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容秋迴答得很快。


    “店裏怎麽樣?”


    “水盼姐如今找了人打理著,做起了真的掌櫃,平時也就是看賬本。沐風也迴消息迴來,紅顏樓也一切正常,之前來了人鬧過兩次,但沐風以公子的名義出麵後,那些人倒是靜了下來,沒再去找事。”


    “嗯。”


    對於這樣的結果,葉傾歌說不滿意是假的。


    “大小姐。”房外傳來靜姨的聲音。


    容秋會意走過去將門打開。


    葉傾歌起身,“靜姨怎麽過來了?”


    “今天元宵節,大小姐若不嫌棄,晚上同我們母子吃個晚飯?也熱鬧熱鬧。”


    “好,我晚點便過來。”


    靜姨笑得高興,“好勒,那我這就下去準備。”


    容秋看了一眼靜姨的背影,有些擔憂的看向葉傾歌。


    葉傾歌瞥了一眼她,知曉她心中的顧慮,“不用擔心,這裏雖然是老夫人安排的地方,但靜姨與老夫人不是一路人。”


    聽言的容秋這才放下心來,聽了葉傾歌的吩咐,下去收拾了。


    晚間,整個莊子上下都點上了紅色的燈籠,時不時路過的下人也說說笑笑,溫暖而溫馨,熱鬧而紅火。


    葉傾歌來到客廳,靜姨早已在這裏等著,而她身旁是一位麵貌清秀,有些微病態的白皙男子。應當便是靜姨的兒子,這莊子的少爺楊周了。


    “大小姐。”靜姨恭敬的喚了一聲。楊周也跟著行一禮。


    “如今在這兒我是客不是主,你們也不必如此客氣了,隨意就很好。”葉傾歌笑著道。


    下人將菜都布好後,三人才圍著桌子坐下。


    “不知道大小姐愛吃什麽,便隨意準備了些,大小姐見諒。”


    葉傾歌掃了一眼桌上豐盛的飯菜,“這已經很好了,很豐盛。”


    楊周抬手拿起酒瓶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起身,看向葉傾歌,“今日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日後必定相報,我敬大小姐一杯。”說著,便一飲而盡。


    葉傾歌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看向他,“我欠你的恩情你的母親已經幫你還給我了,如果你要還,就把這個恩報個你的母親吧。”


    靜姨有些詫異的看向葉傾歌,沒有開口。


    楊周聽懂了葉傾歌話裏的意思,“大小姐說的是,之前是我衝動,以後我會好好孝敬母親的。”


    葉傾歌這才拿起筷子,自在的吃了起來。靜姨母子見此也紛紛動起了筷。


    “我聽賀婆說你這毒中得蹊蹺?”葉傾歌吃了大概後便出聲疑惑的問到。


    楊周夾菜的動作一頓,繼而得體的收迴筷子,放下,看了眼葉傾歌,猶豫著。


    葉傾歌也不著急,並不催促。她也沒打算深究,隻是一時好奇。


    “你若知道就說。”靜姨也放下了筷,溫言出聲。


    楊周又抬眼看了眼葉傾歌,這才啟唇,“大小姐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嗎?”


    “你中得毒叫蛤淩毒,製作過程十分嚴苛,且很有可能發展成類似瘟疫一般的病情,所以,這種毒並不常見。或者說,這種毒應該就不會出現在你身上。”


    聞言的楊周神色有一瞬的呆愣,繼而眼裏便是止不住的憤怒,“這事,真的是畜生才做的出來!”


    楊周這般罵了一句,似乎才將心裏的怒氣發散了些,看著葉傾歌又繼續道:“當初我與…父親爭執,離家出走,便去到了一個叫花城的小地方,那半年我就住在那裏的。後來,有一天,突然來了一穿著黑衣服的撥人,二話不說,抓了幾個青年男子。後來說是一個富商家在抓壯丁,我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可是後來又有一天,他們又來了,這次他們抓了二三十個,而我也在其中。”


    “他們把我們待到了一處山洞中,我偷偷聽見他們說什麽”下毒“”死了“,然後我就看見了之前被抓走的那些人。”


    “他們身上都長滿了膿包,整個人都快不成人樣了,可是,他們都沒有一絲活氣,都死了過去。”


