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茹煙被他打發出去了,他覺得需要自己找醫生確認下。


    他走到醫生辦公室的門口,但裏麵有人,他便沒有再敲門。欲準備離開,裏麵發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茹煙的“醫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嗎?我求求你想想其他的辦法的吧,任何辦法都行,哦,錢不是問題,真的,如果需要錢,我一定會想辦法的。”茹煙正苦苦哀求醫生,希望醫生能給他一個可以為他活命的機會。


    “真的沒有辦法,他體內的彈殼離心髒太近,如果盲目做手術,風險是很大的,隻有10%,萬一沒有保留住這10%,他就會死在手術台上。一般情況下,風險低於15%的手術,我們不建議做。不過我看的生存意誌還是很強,也許會有奇跡的,但你還是要隨時做好心裏準備,哎,個人天命了。”


    醫生的一番話再次打擊了茹煙的信心,他怎麽能就這樣離開呢?她又該怎麽承受這一切。看來今生他們注定會栓在一起了,隻怕連今生的機會都沒有多少了。


    茹煙再次迴到病房的時候,李翰已經躺在床上了。醫生的話,他也部聽到了,但不想被她知道。


    “茹煙,你不是出去買水果的麽,怎麽空手了?外麵水果賣完啦?”李翰不想茹煙為難。


    “哦,那個,我看今天那個店裏的水果都不太新鮮,所以我沒買,改天去給你買吧。”茹煙也隻能被迫的撒了謊。


    “茹煙,我們迴家吧,我不想在呆這裏了,你看我的身體都好的差不多了,這裏藥水味太重,我受不了。”就算自己的時間所剩不多,那也不該在醫院被荒度過。


    “好,我們明天出院,好不好?”也許醫生說的是對的,天各有命,她認了。d城隻能是自己的記憶了。


    第二天,茹煙便幫李翰收拾了東西,出院了。


    外麵的陽光很好,適合散步。他們就這樣從醫院走到了家。


    到家的第二天,天氣很好,清風拂麵的。


    李翰和茹煙乘坐公交車去了郊外山上的一座寺廟。寺廟的香火很旺盛,每天總有不少的善男信女來這裏求事業,求婚姻,求生活,求愛情。李翰總在想,每天這麽多人的祈願,佛真的能護佑他們的,他們的心願真的都有應允嗎?


    茹煙也加入了這個燒香許願的隊伍中,她手捧許願香,真心的許下自己的心願,但願這廟裏的眾神都能聽見她的祈求,祝她成功。


    李翰沒有為自己也沒有為她祈願,他隻是去求了一隻簽,晃動手中的簽盒,一隻屬於他的簽便落地了,簽文上“忽生忽死,忽開忽落,枯榮有時盡,葉茂需等閑。”他看過,便放在了心上。


    寺廟中多的是神,茹煙見神就拜,不停的祈願。李翰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遇見天使,他隻有欣慰。為了天使就算真的在今日閉眼,他也不會後悔半分。怕隻怕自己再也保護不了天使。他願意為天使墮入地獄,卻不願天使墜入人間。


    樹木枯榮爭一春,但等來年春在發。如果人也有來年的話,他願意化作一縷春風,永伴著天使。也許榮枯和生滅的邊緣,有時隻有一瞬間,有時候又是沒有盡頭的荒蕪。


    很久以前,李翰曾認為宿命是用來抗拒的,就猶如自己曾飛蛾撲火似的撲向夏琳琳,最終用自己的毀滅來成了自己。今天他的宿命就隻能用來認了,他已不能在飛蛾撲火,也再不能抗拒宿命了。花開花謝,隻等死。


    可是現在他卻開始覺得不甘和貪婪,人心一旦貪婪就無法在灑脫了。她希望一直能看見她的笑容,聽見她一直唿喚他的聲音。看見她陪伴自己的每一刻。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再了,在地獄之門也能有這份迴憶,他便知足。


    為了照顧李翰,茹煙幾乎每晚都趴在他的床邊睡著再醒來。她不怕辛苦,不怕勞累,隻怕他終有一天的離開。他的離開是宿命也是歸期,卻是她的不幸,也是她的幸運。她從沒希望在這個世界上有個人要為自己去死,隻希望所有她愛的,和她愛的都有一個美好的生活,包括愛情。


    越過後的時間,李翰的身體越發的虛弱,心口的疼痛感也越來越頻繁。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咬牙堅持,直到後來,他再也無法堅持了。隻能任由疼痛在身蔓延,直到一次次的痛昏過去,然後再醒來。


    在茹煙麵前他盡力的控製著自己的疼痛感,他怕這樣的自己被她看見,讓她也跟隨自己心疼。這樣他怎麽忍心?他怎麽能讓茹煙也承受著同樣的痛。


    李翰每次醒來都能看見茹煙在自己的床邊,他看著她的臉,忽然覺得看不夠。看見她就讓自己陷入夏日的清涼中,一張白皙的臉,透著一種明亮。他在第一次綁架她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了,原來看見這個女孩的時候,他心裏永遠比任何時候更明亮。如果有一天他的末日到了,他該怎麽接受這突來的黑暗?


    如果早就注定了各自的去留,還不如從來就沒有開始,更沒有被遇見。


    出租屋內,茹煙先行讓李翰躺下休息,自己則準備出去買東西。最近李翰的臉越來蒼白,他需要一些營養性的食物調養下。


    隻聽見門被“砰”的一聲被關上,李翰躺在床上,透過窗戶看見外麵的天空是那麽蔚藍,藍的透明。他想起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是一個幹燥的秋日,那個時候,天地之間都是黃色的,泛黃的樹葉掉的滿地都是。滿目的蒼涼顯得了那次的綁架是一種可笑的,甚至是無恥的行為。自此他便將那個自己毀滅了,新的做了另外一個自己。唯一沒有改變的是那份漂浮的心,似浮萍的心,他無所謂。


    再遇見她,又救起了她。雖改變不了浮萍的命運,卻無痕的將這浮萍貪婪的長出了根係,拚命的想要攀住眼前的這一池碧水。


    李翰甜蜜的沉思著這一切的時候,有覺得心口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他知道他的無奈又開始了。他緊抓著胸口的衣物,額頭已經開始了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始終沒有喊出一聲疼痛。終於在一陣陣的絞痛中,他開始無力的在床上翻滾著。從床上滾落到了地上,疼痛感卻一直不見緩解。


    茹煙從外麵推門進來的時候,便是看到的這樣一幕。李翰抓著心口,在地上不停的滾著,似乎這樣可以減輕痛苦。她嚇壞了,手中的東西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強烈的撞擊聲。她跑向李翰,撐起他的身子,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胸前,希望可以給他減輕這罪惡的疼痛。


    可是這次好像沒有用,李翰心口的疼痛感始終在一陣陣的向自己無情的襲來。他忍受不了這樣的感覺,努力的推開茹煙,讓茹煙離開。不想被她看見這樣的自己。


    茹煙整個人有些嚇懵了,她實在不忍李翰受這樣的罪,她想減輕他的疼痛。再次跑向躺在地上的他,“李翰,你撐著點,我現在去醫院,讓醫生開止痛的藥給你,你再堅持下,我這就去,馬上就迴來。”


    她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吻,就直奔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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