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跪祭起身,相顧無言,他們的麵上露著傷悲,有著迷茫,爺爺走了,自小長大的村莊也沒有了,這沉痛的一天讓他們永世難忘,不知今後又該去往何處?作何打算?


    “先......休息吧”北辰輕聲道,隨後邁步走近火堆,在其邊上的一處稍微平坦地方坐下,拍了拍地麵就地躺下。


    “北辰哥哥,我怕”柳嫣然懦懦走來,俯身鑽入了他懷裏,緊緊抱住。


    “別怕,有我在呢,快睡吧”北辰安慰一聲,輕柔的撫拍起她的後背。


    感受到溫暖,柳嫣然的心中猶似多了一份安全,有北辰在旁,她像是不覺害怕,美目緩緩一閉,不久便進入了夢鄉,隻是她那纖弱的身軀仍會不時的顫抖,閉合的眼簾總有晶瑩滑落,嘴邊亦時不時的喚出幾聲囈語。


    “爺......爺”


    “爺爺~”


    懷中的人兒已睡,可北辰卻是睡意全無,他悵然的注望夜空,不敢將自己眼眸閉上,仿佛一閉上雙眼,那兩股煙塵就會從他的瞳孔映現,他害怕,害怕見著爺爺在他麵前煙消雲散。


    漆黑的夜,他恍惚的看著,徹夜難眠。


    ...


    清晨。


    柳嫣然好看的睫毛微微睜動,美眸隨之緩緩打開。


    “北辰哥哥,我們......迴村子......看看吧?”她顫抖著聲音道,內中還夾帶有一絲恐懼。


    “好”聞言,北辰的雙手不自覺一緊,喉間突然哽塞,眼眶亦是漸漸濕潤。


    二人攙扶起身,默默下山,緩慢的腳步一步一步的挪動,他們走得很慢很慢,似乎不願走快,又像是不敢去麵對那個殘酷的事實。


    久久的半晌,二人來到了曾經的村址,看著麵前的荒地,他們無神呆怔,往昔的美好在一夕間俱成了廢土,至親之人也因此隕落,那種極致的悲慟誰能感受?誰能知曉?


    “爺爺~!”柳嫣然從地上拾起一塊銀色碎布,她跌坐在地,麵上的眼淚嘩嘩直落,玉手止不住的顫抖著,將之緊緊的捂在心間:“嗚嗚~!”


    “爺......爺”北辰緩愴一語,攥緊了手中的灰色布片,雙目潸然淚下。


    “啊~!”他對著天空咆哮一聲,嘹亮的爆音襲上天穹,猛地炸開,怒盡萬裏!


    待聲盡,北辰恢複了冷漠,隻是那雙眼睛從此少了片光彩,缺了份本該屬於少年人的炯色。而後,他蹲跪在地,雙手刨土,麵上神情無色。


    時間一點點過去,柳嫣然撕心裂肺的哭著,北辰的雙手挖出了血跡。


    看著麵前土坑,北辰顫著手從懷裏摸出碎布,輕輕放下,轉頭一望,他起身來到柳嫣然跟前,手向她懷:“給......我吧”


    “不!我不!”柳嫣然淚眼婆娑的緊緊攥住手中碎布,說什麽也不肯鬆開。


    北辰俯身蹲下,擁其入懷,話語輕聲道:“讓......柳前輩走吧”


    “嗚嗚~!”柳嫣然崩潰大哭,卻是仍舊不願鬆開。


    沉默久久,北辰環抱的雙手,一點一點的把她的蔥指給掰開,緩緩的抽走了手中的碎布,而柳嫣然也像是無力了一般,即刻癱軟在地,聲嚎淚滾。


    “嫣然......”北辰語聲微啜,手掌輕拍著她的後背,心雖不忍,但還是起身走向了土坑,接著輕柔的將手上的碎布放入另一口,葬於爺爺的旁邊,繼之雙手開始填土,一捧一捧的灑泥,就這麽將兩個土包壘起。


    墳前,柳嫣然踉蹌走來,軟軟跪下,空洞的眼眸,宛如丟了魂一般。


    “爺爺、柳前輩,你們放心,這仇不管多難我都一定要報!你們生前所受的委屈我都會替你們一一找迴!”