    “他們把我們扔在那裏後熏了些迷魂散就沒管我們,我提前醒了過來,趁他們不在偷偷跑了出來,想迴花城去,告訴那裏的人這些事。在途中,我去遇到了前去找我的父親。當時父親……父親還在怒火中,並不聽我說,我一時著急便要走,結果……”


    “結果卻昏了過去,醒來後,就在家中,而我身上也中了毒。”


    “其餘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


    說完話的楊周,吸了好大一口氣,臉色才恢複了些,神情卻還是很低沉。畢竟他的父親也是因為他才死掉的,難過在所難免。


    “你的意思是他們抓人,下毒?”


    “……我也不能確定,但當初死掉的那幾個人臉上的膿包與我之前長的相差不大。”


    葉傾歌眉頭微微一蹙,隱隱感覺到這件事並不簡單。


    “他們為什麽不直接下毒,卻還要把你們抓過去?”靜姨突然開口問。


    葉傾歌也想到了這一點,這抓人完是多此一舉。


    猛地,葉傾歌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可她卻又不敢向下想。


    複又拿起筷子,笑著道:“先不想這個,再吃點吧。”


    “你的病如今雖然好了,但還是要注意休息,酒什麽就先別喝了。”葉傾歌看著楊周,開始了如大夫一般的嘮叨。


    靜姨母子明顯愣怔了一下,又陪笑著,“大小姐囑咐著是,我會派人看著他的。”


    “對了靜姨,消息你傳出去了嗎?”葉傾歌又抬頭看向靜姨。


    “傳了,早在年前大小姐迴去沒幾天的時候便傳了出去。如今,鎮上的人都覺得我們莊子上來了個神醫,有個什麽小病小痛的都想來讓神醫瞧一瞧了。”


    “嗯,那便好。”葉傾歌點頭笑道。“既然都傳出去了,那也就不能隻聞其人不見其身了。”


    “你明日就吩咐出去,說這位神醫……對楊公子的病情十分疑惑,如果有相似病情的,都可以來找他。”


    “這……大小姐這是要去治病?”靜姨疑惑了,甚至是詫異。而一旁的楊周也一樣。


    “不,不是我。是她。”葉傾歌側頭看向身後的容秋。


    容秋顯然也被葉傾歌嚇著了,兩眼睜得大大的,“大小姐,我……我不會醫術啊!”


    見此葉傾歌笑了笑,“放心,不是讓你真的去醫。”


    “大小姐是打算救花城的人?”楊周突然開口,很聰明。


    葉傾歌點點頭,繼續道:“最近我一直待在這裏,也沒什麽事做。而這裏麵的事情不簡單,能弄清楚最好,如果弄不清楚,我也就隻能不管了。”


    楊周卻是突然激動起來,顯然是對葉傾歌要管這件事而高興的,“這件事我也會去打聽的。”


    第二日,楊府的神醫要為與楊家公子相似病情的人醫治的消息傳的飛快,不到晚間,楊府外便等上了十幾人,而毫無列外的,他們都是臉上或是身上長著膿包。


    府外的人看著禁閉的大門,心裏不停地嘀咕。而府內,容秋看了一圈自己一身裝扮,滿臉愁容的看向葉傾歌,“大小姐……”


    “放心,你隻需要假裝替他們把把脈,裝裝樣子,問問情況就行。醫人的問題,我會站在你身後的。”


    容秋還有些擔憂,但轉念一想,終是鎮定下來,拿出了她該有的神醫的淡定,如常的向前院而去,而葉傾歌則恭順的跟在她身後。


    當楊府的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周圍的等著的人便在同時圍了過來,神色裏盡是企盼。


    “神醫馬上就會來,各位還請再稍等片刻。”靜姨說話的同時有下人搬了桌子椅子出來,擺在一旁。


    不出一刻,容秋便帶著葉傾歌出現在眾人麵前。靜姨看著來人,瞥了一眼葉傾歌,看著麵前女扮男裝的容秋容神醫,有些拗口的開口,“容…容神醫。”


    容秋清了清嗓子,啞著聲,“大家不用著急,我會一一為大家把脈的,必定竭我之能。但也各位請諒解,在下隻是對長膿瘡這一方麵比較擅長,其他的病症,恐難照看。”


    “神醫能為我們看病就好,能治自然比什麽都好,若不能治也怪不得神醫。”一位中年男子出聲。倒是比較明事理。


    “神醫快看病吧!”


