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太子妃剛才說的交趾在哪裏?他們為什麽又鬧叛亂了?”


    徐小蘭一邊收拾房間,一邊詢問徐妙錦。


    “交趾具體在哪裏,我也不清楚,”徐妙錦輕輕搖頭,“不過,我聽慎之說過,是在大明的最南邊,比雲南還要往南邊去。”


    “哦,”小蘭有些心不在焉,低頭道,“不知小雲會不會在交趾那裏。”


    徐妙錦走過來,輕輕抱住小蘭,安慰道:“小蘭,你放心,小雲不在交趾,他不會有事的。”


    “小主,你真沒有騙我嗎?小雲真不在交趾?”


    “不騙你,慎之跟我說過,小雲是去開辟前往澳洲的新航道,他不可能在交趾……”


    “小主,澳洲在哪裏?”


    “澳洲嘛,”徐妙錦思索了一下,解釋道,“慎之說,澳洲在舊港的南方,過了舊港還要往南航行很遠的路程。總之,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是在大洋上一塊新的大陸……”


    “隻要小雲不在交趾,那我就放心了。”小蘭的眼眸又恢複了神采。


    徐妙錦再次安慰道:“你放心,小雲不會有事的,下次慎之迴來時,小雲一定會迴來。”


    小蘭輕聲“嗯”了一聲,重新起身,去收拾房間裏的物品。


    桌子上的籃子裏裝的是一些水果,籃子旁還有幾個盛放禮品的木盒。


    打開一個木盒,小蘭發現,這木盒裏盛放的是貴重的人參。再打開其他盒子,又是一些名貴的滋補品,其中有一個盒子裏放的是鹿茸。


    “小主,太子妃給你拿來不少名貴補藥,定是聽說了小主前段身體不適……”


    “還不是你說漏了嘴?”徐妙錦沒好氣地瞪了小蘭一眼。


    “小主,我……我去給你熬藥,”小蘭便要尋找解開走開,走到門口又停住,“對了,小主,我聽郎中說,好像那個紅花不能和鹿茸一起使用。您還要放紅花嗎?”


    徐妙錦沉默了,輕輕搖頭,似乎想起了什麽。


    小蘭嘴裏的紅花是藏紅花,是用來避孕與墮胎的一味中草藥。之前為了避免懷孕,徐妙錦一直在服用以包含紅花的避孕中草藥。


    如今鄭海不在身邊,徐妙錦自然無需在服用避孕藥。


    見徐妙錦雙眼失神,麵露哀傷,小蘭知道她的小主可能又想起那個遠在雲南的孩子,便轉移話題道:“小主,我聽太子妃說,皇太子又陪陛下北巡了。”


    徐妙錦隻是輕聲“哦”了一聲。


    “小主,我聽說道衍大師也去北京。”小蘭又道。


    徐妙錦這才迴應道:“道衍大師為什麽要前往北京?”


    “我哪知道,”小蘭嘟嘟嘴,“北京的冬天可冷了,這道衍大師能受得了嗎?”


    徐妙錦輕歎一口氣:“道衍師父已是耄耋(mào dié)之年,不該去北京的……”


    永樂十六年(1418年)三月,北京。


    道衍,即姚廣孝,已經八十四歲高齡,居住在北京慶壽寺。此時,他已經病重,不能入朝覲見皇帝。


    朱棣乘坐馬車兩次駕臨慶壽寺探視道衍,兩人交談甚歡。


    從道衍追隨燕王朱棣前往北平,到道衍獻計要燕王裝瘋賣傻蒙騙執意削藩的建文帝,再到起兵靖難,幾經勝敗,最終直取京城,道衍這個謀士推動著燕王朱棣,一步步走向人生的巔峰。


    成為大明皇帝後,朱棣麵臨朝中複雜局勢,又是道衍充當起“幕後丞相”的角色,協助朱棣一步步打壓前朝舊臣,穩住了局麵。直到如今,朱棣坐穩了龍椅,大明日益強盛。


    迴憶過往的種種,朱棣與道衍都覺得恍如昨日,兩人感慨萬千。


    “咳咳……咳咳……”道衍連續咳嗽幾聲。


    朱棣連忙上前扶住道衍,輕輕拍了拍道衍的後背:“來人,把朕準備的金唾壺取來。”


    一名侍從手持金唾壺走進房中,雙手捧著,放在道衍大師嘴前,等候道衍吐痰。


    道衍搖搖頭道:“陛下,貧僧的日子不多了,用不著這金唾壺了……”


    “誒,道衍,別說隻是這麽一個金唾壺,隻要朕辦到的,你盡管提,”朱棣與旁邊的侍從太監協助道衍躺迴床榻,“你還有什麽要求?”


