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裏,在一座大宅子門前,兩輛馬車停了下來。


    那座大宅子的大門上掛著一個大牌匾,上麵寫著兩個字:鄭府。


    鄭海跳下車轅,伸手去扶馬車上穿著黑色鬥篷的徐妙錦。


    從另一輛馬車下來三個人,分別是身材肥碩的白鴻飛、手上裹著繃帶的馬常以及身份神秘的孟四顧。


    走進大門時,徐妙錦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受傷的馬常,眼神有些複雜。


    她與鄭海一路同乘馬車,路上已經從鄭海嘴裏了解了馬常的事情。


    她沒想到,這次她求鄭海幫太子解救解縉,竟會如此危險。


    那紀綱竟設下重重埋伏,險些就讓他奸計得逞了。


    走進大廳,鄭和、施若綺、狄雲和小蘭都在廳中。他們一直在等候鄭海的消息,見到他們迴到府中,這才安心。


    鄭海吩咐府中的管家,安排白鴻飛、馬常與孟四顧住下。


    施若綺帶著徐妙錦與小蘭,去了後院的廂房。


    廳中,隻剩下鄭海、鄭和與狄雲。


    “小海,你身上的血是怎麽迴事?”鄭和一臉關切。


    鄭海苦笑道:“這是馬常的血,我沒事。紀綱設計害我,不過,我們有驚無險。”


    “又是錦衣衛,哥,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狄雲很氣憤。


    “聽說,陛下也去了大牢,”鄭和注視著鄭海,“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鄭海向鄭和與狄雲講述了大牢裏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從突然冒出的黑衣人到鄭海發現馬常是紀綱的棋子等事情都一並說了出來。


    黑衣人並不是太子派來的,而是紀綱叫人假扮的。


    之所以鄭海能識破黑衣人的身份,那是因為錦衣衛中潛藏有鄭海的人,而孟四顧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隱藏最深的蛟龍衛。


    孟四顧暗中以簡單的手語告知鄭海,這些黑衣人是來行刺他的。


    至於鄭海發現黑無常馬常的另一重身份,那是因為馬常出現的時機太過蹊蹺,而且那位獄卒的死法是鄭海所熟悉的。


    聽著鄭海的敘述,鄭和都不禁打斷道:“小海,你是說,紀綱想讓要馬常行刺陛下,這……這……”


    “這確實聳人聽聞,我當時聽了也很震驚,”鄭海深深唿了一口氣,“這一招確實狠毒!如果馬常真行刺陛下,估計我這個國公也要陰溝裏翻船了……”


    “哥,要不要我找人,”狄雲在脖子下做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咬牙道,“把紀綱給作掉!”


    鄭海嗤笑一聲,反問道:“小雲,他可是錦衣衛指揮使,想殺他的人沒有一萬也有一千吧,豈是你隨便找人就能作掉的?”


    瞪了狄雲一眼,鄭和告誡道:“小雲,可不能胡來!”


    見兩位兄長一笑一怒,狄雲不敢再胡亂插話,隻好應了一聲:“嗯,三寶哥,我知道分寸。”


    聽到狄雲的迴複,鄭和稍稍放心,這才轉向鄭海,說道:“小海,紀綱可不好惹,他現在是陛下身邊的紅人。就算是你我也,很難撼動他的權勢,你打算怎麽辦?”


    雖然鄭海是當朝最有權勢的國公,但這天下權勢最大的是皇帝。


    作為皇帝身邊的紅人,紀綱的權勢實際上比鄭海還大。


    再加上,皇帝還防著鄭海,在天子腳下的京城,鄭海就算再有本事也拚不過他紀綱。


    思索了一會兒,鄭海看向鄭和,笑著問道:“三寶,你有多少年沒迴雲南了?”