    ……


    容秋淡定自若的坐下,讓第一位病人伸出手,有模有樣的靜心把起脈來。


    而她身後的葉傾歌則毫不客氣的打量著他臉上的膿包,與楊周臉上的相差無幾,但他臉上的卻並不是蛤淩毒,應當是臉上皮膚感染,又吃著了什麽刺激性的食物,這才嚴重起來。


    葉傾歌這才不動神色的湊近了容秋一些,輕聲說著什麽。容秋這才放開手,看向病人,


    “你這就是食物吃得太辣了,最近吃清淡些,慢慢就好了。”


    病人看著容秋,一時感激涕零。


    再下一位病人,以及後麵不知道幾位,均是些各種各樣的毛病,卻不是因為蛤淩毒,都沒有與楊周相似的原因。


    葉傾歌疲憊的打了個哈欠,眼前看見隻剩角落裏的最後一個人,不免放鬆了些。看來,明日還得再忙活一日。


    角落的男子見所有人都瞧過了神醫,猶猶豫豫的不想上前,卻又像是說服了自己,抬步像容秋走來,有些顫抖的伸出自己的左手,看著容秋的眼裏乞求很沉重。


    容秋沒發覺什麽不對,照舊替他把起了脈,卻遲遲沒有聽到葉傾歌的話,偷偷的疑惑的向身側看去卻隻見葉傾歌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容秋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輕輕咳嗽了一聲,“你這病……病得不輕啊。”


    男子在聽到容秋的話時,神色一瞬間便沉下去,“那……那還能治嗎?”


    這可就難住容秋了,又瞥了一眼葉傾歌,葉傾歌卻是恭敬的站在了一旁。容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立刻正了心神,極為嚴肅,不答反問,


    “你這病得了多久了?”


    男子默了一下,這才又道:“快一年了。”


    “怎麽中的?”


    “什麽?”男子疑惑。


    “咳…就是…你這病才有的時候是怎麽發現的?”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路過了一個滿身膿包的死人,然後……然後沒多久,我……就得了。”


    容秋的神色頓時嚴肅下來,就連葉傾歌也直直的看著他,一旁走過來的靜姨也噤聲。


    “你從哪裏來的?”


    男子這次並沒有很快迴話,疑惑的看向容秋,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麽問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要知道,你這病與楊公子的病差不多,雖然能解,但是我必須得了解到完整的情況,這才能寫出更完美的藥方,適合你的藥方。”


    “我來自花城,來自花城。”這次,男子毫無疑惑的脫口便出。


    “花城?”容秋狀似疑惑,“如果我沒記錯,那可是離這裏挺遠的。”


    “…對,是挺遠的,得趕三日的路才能到。”


    “我本是花城生人,去年元宵後,打算來這裏投奔親戚,可就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滿臉長滿了膿包的人,見他倒地,我伸手就要去幫他,問他怎麽迴事,結果……結果他卻咬了我一口,當時也沒上心。再後來……我到了親戚家中,起初也沒什麽事,隻是……隻是後來,我教練發現我的臉上也開始長起了膿包,再後來,就…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男子說完自己的經曆不免有些激動,“我已經一年沒迴家了,神醫,你可得救救我啊!”


    “你的大恩大德,我必定會銘記在心裏的。請神醫一定要救救我。”


    看著隻差跪地求醫的男子,容秋一時愣住。


    “你放心,我們公子既然醫得好楊家公子,那也必定可以醫好你的,隻是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公子也得歇息了。若是你相信我們公子,還請現在楊府歇上一晚,待我們歇息後,再給你醫治如何?”


    葉傾歌上前一步,頗有侍女氣勢的說著。而同時,容秋也狀似疲憊的抬手揉著眉心。


    靜姨也在葉傾歌話落地的同時,走了過來,看著男子,“公子一直說話作數,你就現在楊府住下吧,吃食住處我都會派人安排好的。”


    男子見幾人都如此說了,又見容秋神色裏的疲憊,無奈,也隻得壓下心裏的急切,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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