    道衍輕輕點頭,看了一眼朱棣身旁的兩位侍從太監。


    會意地點點頭,朱棣看向兩名侍從:“你們出去候著,朕與道衍說幾句話。”


    兩名侍從走出房間,關上房門。


    朱棣坐在道衍床邊,問道:“說吧,你還有什麽要求?”


    道衍微笑道:“貧僧隻有一個要求,僧人溥洽關押已久,貧僧求陛下赦免他。”


    溥洽和尚是建文帝的主錄僧。


    當年,燕王朱棣率領燕軍進入皇宮,建文帝朱允炆神秘失蹤。有人說,建文帝朱允炆扮成和尚逃走了,溥洽和尚知道這件事;又有人說,建文帝朱允炆曾經藏在溥洽家裏。


    而當時,溥洽確實出現在大火焚燒的西宮,可能知道一些內情。


    朱棣將溥洽抓起來審訊,逼問朱允炆的下落。而溥洽一直說自己不知情,被朱棣關押起來。


    朱棣命鄭海追查朱允炆的下落,一直沒消息,又暗中命給事中胡濙四處搜尋朱允炆的蹤跡,可卻一直都找不到。


    朱允炆一直找不到,溥洽就一直被關押。


    這一關押,就關押了近十六年。


    若不是道衍提起此人,朱棣幾乎都要忘了這個溥洽和尚了。


    都十六年了,不管溥洽是否真的知道朱允炆的下落,朱棣相信這個人都不可能說出來了。畢竟,要說的話早就說了。


    想明白這點,朱棣答應道:“嗯,朕允了。”


    “謝陛下。”道衍雙手合十,向朱棣行了一個佛禮。


    朱棣盯著道衍,問道:“道衍,你可還有什麽要跟朕說的?”


    道衍輕輕搖頭。


    “來人,傳朕的旨意,將僧人溥洽從牢裏提出來。”


    朱棣說完,門外應了一聲是。


    不久後,僧人溥洽被人帶進房間。原本是光頭和尚的溥洽,如今已經是一頭白發。


    道衍起身,拉著溥洽對朱棣叩頭拜謝:“多謝陛下赦免。”


    朱棣看了溥洽一眼。淡淡道:“你要感謝便感謝道衍吧,是他求朕赦免你的。”


    朱棣命人扶道衍迴床上躺著,命其他人隨自己一起離開。


    出了慶壽寺,朱棣坐迴禦用馬車,詢問身旁的太監王彥:“他們兩人,在房間裏都說了些什麽?”


    “稟陛下,道衍並沒有說話,溥洽跪在病床前也隻說了一句話……”


    “是什麽話?”


    “溥洽說,吾餘生,師所賜也。”王彥迴複。


    朱棣有些失落:“走吧。”


    沒過幾天,朱棣就收到了道衍和尚去世的消息。


    得知道衍去世,朱棣十分哀慟,輟朝兩日,命禮部為道衍舉辦喪禮,是按照僧人的喪禮舉辦,追贈道衍為為推誠輔國協謀宣力文臣、特進榮祿大夫、上柱國、榮國公,賜諡恭靖。


    朱棣特賜道衍墓地,葬於房山縣東北,為他親自撰寫神道碑銘,並授給其養子姚繼尚寶少卿的官職。


    “知道當年事情的人,又少了一個,”朱棣在奏折上批住,喃喃自語道,“鄭海,你師父去了,你不該去陪陪他嗎?”


    【注】


    《明史.姚廣孝傳》:“(永樂)十六年三月,入觀,年八十有四矣,病甚,不能朝,仍居慶壽寺……至是,帝以(姚)廣孝言,即命出之,廣孝頓首謝。尋卒,帝震悼,輟朝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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