    鄭和愣了愣,隨即,醒悟道:“小海,你是說……”


    “沒錯!”鄭海笑著道,“與其和紀綱針鋒相對,不如暫避鋒芒,我們迴雲南省親。漢王與太子明爭暗鬥,朝中局勢混亂,我們可以暫時離朝。遠離京城,那就是遠離了是非。”


    “哥,要是那紀綱還跟我們過不去呢?”狄雲問了一句。


    鄭海衝狄雲笑了笑:“你說呢?”


    狄雲嘿嘿一笑:“殺無赦!”


    “對!隻要在京城之外,他紀綱敢動手,那他來一個我們殺一個,來兩個,我們殺一雙!”鄭海一臉自信。


    鄭和沒有關注鄭海與狄雲的談笑,而是靜靜地望著窗外出神。


    自從被傅友德帶出雲南,鄭和就沒有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返迴雲南。


    聽到鄭海打算返迴雲南後,鄭和一下子走神了。他想起了雲南的父母,想起了他的兄弟姊妹,想起了往事……


    第二天。


    鄭海托病在家,沒有上朝,由義兄鄭和帶著他辭官的折子上朝。


    當鄭和遞上鄭海辭官的折子,朝堂上都眾臣都驚訝不已。


    太子朱高熾都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還特意詢問了鄭和一聲。


    當得到鄭和的肯定迴複,他心中有些懊悔,後悔自己昨晚沒有聽太子妃的話。


    他心裏想著,或許昨晚該試著派人出宮的,即便他不能及時通知鄭海,那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後悔。


    朱高熾並不知道昨晚在大牢裏都發生了什麽,但他猜想著肯定與鄭海的辭官有關。


    “太子,你說,朕該同意輔國公的請求嗎?”朱棣盯著太子朱高熾,一臉的不高興。


    朱高熾抱拳行禮道:“稟父皇,兒臣以為,輔國公剛從西洋海航攜勝歸來,乃是我大明的功臣,若無其他過錯,不應允他。”


    “哼!”朱棣冷哼一聲,將奏折直接丟在桌子上,又道,“生病就好好在家休息,奏請辭官,這像什麽話!”


    紀綱抱拳行禮:“陛下,臣有話說。”


    “紀綱,你說。”朱棣看向紀綱。


    紀綱道:“臣同意太子的意見。輔國公乃國之重臣,又俘虜了錫蘭山國王,陛下當重賞,以慰戰死錫蘭山國的那一千多將士。”


    禮部尚書蹇義附和道:“臣附議。輔國公在西洋立有大功,陛下當重賞,莫讓隨行官兵寒心。”


    朱棣盯著蹇義,小眼珠子轉了轉:“那你說,朕該如何重賞他?”


    “這……”蹇義一時語塞,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錯,連忙道“臣以為,輔國公已貴為國公,實在封無可封,可另行其他獎賞。至於陛下賜予什麽賞賜,那還需要陛下定奪。”


    紀綱再次啟奏道:“陛下,臣同意蹇尚書的看法,輔國公已封無可封,不如另行獎賞。”


    “你有什麽主意?”朱棣看向紀綱。


    紀綱鄭重其事道:“陛下,臣聽聞輔國公在錫蘭山國身受重傷,如今或是舊傷複發。若是再為國事操勞,那隻怕對他有害無益。不如令其暫時卸掉使團副使一職,好好在家休養,這也算是陛下對他的一份憐愛之心。”


    看向鄭和,朱棣問道:“三寶,你以為如何?”


    “微臣代義弟多謝陛下,”鄭和行禮道,“臣與慎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恩準。”


    朱棣打量著鄭和,猜不出鄭和所謂的“不情之請”會是什麽,隻好淡淡道:“你說。”


    “微臣想與義弟鄭海一同返迴雲南省親。”


    朱棣微微一愣,盯著鄭和,喃喃道:“迴雲南省親?”


    “正是。”鄭和解釋道,“微臣與義弟從小離開雲南,至今已快二十年,不知家中兄弟姊妹如何。如今,距離再度下西洋為時尚早,臣想返鄉省親,順道為死去的親人祭掃一番……”


    “嗯,朕,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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