生地把骨折給複位,最猛的大漢王振一邊看著疼的翻白眼的傷員,一邊摸著受傷的地方說:“你看,挺平整的,沒事的。”覺得不錯的王振就把夾板卡上去,救治就算挽成了。


    戰地的救護往往是悲慘的,大多數人都會因為得不到足夠的醫治而成為死人或者廢人,雖然臨清軍的大多數軍士都有一件絲綢內衣可以盡量地減少傷亡比例,但是那些被毒瞎了眼睛的、吸入太多毒灰的、以及被嚴重傷害到的軍士,還是在不停地失去活力,直到被輔兵從手術室抬出去放到陣後陣亡將士帳篷,一群一群在外邊哭的稀裏嘩啦的漢子捶胸頓足,嚎哭的聲音響徹四野。


    比起有人管的臨清軍,那些叛軍的傷兵就慘多了,普通的軍士隻要傷的夠重,就是給一刀了結的命運,隻有軍官和戰兵能得到少量的醫治,至於能不能救活,那也是看命。


    低階的軍官們在營地中四處走動,尋找自己的軍士以及安排軍士們的救治,而高階的軍官們則是坐在張元彪的大帳中猶如霜打的茄子各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啥,隻有自己的心腹來來迴迴過來悄悄地在耳邊低語幾句,軍種的軍頭們就交頭接耳一會,然後就是一聲歎息。


    張元彪坐在小桌旁,冷靜地看著黃嶺拿過來的一份份文書,過了很久之後,才說:“各位,這次作戰,我們一共打死打傷了六百多的叛軍,繳獲了刀槍無算,火炮了弄來了兩門小弗朗機和一個臼炮,這些東西雖然威力不大,帶迴去拆開研究研究,咱們的鐵廠可以生產更加厲害的火炮,等到以後再碰上這些王八蛋,肯定就是咱們用大炮揍他們了。”


    氣氛還是冷清,軍頭們擠出了笑容,幹巴巴笑著。


    “這次戰鬥,咱們打的很好,小夥子們都盡力了,尤其是城市衛隊,一百多人楞是把五百人的叛軍逼退,遊騎兵和輜重兵這次也打的很好,敵人到底是沒有打破我們的防禦。”張元彪說:“我們還經曆了叛軍的火炮轟擊與火箭的襲擊,咱們的隊伍一直都很堅韌,沒有給敵人可趁之機,這些戰事都是我們臨清軍越戰越強的資本,大家應當為自己和軍士們的勇氣感到欣慰。”


    氣氛還是冷清,軍頭們擠出了笑容,幹巴巴笑著。


    “此番作戰雖然損失巨大,但是剛才傷亡統計也送來了,你們想不想聽?”張元彪問道。


    氣氛還是冷清,軍頭們齊刷刷抬起頭,靜靜地聽張元彪的話。


    “我的親衛隊死了五個,傷了十一個,現在還有四個在搶救。”張元彪歎息道:“白馬也死了一大半。遊騎兵戰死了二十三個,傷了四十四個,輜重兵戰死了十七個,受傷三十七個,城市衛隊戰死四十二,傷了五十八,其餘的輔兵和戰俘死了十八個,傷者還沒統計好,這麽一仗就損失了一百零五人。再加上負傷的軍士占到我們臨清軍前線大營的一半,說起心痛,我比你們更難過,這些軍士哪個不是咱們一手帶出來的,但是出來打仗,是鬧著玩的嗎?那是必然會有傷亡,你們這些軍中的軍官這個時候就要給活著的軍士樹立榜樣,一個一個的在這裏唉聲歎氣,讓軍士們怎麽想?以後我們還要去打遼東建奴,去打北地的韃虜,這一路走下去還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軍士們以命相托,是要你們在這裏苦著臉嗎?是讓你們帶著他們走向勝利,帶著更多的人平安的迴家,至於到了最後,等我們都死了,都埋在那隨官屯的墓地裏,再見到這些死去的弟兄,也能挺著胸脯說,兄弟,你沒有白白的犧牲,咱們臨清軍幹了一件大事,把那些欺負我們百姓的王八蛋都砍死了。真到了那時候,你們再去抱著死去的弟兄大聲痛哭。”


    軍頭們抬起了頭,看著激昂的張元彪,王樹正沒忍住說:“大人,若是咱們不去追擊,或許就不會損失那麽多的弟兄了。”


    這話一出,整個營帳都安靜了。李國藩站起來想帶走王樹正,就連王樹正的幾個心腹軍官也是臉色大變,各個呆如木雞不知該說啥。


    “王兄弟你說得對。”張元彪大大方方承認了。說:“大部分的傷亡都是追擊時造成的,後邊的混戰折損了不少的弟兄,這次的戰鬥要好好總結,大家都要吸取經驗教訓。但是不去追擊是不現實的,我們兵少,就要一次把敵人打疼,否則他們從容地撤下去,再翻身過來車輪戰,我們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王樹正也意識到了自己說多了話,此刻坐下也是無語。


    “這次的追擊,打得叛軍丟盔棄甲。”張元彪說:“也顯示出了咱們臨清軍地實力,讓這些叛軍不敢小瞧了我們,更是通過這次追擊繳獲了火炮也釘死了叛軍的火炮,這些勝利以後你們就能感受到。如果再選一次,我還是會下令追擊。”


    一幫人被張元彪趕了出去,這個會也就結束了。


    當張元彪站在陽光下看著漸漸低沉的夕陽,想著那麽多一路上戰死的人,作為一個指揮官,能夠把別人推向死亡的邊緣而毫無自責的話,也是一種很偉大的品格。


    “臨清軍還是太年輕。”張元彪無奈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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