    “砰!”的一聲,北辰重重的磕下一個響頭,沒有實力就保護不了自己的親人,此生不登武道極峰!不能強力鎮壓爺爺和柳前輩的意難平的話,他無顏去麵對地下的爺爺。


    俯在地上強吸一口,他緩緩站起,手上一拉,就要帶起柳嫣然遠走這塊傷心地。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爺爺!”柳嫣然哭聲掙動,滿麵的梨花帶雨,她不願離開這裏,更不願離開她的爺爺。


    “走!”北辰狠下心道,一把將她扛起,目視著前方,不敢迴頭,他怕自己再也走不動了路。


    “爺爺!”


    “爺爺~”......


    風中滑落下幾顆淚珠,顆顆的晶瑩墜入地麵,一捧捧的灰塵被其浸濕,砸作了朵朵的淚花。


    ...


    古楓鎮,兩人坐在一家客棧裏,台麵上擺滿了香氣四溢的食物,盡管可口,卻讓他們提不起半點食欲,隻顧著呆呆發愣,無思無想。


    “哎!聽說了嗎?附近有些個村莊被一夥盜匪給屠幹了!”


    “唔!略有耳聞!話說發生這種天怒人怨的事情怎麽沒有正義的大俠去懲惡?”


    “嗐!這你不知道了吧!那群盜匪的首領可是天獅山的狂獅!那家夥凝珠七層呢!誰特麽敢去找死?”


    “嗯!凝珠境後期,這種強者便是整個古楓也屈指可數!實在無人敢惹!”


    “強是強,不過我聽說那斯好像讓兩個凝珠初期的給炸死了!”


    “不能吧?那可是凝珠七層!脫層皮也就那樣了”


    “嗐!誰知道呢!”......


    周圍的幾桌談論起最近發生的新聞,身為修士的他們消息最是靈通,周邊的大大小小事情都知道一點眉目。


    聽到談話的北辰雙目一凝,手下的拳頭陡然緊握,他牙根咬起,眸內顯露有絲絲的殺氣,仇人的資訊令其怒火翻湧。


    “要我說啊!那狂獅絕逼炸不死!”


    “偶!道兄為何如此篤定?”


    “你想啊!普通的凝珠七層被兩個凝珠初期的炸了估計會死,但那狂獅不一樣,他可是大有來頭的!”


    “嗐!一介盜匪能有啥來頭?”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我所知那狂獅曾經入過血門,當過一陣子時間的外門弟子,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被逐了出來!以他的本事或許僅僅重傷!”


    “豁!原來曾是血門弟子!難怪敢這麽猖狂!上次聽說劫了高家的貨,那邊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血門?道兄這血門又有什麽來頭?”


    “哈?!!!你血門都不知道,怎麽混的?”


    “這個真是不曉,還請道兄指教!”


    “嘖!你這人?算了算了,出門在外,這勢力一定要認清咯,有些那是萬萬不能惹的!好比這血門,他啊乃是中域的第一超級勢力,裏麵移山填海的大能多得是,可謂強者無數!”


    “哇!血門這麽強的嗎?”


    “這不廢話嗎?中域血門,誰人不知,那個不曉?”


    “哦哦!受教了!受教了!”


    豎耳聽言的北辰聞到血門兩字,心間不知為何萌生了一股恨意,想了想,能教出狂獅的那種人渣,這血門也鐵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嫣然,吃點東西吧?”轉而,他緩著聲音道。


    “我不餓”柳嫣然呢喃一聲,臉色依舊呆怔。


    “從早上開始你就沒有吃過東西,餓壞了身子還怎麽去報仇?”北辰繼續勸道,用筷子夾起一些食物放進她的碗中。


    “報仇?對!我要報仇!”柳嫣然目中一動,凝聚了視線,雙手趕刻端起了碗筷,一邊夾菜一邊狼吞虎咽,仿似隻有報仇才能使她恢複起勁力。


    “我要填飽肚子,然後......去找爹娘給爺爺報仇!”咀嚼幾口,她狠聲說道,接著又將碗裏的飯菜劃入嘴內,大口大口吃下。


    看她樣子,北辰稍稍放下心來,若是她一直不吃,身子難免餓壞,那樣則會令自己更加擔心,因為他們二人皆沒有達到那種吸靈補能的境界,自然需要食物的補充。


    手上一拿,北辰也端起了碗筷,夾吃著這無味的食物,即使嚼蠟,他都必須咽下,畢竟他充其量還是個凡人,吃飽了才有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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