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


    朱棣率領五萬大軍,進抵草原中的忽蘭忽失溫。


    忽蘭忽失溫,蒙古語意為“紅嘴山”,此處地形多為坡地、土山。


    (它位於今蒙古國溫都爾汗西北、烏蘭巴托以東,處於撒裏怯兒與烏蘭巴托之間。)


    夏季的大草原,藍天白雲,芳草青青,一望無垠。


    山坡上的草叢裏,一名斥候探出頭,望向穀地裏。


    穀地裏,一支浩浩蕩蕩的鐵騎正小心翼翼地向前推移,隊伍中擎著一麵麵錦旗,上麵寫著一個大字——“明”。


    斥候悄悄退入草叢裏,返迴山坡後的凹地,跨上戰馬,沿著小道,一路飛馳而去。


    十餘裏外,一處險要的穀地關隘,三萬餘瓦剌騎兵悄悄翻過山頭,藏在山坡後。


    山坡上,三名瓦剌貴族頭目身披鎧甲,騎坐在馬背上,望向山穀方向。


    “太平、把禿孛羅,大明皇帝的軍隊已經進入穀口。這一次可是打敗大明的最好機會,希望你們不要令我失望。”一名滿臉絡腮胡的壯漢腰掛金刀,微微側目,掃向身旁的兩名瓦剌頭目。


    一名身上斜掛著長弓的瓦剌頭目,拍拍胸膛:“馬哈木,你放心!我太平說的話,就像我射出的箭,從來不迴頭。”


    “馬哈木,你可不能輕敵。我聽說,這大明皇帝可是打敗了韃靼的本雅失裏與阿魯台。”把禿孛羅抬起裹著厚皮套的左手,手上的金雕騰空而起。


    “哈哈哈,那又如何?”馬哈木一臉不屑,“本雅失裏那個懦夫還是我親自宰的,阿魯台連為我提鞋都不配!”


    “大明的軍隊可比我們三人的都多,馬哈木,你真有把握能一口吃下他們嗎?”把禿孛羅再次詢問。


    “那是必然!”


    馬哈木咧嘴一笑,伸出右手,指著周圍的山坡:


    “這裏是忽蘭忽失溫最險要的地形,三麵皆為坡地。隻要大明軍隊進入穀中,我們的重甲鐵騎從坡上俯衝而下,那就是狼群撲綿羊,勢如破竹!”


    瓦剌頭目太平重重點頭,表示讚同。


    “羊群再多,也還是羊,”馬哈木看向把禿孛羅,“我們瓦剌勇士個個是草原狼,你把禿孛羅不會是害怕了吧?”


    “哈哈哈!”把禿孛羅爽朗一笑,“那咱們就比一比,看誰先抓住大明皇帝。”


    “好!”


    三人約好作戰計劃後,太平與把禿孛羅各自調轉馬頭,向各自的山頭騎行而去。


    當兩人在視野中消失,馬哈木再次扭頭,望向穀口的方向。


    一支大約兩千人的大明騎兵快速騎行,進入山穀中。


    一名瓦剌騎兵悄悄來到馬哈木身後,輕聲問道:“馬哈木也先,把禿孛羅也先命我詢問您,要不要吃掉進入山穀的這兩千大明騎兵?”


    馬哈木一臉嚴肅:“你迴去告訴把禿孛羅,這是敵人的誘餌,不要著急,叫他按計劃行事,等我的信號。”


    “也先,我這就去迴複。”


    “等等,你再轉告把禿孛羅一句話。”


    馬哈木想了想,又補充道:“聰明的草原狼會耐心等到黃羊吃飽,再突然出擊。”


    兩千餘名大明騎兵在山穀中推進,還派出一些遊騎在山坡上四處查探,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作為前鋒的騎兵向後派出傳令兵,向朱棣通報,未發現敵情。


    “瞻基,你看看這周邊的地形,四周高,中間平坦,”朱棣騎坐在馬上,指著四周的山坡,“這種地形最適合伏擊,馬哈木應該就在這附近。”


    皇太孫朱瞻基坐在馬上,一邊查看地形,一邊點頭。


    “劉江與朱榮的率領的兩千騎竟沒能引出馬哈木,那就讓柳升帶領大營的步兵與神機營進穀。朕就不信,馬哈木還能按兵不動。”


    朱棣下令,命位於中軍後側的大營步兵與神機營率先進入穀地中。


    大營步兵以步行為主,隊伍中有拉著輜重的馬車。


    馬車上除了糧草、皮甲等物資,還有大明的火器與火器使用的火藥與鐵砂、火箭等。


    神機營的將士配備有各種火銃,除了大口徑的碗口銃、大將軍炮等需要馬車拉運,他們還有三眼火銃等騎兵可以攜帶的火器。


    騎兵攜帶的火銃,前端是多眼火銃,末端是狼牙棒。


    當火銃的火藥用完,騎兵隻要調轉一下火銃,就可以當狼牙棒使用,可謂一舉兩得。


    望著走在進入山穀中的步兵,朱瞻基詢問朱棣:“皇爺爺,您不是說這種地形容易遭受伏擊嗎?為何還讓步兵走在前麵?”


    “如果你是埋伏在四周的敵軍主帥,瞻基你會怎麽做?”朱棣微笑著看向朱瞻基。


    “皇爺爺,孫兒會命騎兵從山坡上衝下來,”朱瞻基也是深諳兵法之人,滔滔不絕道,“步兵不可能阻擋俯衝而下的騎兵,騎兵勢如破竹,到那時……”


    “那時會怎樣?”朱棣摸著胡須,微笑著看向朱瞻基。


    “到那時,潰敗的步兵會阻滯我軍騎兵的前進路線,敵人的騎兵會趁勢掩殺而來,我軍會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嗯,你分析得不錯,”朱棣欣慰地點頭,微笑道,“想必馬哈木也是這麽想的。”


    “那皇爺爺,為何還有這麽做?”朱瞻基有些不理解。


    朱棣捋了捋胡須,嘴角兩撇胡須向上翹起,笑而不答。


    就在這時,四周的山坡上響起瓦剌的號角聲。


    山頭上,忽然一隊隊瓦剌騎兵,一排又一排。


    密密麻麻的騎兵居高臨下,從山坡上馳騁而下。


    轟隆隆地馬蹄聲,迴蕩在整個山穀中,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第一次看到這種大規模地騎兵作戰,朱瞻基不由得有些緊張,緊緊握住手中的韁繩。


    地麵像被敲打的鼓麵,有節奏地輕微顫動,他的心跳也跟著怦怦直跳。


    瓦剌騎兵像奔湧的山洪,從上往下傾瀉下來,氣勢洶洶,勢不可擋。


    山坡上揚起的塵煙已經蓋過了草原的翠色,肅殺之氣彌漫在山穀中。


    馬蹄聲越來越響,朱瞻基屏住唿吸,望向前方的大明步兵軍陣,心中忐忑不安。


    步兵方陣靜止不動,似乎已經放棄了前衝的打算。


    山穀中如此平坦,又如何能躲避敵軍的騎兵?


    步兵怎麽可能抵擋俯衝而下的騎兵,難道皇爺爺是讓他們去送死?


    朱瞻基心中充滿了困惑與不安,扭頭望向朱棣。


    隻見朱棣坐在馬上,安然不動,嘴角微微勾起,滿臉的自信。


    皇爺爺,為何如此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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