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道白光


    有句話叫做,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尤其是雙方力量在某一種平衡的狀態時,這句話的重要性更是格外重要!


    卓然是乘鄉的第一大戶,他的勢力影響在乘鄉的中下層比起王莽這個太守都要強勢。


    所以,王莽想要鏟除卓家的影響,並且還想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王莽就必須出其不意,讓卓然沒有一絲反應的機會,就把他家的勢力拿下。


    為此王莽也做了一係列的布局。


    王莽讓趙普去蜀郡,巴郡傳命巴蜀二郡的都尉,便就是一種迷惑手段。


    卓然從文齊這裏氣哄哄的離開之後,他就真的去了趙普府上。


    這個時候的趙普也正在收拾著行李,準備去巴郡蜀郡傳遞王莽的命令。


    趙普一聽到卓然來求見時,他臉上本來還輕快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住了。


    在趙普看來,此刻的卓然就在找死,他不好好的跟王莽低頭認錯,還三天兩頭的到他這個郡丞這裏跑了。


    這不就是典型的目無領導嗎?


    但是王莽也曾交代過趙普,隻要是八大戶的家主求見他,他都必須見。


    因此,趙普也隻能歎息一聲,“請卓家主進來吧。”


    趙普的仆從聽到趙普如此之言後,立刻就去叫正在府前求見的卓然進來了。


    卓然進到府中之後,對著趙普就是一拜,“趙君。”


    趙普看著臉色還有一絲怒氣的卓然,趙普故作驚訝道:“卓兄這是怎麽了?”


    卓然氣道:“文功曹太過目中無人,不僅架空趙君之權,還阻斷吾見郡君之路。趙君,不能再讓如此小人居於功曹之位,還請趙君帶吾麵見郡君,陳述利害。吾真是一心為廣漢著想!”


    卓然的話落在趙普的耳中,趙普看了卓然一眼,心中不禁一歎,他知道卓然他麵前說如此氣話就是想把他當槍使,就是想讓他去跟文齊去爭,然後他想渾水摸魚,做老好人。


    但是,他也不想想文齊是誰帶來的人?還有就是現在的太守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卓然他們沒見過王莽幾次,對王莽可能還不夠了解,但是趙普做為郡丞,雖然在核心決策上他被王莽自然的排除在外。


    但是趙普見到王莽的次數還是非常多的,所以,趙普對王莽的了解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趙普歎息道:“卓兄,此次恐怕吾也無法幫助汝矣。郡君已經下令命吾親去巴蜀二郡傳命兩郡都尉來乘鄉拜見。”


    卓然聽到趙普這樣一說,他也頓時愣住了神,他也萬萬沒想到長安使者前腳剛剛宣布了旨意,王莽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召集起巴蜀二郡的都尉。


    看來新太守真的是擺明要跟乘鄉之中的大戶過不去了。


    不過卓然也非常的慶幸,他慶幸自己來了趙普這裏一趟,不然的話,等到王莽真的把巴蜀二郡的都尉都召集了,到時候他就被動了。


    萬幸,巴蜀二郡距離乘鄉還有一段距離,這兩郡的都尉想要來到乘鄉之中沒有六七天的時間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卓然也就以為自己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繼續周璿,繼續想法見到王莽。


    可惜,卓然算錯了。


    他算到了自己可能會成為王莽案板之上的魚肉,但是他沒算出他確切成為魚肉的時候。


    再加上他在趙普這裏耽誤的時間,和他跟趙普的談話也很快的傳到了王莽這裏,王莽對此也是嗬嗬一笑。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趙虎和嚴尤應該已經將卓家在乘鄉之中的塢堡給包圍住了。


    卓然現在就算是再有通天的能力,他也不可能翻盤了。


    所以,就在卓然剛剛從趙普府上出來之時,川寶就已經在他的馬車旁等著他了。


    川寶看到卓然出來,頓時呲牙一笑:“卓二爺請。”


    卓然聽到川寶的聲音之後,又看到川寶身邊站著了郡府兵丁,心底頓時也浮現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但是,卓然是何許人也?


