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行在。


    最近,山東、河南、順天府一帶接連出現饑荒,朱棣命令各州縣開倉放糧,賑濟災民。


    翻開太子朱高熾從呈送過來的一本奏折,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這本奏折說的是江南出現馬匪劫掠百姓,有一名姓沈的富商被馬匪劫走。


    這件事並不算大,關鍵是奏折上說這股馬匪的名號是白虎寨。


    前些日子,在山東境內,輔國公鄭海被馬匪襲擊,不幸墜崖身亡,而罪魁禍首就是這股白虎寨馬匪。


    當時,朱棣心理還挺幸災樂禍的,認為馬匪替他解決了朝中的一個大患。


    現在,他對這股馬匪卻有些厭煩了。


    “怎麽又是這股馬匪?紀綱你看看,這是怎麽一迴事?”


    朱棣將奏折遞給身邊的一個侍從。


    隻不過這位侍從不是太監,而是皇太孫朱瞻基。


    朱瞻基接過奏折,掃了一眼,這才遞給殿中候著的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掃了一眼奏折,紀綱心中已經了然。


    數日前,他就已經收到錦衣衛鎮撫使龐瑛的飛鴿傳書,江南富商沈文度被馬匪劫持,下落不明。


    當時,錦衣衛正在山東搜尋李春與鄭海屍體的下落,卻並沒能找到白虎寨馬匪的蹤影。


    任他們誰都沒想到,白虎寨馬匪竟流竄到江南,洗劫了沈家,並劫走沈文度。


    沈文度是紀綱的暗中扶持的富賈,以前是由李春負責,與白虎寨馬匪確實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李春被馬匪劫走,沈文度又被馬匪劫走,紀綱心知這是白虎寨馬匪的報複。


    可令他頭疼的是,當錦衣衛與官兵們在江南追捕這股馬匪時,他們竟從海上逃脫了。


    馬匪怎麽變成了海盜,這個紀綱想不明白。


    “迴稟陛下,在山東犯案後便銷聲匿跡,如今又突然出現在江南,臣懷疑他們與海盜有勾結。臣已經錦衣衛與水師聯係,大力搜捕這夥匪寇。”


    聽紀綱這麽說,朱棣也不好再說什麽。


    畢竟,如果這股馬匪真的與海盜勾結,那僅憑錦衣衛是無法將他們徹底剿滅的。對付海盜,隻能使用水師。


    說到對付海盜,朱棣突然想起一個人,那個人當初曾經參與過對海盜的圍剿。


    “對了,輔國公的屍身找到了嗎?”朱棣問了一句。


    紀綱低下頭,抱拳道:“還在搜尋中。”


    旁邊皇太孫朱瞻基請命道:“皇爺爺,紀指揮使的錦衣衛來迴調動,人手恐怕不足,不如讓孫兒帶領府軍前衛親軍前去……”


    “胡鬧!”朱棣瞪了朱瞻基一眼,嚴詞拒絕道,“瞻基,好好訓練你的親軍,這種事不必摻和。


    ……


    傍晚時分。


    大報恩寺參與建造佛寺各大建築的工匠與民夫停下手上的工作,各自返迴住所。


    繁忙的寺院裏逐漸看不到人影,四周也安靜下來。


    鄭和正與師父道衍商議著什麽,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打開房門一看,鄭和頓時呆住了。


    “小海,是你!”


    鄭和將鄭海請入房中,掃了一眼門外,連忙關上房門。


    “為師便說,慎之福大命大,豈是一般宵小可以圖害!”


    道衍和尚捋著花白的胡須,眉飛色舞,一雙病虎三角眼炯炯有神地打量著鄭海。


    之前鄭和將鄭海被馬匪所害的消息告知道衍,道衍不信,如今鄭海的出現更是證明了他的先見之明。


    鄭和見到鄭海平安歸來,喜出望外,哪裏還有什麽心思與師父再說這些。


    簡單地向兩人問好後,鄭海將他之前的金蟬脫殼計劃與這次險些喪命的經曆向兩人如實地講述了一遍。


    得知鄭海被錦衣衛與漢王朱高煦算計,道衍與鄭海都有些驚訝,臉色也變得陰沉。


    沉默了好一會兒,道衍才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錦衣衛突然來這麽一刀,慎之你既然平安無事,那金蟬脫殼也算是成功了。”


    “確實如此。”鄭海坐下,從鄭和手裏接過一杯茶。


    鄭和關切道:“將你計劃泄露出去的是誰,調查清楚了嗎?”


    道衍和尚沒有說話,一雙病虎三角眼也與鄭和一眼看向鄭海。


    若身邊的內鬼不除,那隱患便一直存在,恐怕鄭海今後的行動都不能依靠他人。


    與紀綱鬥,與錦衣衛鬥,如果沒有幫手,那鄭海很難取勝。


    可如果不弄清誰是叛徒,即便手裏有一群得力的幫手,那也不敢大膽使用。這樣束手束腳,無異於自斷手腳。


    當前,最關鍵的就是揪出隱藏的內鬼。


    “我已經安排孟四顧去盯著了。”鄭海有些鬱悶。


    之前就連鄭和與徐妙錦都不知道他的金蟬脫殼計劃,知道計劃的就那四個,鄭海真心不想往這方麵去想。


    薛良駿為了救鄭海而死,自然不可能是泄密者。


    至於孟四顧、白鴻飛、馬常,鄭海也不認為他們中任何一個人會背叛的,但如果不是他們的其中一人,這計劃又是怎麽泄露的呢?


    鄭海想不通,既然想不通那就先別去想。


    他吩咐孟四顧去盯著白鴻飛與馬常,這其實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接下來,慎之有什麽打算?”道衍輕輕轉動手中佛珠,打量著鄭海。


    鄭海伸出一隻手指,蘸了一下自己茶杯裏的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北京。


    道衍繼續轉動手中的佛珠,眼神內斂,沒有說話,好像在思考什麽。


    鄭和輕聲詢問:“小海,你現在去北京太危險了。為了抓捕白虎寨馬匪,錦衣衛在全國四處探查,北上的道路都已經設下各種關卡……”


    “所以,我想讓三寶你幫幫我。”


    “你要我怎麽幫?”鄭和有些疑惑。


    鄭海微笑道:“我想跟隨南洋諸國的使者北上,並且要帶上幾個人。”


    想了想,鄭和點頭道:“這個辦法倒是可行。”


    一直沉默不語的道衍停止轉動手中的念珠,看向鄭海:“慎之,想要借陛下之手除掉紀綱,隻有一個辦法可行。”


    鄭海忙問:“什麽辦法?”


    “找到紀綱謀反的證據。”


    聽到道衍的這句話,鄭海與鄭和都有些愕然。


    謀反證據,還是錦衣衛指揮使的謀反證據,這可不好找。


    以往,隻有錦衣衛給別人栽贓,誣陷別人謀反。


    如今,卻要找錦衣衛指揮使謀反的證據,這個難度也太大了。


    就算紀綱有心謀反,可他也不是傻子,會傻傻地將謀反證據留給鄭海?


    道衍又道:“你還需要找到一個向陛下遞刀子的人。”


    “遞刀子的人?”鄭海不假思索道,“我自己不行嗎?”


    道衍搖搖頭:“這個人必須與你和紀綱都沒有利害關係,至少表麵上如此,否則,陛下不會相信。”


    聽道衍這麽一說,鄭海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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