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大儒進京


    自從李逸的那一篇《論王朝合法性與世族、豪強特權的由來》的文章一發,首先就引發了禮部侍郎王匡,太學博士韓式為首的在京世族清流不滿。


    各地的世族也紛紛將之視為挑釁。


    緊接著又在王匡和韓式等人的號召下,大批的世族出身的大儒名仕紛紛雲集京畿。


    冷清了許久的流翠坊再次熱鬧了起來。


    尤其是今日,新一期的大乾月報發行。溧陽楊氏大儒,號稱溧山先生的楊旋一篇文章見諸於報端。


    這大概還是這些舊式文人,有史以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文章被刊登在報紙這個新媒介上。


    不光是楊旋自己和他那一派的儒生,連不少京城的士子也好像打了雞血一樣。


    雖然這些人中有不少人本身就是所謂的寒門出身。


    但在這一刻,他們卻堅定的站在了楊旋的一邊。


    首先寒門他也是門,雖然比不上如溧陽楊氏,橫山王氏這樣的世家大族,但是往往在某一郡縣之地也都是郡望豪強級別的存在。


    往祖上捋一捋也往往能找到那一兩個三四品的大人物,或者名動一方的大儒之類的存在。


    他們和李逸所要扶持的普通讀書人和百姓,自然不是一條心。


    而且自從李逸執掌朝政以來,他們的日子可不好過。


    有些人在朝廷打敗蠻族之後,也企圖想要通過給李逸和女帝歌功頌德,來獲得高官厚祿,奈何李逸和女帝卻根本不吃他們這一套。


    雖然並不拒絕他們的加入,但是卻要求他們接受新教育,新規矩,然後還要和其他那些黔首和丘八出身的小吏一樣從基層做起。


    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侮辱,不但他們自己不能接受,甚至對於那些接受了新朝體係的舊日同伴,還要動輒冷嘲熱諷。


    有些人原本已經在新體係內幹得好好的了,就是因為受不了這樣的冷嘲熱諷,居然又走了迴頭路。


    隻有那些真正意誌堅定的才咬牙斬斷了自己的過去,堅持了下來。


    對於這樣的人,他們自然是個個視之為仇寇。


    但結果卻是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叛徒,仇寇在新體係內磨礪一段時間之後,逐漸風生水起。


    畢竟如今朝廷最缺的就是人才,對於這些能夠堅定與舊日一刀兩斷,又能踏實接受改造的讀書人,李逸和玉婧自然不吝於破格重用。


    但這樣一來反而更加激起了這些人內心的挫敗感,和仇視心,因為隻有進一步的否定那些在新體係內獲得了新生的人,才能掩飾他們內心的挫敗與不甘心。


    可惜,在過去既不敢,也沒有機會光明正大的和朝廷為敵。


    隻能抓住一些機會在暗中偶爾說些風涼話,散播一些謠言。


    而這一次,他總算找到了走出前台,光明正大反對朝廷的機會,也找到屬於自己的組織了。


    看到溧山先生楊旋登上報端的那篇文章,簡直比他們自己的文章登上報紙還要興奮。


    又聽聞禮部侍郎王匡親自設宴,在浮紅樓招待溧山先生楊旋等一眾名仕大儒。


    這些人更是提前半日就聚集到了浮紅樓。


    當然他們肯定是沒有資格到雅間列席的,但隻是聚在樓下大堂,就這樣他們也很興奮。


    “諸位,這是吾等士林的大勝啊。”


    一名臉色浮腫的士子,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報紙,一邊有些癲狂的高聲道:“以往朝中奸佞對吾等士人百般打壓,又利用這報紙擠壓吾等士林的聲音。


    但今日便是朝中奸佞也終於頂不住吾等士林的壓力,不得不將旋公的這篇雄文刊登於頭版頭條。


    這是什麽,這正是吾等世子長期堅持抗爭的結果啊。”


    可能是因為太興奮的緣故,此人原本浮腫的臉都顯得有些潮紅。


    樓上一群紅倌、清倌,站在圍欄邊手持小團扇,遮著半邊臉往下看熱鬧。


    聽到這些士子們熱血沸騰的發言,卻有人忍不住輕笑,“哥哥們說的抗爭就是來我們樓裏喝花酒嗎?”


    她這話一說,立刻引起一班清倌紅倌們一眾哄笑。


    底下的士子們本來正熱血沸騰呢,聽到這話頓時一陣尷尬,那浮腫臉的士子也臊眉耷眼的朝上訕笑道:“姐姐莫要說笑,吾等在說大事呢。”


    別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彼此知根知底的緣故,這位公子對待這些紅倌們倒是還挺溫柔的。


    但是那位說話的紅倌卻頗有些得勢不饒人,聞言嬌嗔的哼了一聲,瞪著杏眼道:“奴家姐妹們可不曉得什麽大事小事,房事倒是略知一二。


    隻是哥哥們來俺樓裏,既不飲酒作樂,也不要姐兒作伴,隻是拿著幾張破紙片兒幹甚大事,這是要俺姐們喝風呢?”


    一眾清紅倌人們也都紛紛附和。


    麵對這一片的鶯聲燕語,一眾士子們都有些把持不住。


    要不是考慮到溧山先生等一眾大儒馬上要來,他們早就顧不得什麽大事小事了,還是和姐兒們討論討論房事更加實在。


    但是今天實在有些特殊,於是一群人隻能強裝正經。


    好在說話間,那位溧山先生一行終於到了。


    與這些士子們不同,對於這些大人物,鴇兒娘和一群清紅倌們也不敢怠慢,都趕緊出去迎接。


    一眾士子們也跟著擠了出去。


    還沒等老鴇娘和一群清紅倌人們開口,這些士子便擠在了前麵爭相開口。


    “吾等京城學子拜見旋公,拜見諸位先生。”


    楊旋雖然是大儒名仕走到哪裏自然都是前唿後擁,但是麵對如此多的熱情士子卻還真不常有。


    而且還是在周圍有其他一眾大儒同道陪襯的情況下,那感覺真是猶如群星捧月一般。


    要說在場大儒之中,也是有幾個能和他齊名,甚至家世出身還略勝一籌的。


    畢竟他本身乃是庶出。


    但在這一刻,他卻一下子成了眾人之中最閃耀的一顆星,這感覺……還真不錯。


    以往他一直敵視那所謂的報紙,覺得有辱斯文,但這一刻卻覺得這報紙用得好,卻也是個好東西。


    於是含笑額首道:“好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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