    他是臨邛卓家二爺,也是卓家在廣漢之中的話事人,廣漢工官對他亦是多多倚重,且他手下的冶鐵工坊直接就占據了廣漢近半的冶鐵產量。


    一旦他有所閃失,廣漢今年要交給了朝廷的冶鐵份額就無法按時達成,到時候朝廷也會問責,九卿之一的大司農也會重視此事。


    所以,卓然心裏即便是有點慌張,但是終究還是有恃無恐。


    他以為自己對廣漢是非常重要的,王莽要想穩住廣漢就得跟他合作。


    因此在川寶對著他說了一句“卓二爺請”時。


    卓然的臉色頓時露出一絲慍怒之色,“爾此是何意?”


    川寶看著臉上露出慍怒之色的卓然也是不慌不忙的,現在的川寶已經確定自己抱住了大腿,因此他對現在的卓然自然也不會像之前那般畏懼。


    川寶道:“吾奉郡君之命協辦扈太守遇刺之要案,據張合供認,卓二爺有重大作案嫌疑,因此吾特請卓二爺協助調查。”


    川寶的話一下子就讓卓然遍體生寒,但隨即他又色厲內荏道:“爾可知爾所言何物?爾敢誣告於吾,吾隻需一言,爾家便可傾覆!”


    川寶頓時笑了,“卓二爺莫要生氣,吾豈敢誣告二爺?此乃是張合所供之詞,吾不過是請二爺隨吾協助調查而已。”


    卓然頓時氣的吹胡子瞪眼,他萬沒想到川寶這個上不得台麵的癩蛤蟆,今天竟然堂而皇之的趴在了他的腳麵上,真是氣煞人也!


    卓然冷然道:“若吾不配合呢?”


    卓然說出這句話還是有自信的,跟在他身邊的護衛也是十數人,這十數人也都是一頂一的好手,真動起手來,他也有自信自己可以突破重圍迴到卓家塢堡以自守。


    川寶往後一退,“那此事便就不歸吾管了。”


    川寶的一退,讓卓然更是心驚。


    因為就在川寶一退之時,趙普府門前的四周的高地之上頓時冒出一隊手持勁弩的武士。


    這時候的文齊也從川寶後麵出來了,文齊冷漠的看著卓然,“難道卓家是要造反不成?”


    卓然被文齊這冷然的眼神一盯,頓時慌亂了心神。


    他萬萬沒想到事態會這般急轉直下!


    他隻是想和王莽合作廣漢事宜而已,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換來如此結果。


    卓然深吸一口對著文齊說道:“功曹此是何意?”


    文齊道:“此是何意,難道汝還看不清楚?現在乖乖跟著川寶迴去配合調查,本功曹亦不會為難。但若汝非要藐視郡君之威,那便休怪吾刀兵無眼!”


    卓然聽完文齊這話,他也知道今天自己不能善了了。


    但是卓然依然想在想著自己的後路,卓然說道:“我可以隨川寶調查,但我要見郡君,見廣漢工官。”


    文齊淡淡說道:“汝會見到郡君,見到工官的。”


    卓然聽到此言之後,頓時也鬆了口氣,“好,我隨川寶走。”


    文齊又一擺手,周圍高地之上的弓弩手瞬間也就隱沒了起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看著被川寶帶走的卓然,程方和孔秀兩人也是大受震撼!


    他倆本來都已經走了,但是又聽到了後麵的動靜之後,又忍不住迴來看了一眼。


    結果就看到文齊帶著弓弩手對準卓然的場麵,這個場麵對兩人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他倆也算是廣漢的老人,幾十年來在廣漢之中還未聽說過這樣的陣勢。


    現在兩人不僅親眼看到了,還親身經曆了。


    雖然這主角是卓然,不是他倆,但在他倆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覺。


    但隨即兩人就連忙拉上了車簾,催促著自己的車夫和隨從家丁趕快離開,生恐自己被牽扯其中。


    “要變天了...”


    這是程方和孔秀坐迴馬車之中後,兩人腦海之中同時升起的想法的。


    趙虎和嚴尤對視一眼,兩人全副武裝的站在卓家塢堡之前的空地之上。


    卓家塢堡此刻已經緊閉大門,卓家豢養的私兵也嚴陣以待的守衛在塢堡之上的角樓上。


    趙虎說道:“嚴君,是否硬攻?”


    趙虎對嚴尤還是挺客氣的,似乎沒在嚴尤麵前擺都尉的架子。


    畢竟趙虎也是了解嚴尤的來曆的,嚴尤不僅是王莽帶來廣漢的親隨之一,之前更是禁軍羽林營的司馬。


    論起職級,兩者也都是差不多大小的。


    而且,嚴尤又在王莽身旁近水樓台,深得王莽信重,趙虎除非是真的虎,否則他是不會跟嚴尤爭主次的。


    嚴尤聽到趙虎的聲音之後,他呲牙一笑,“像卓家這般多行不義之家,必自斃也。何須我等強攻?說不定上天一道炸雷就將卓家塢堡崩潰!”


    嚴尤的話,讓趙虎有點鬱悶了。這麽嚴肅的事情,豈能這般說笑?


    卓家塢堡可是乘鄉之中最大的一處塢堡,其內不僅有上千私兵,更有足夠其三年使用的糧食。


    想要強攻下這座塢堡,不死個幾百人幾乎都不可能的。


    現在嚴尤居然說老天會炸雷的事情?難道長安禁軍就是這麽練兵的嗎?


    趙虎也是名門之後,隻因自己出身旁支庶係,因此才沒有機會在長安等地任職,但是趙虎的基本軍事素養還是有的。


    所以,在他聽到嚴尤這麽一說後,他真的有點懷疑嚴尤的水平了。


    嚴尤感受到趙虎的目光之後,他不禁哈哈笑道:“都尉勿怪。吾說笑也。”


    笑完之後,嚴尤便正色的解釋道:“卓家塢堡經營百年,稱之為銅牆鐵壁也不為過。若是強攻,吾等必然是要付出慘重代價才可!”


    “然不論是都尉手下之郡兵,亦或是吾手下之郡吏都是郡君治下之子民也。郡君素愛人,不願見吾等犧牲。故而在來之前,郡君已有破卓家塢堡之計也。吾等隻需稍待片刻,便可知曉郡君之計。”


    趙虎聽完了嚴尤的話後,他也終於鬆了口氣,原來是郡君另有安排。


    既然是郡君的安排,趙虎還是比較聽勸的。


    所以,趙虎就迴道:“如此,吾等便等郡君之計。”


    說實話麵對這種壁高牆厚的塢堡,趙虎也是不樂意強攻的。


    強攻這種塢堡,其實就和強攻一座小城是沒有區別的。傷亡必然要比一般的戰鬥要大的多。


    畢竟,塢堡之中的人是居高臨下的,攻擊塢堡的人就隻能堆著人頭強攻。


    一波下來必然是要是幾十號人的。


    這些人對趙虎而言那都是他的命根子,真的折損在了這裏,趙虎也是不太願意的。


    因為這種戰鬥幾乎是不能算功勞的,打了也是白打。


    但是王莽的命令他又沒法違抗,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趙虎也就開口問嚴尤了。


    其目的也算是有點甩鍋的意思。


    但歸根結底,趙虎還是一個非常有理性,而又心細的人。


    嚴尤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又看了看卓家塢堡。


    嚴尤感覺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在他出發之前,王莽跟他說過讓他等到晡時之後進攻卓家塢堡,到時會有天雷相助。


    當時的嚴尤也感覺有點荒誕,但是又看著王莽如此堅定的眼神,嚴尤還是選擇了相信。


    因此在趙虎問他的時候,他才會那般言說。


    其實,他的話就是在複述王莽的話。


    看著漸漸西垂的太陽,嚴尤的心中也不禁好奇了起來,到底有沒有天雷?


    但是現在已經到了卓家塢堡之下,就算是今天沒有天雷,他們也要拿下卓家塢堡。


    不然的話,一旦讓卓家做大,不僅他們臉上無光,就連王莽也會因此顏麵盡失。


    所以就在嚴尤和趙虎靜靜地等待之時,卓家塢堡之中也發生了一絲變化。


    “是什麽聲音?”


    塢堡之中有人在一處牆角聽到了一陣聲響,那聲音就像是老鼠齧齒的聲音。


    周圍的卓家私兵在聽到提醒之後,不由靜靜地凝心靜聽起來。


    次次次的聲音越來越近,同時還伴隨了一股燒糊了的味道。


    眾人都不禁好奇的聚集在一起,伸著頭靠近那次次次聲音傳來的位置。


    就在一眾人等情不自禁的將腦袋聚集在一起之時。


    突然!


    一聲悶雷炸響,還未等這些人反應過來之時,在他們的認知之中那堵堅不可摧的石牆,突然崩塌!


    緊接著一瞬耀眼的白光閃耀在眾人的眼前,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他們的身體就跟著一道白光一起被突然崩塌的石牆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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