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指揮使房間。


    紀綱右手把玩著一對夜明珠,眼睛卻打量桌子上放著的一堆禮物,臉色平靜,看不出表情。


    桌子上,那色彩明豔的紅珊瑚堪稱世間珍品,價值或可達上千兩銀子。那一堆的畫軸,皆是古字畫,更是價值不菲。


    最為稀奇的是一對造型奇異的獸角,像鹿角卻又不是鹿角,據說是龍角。


    從桌上的這堆禮物收迴視線,紀綱放下手中的兩顆夜明珠,裝入一個錦盒中,看向候在一旁的千戶李春:“這些禮物是誰送來,你知道嗎?”


    李春搖搖頭,迴複道:“大人,屬下上午去了趟雞鳴寺,並未見到送禮之人。”


    嘴角微翹,紀綱略帶笑意道:“是沈文度送來的。”


    似乎想起了什麽,李春點點頭,輕聲詢問道:“大人,這沈文度是不是那個沈萬三的兒子?”


    “沒錯,他就是沈萬三的兒子。”紀綱笑了笑,兩眼放光,似乎在想什麽高興的事情。


    沈萬三是元末明初蘇州一帶的大富豪,號稱“江南第一富豪”。


    元末,沈萬三舉家逃往雲南,在蘇州一帶的產業在洪武年間就被官府抄沒了。但坊間流傳,沈萬三私藏了許多金銀財寶。大明攻下雲南時,這些財寶並未被找到。


    紀綱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竟找到了沈萬三的一個兒子沈文度。


    紀綱也沒能從沈文度嘴裏找到沈家財寶的下落,但從此成了沈文度的靠山。


    迴到了蘇州,沈文度重新做起生意,借著紀綱權威,很快風生水起,成為地方一大財閥。他每年向紀綱奉上大批的奇珍異寶,還挑選吳中的絕色美女進獻給紀綱。


    迴過神,紀綱衝李春道:“既然你們被鄭海撞上,那就改日再去尼姑庵就是,那小尼姑還能跑了不成。”


    “可大人,那鄭海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裏了!”


    “嗬嗬,他是國公,位高權重,”紀綱皮笑肉不笑道,“如今,又從海外抓了一名國王迴來,威望如日中天,自然不必把我放在眼裏。”


    李春憤憤道:“大人,他鄭海是國公又怎樣,那魏國公最終不也死在您手裏嗎?”


    “知道就好,”紀綱打斷了李春的話,指了指桌上的奇珍異寶,“以後,這些東西直接送到我府邸,不要出現在府衙中。”


    “大人,屬下明白。”


    一名錦衣衛稟報後從門外走進來,直接走到千戶李春身邊,附耳低語了一會兒,又匆匆離開。


    發現李春的臉色有些難看,紀綱問道:“什麽事?為何你的臉色這麽難看?”


    “大人,那名叫慧覺的小尼姑進了右都督薛祿府中。”


    李春微微抬頭瞥了紀綱一眼,又低下頭,似乎害怕指揮使紀綱。


    “她去薛祿府中做什麽?”


    李春有些難為情,欲言又止,抱拳道:“大人,是輔國公鄭海將她送入薛府的,而且,進去後就沒有出來……”


    啪的一聲響,紀綱一掌拍在桌麵上。


    李春嚇了一跳,連忙又低下頭,準備迎接指揮使的怒火,可等了好一會兒,他卻沒有聽到紀綱的罵聲。


    微微抬頭,瞥了紀綱一眼,他又慌忙連忙低下頭。


    指揮使大人那表情,冷冰冰的,比罵人更可怕。


    “嗬嗬,好,很好!”紀綱咬牙切齒道,“鄭海,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這個仇,我記下了,日後再跟你好好算一算。”


    “大人,要不要屬下現在就去薛府把人搶迴來?”李春小聲詢問。


    “不必了!”紀綱冷冷一笑,“明日薛祿入宮奏事,我親自向他要人,就不信他敢不給!”


    屋中一片寂靜,這時,門外傳來一聲稟報。


    一名錦衣衛匆匆走進來,來到千戶李春身旁,準備向李春稟告事情。


    “什麽事?”紀綱直接問了一句。


    聽到指揮使大人問詢,那名錦衣衛稟告道:“稟指揮使,屬下一直跟蹤輔國公的馬車,發現他帶著一個身穿鬥篷的人去了鎮撫司大牢……”


    “哦?你說他去了鎮撫司大牢?”紀綱有些激動地打斷了錦衣衛的匯報。


    “正是。”錦衣衛很肯定地迴答。


    紀綱一臉興奮,看向錦衣衛,好奇地問道:“那個身穿鬥篷的,是什麽身份?”


    “大人,屬下隻是遠遠望了一眼,並不清楚那個人的身份,”錦衣衛低下頭,聲音微微發顫,“屬下……屬下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不過,屬下猜測是宮裏的人……”


    “哦?為何?”紀綱越發感興趣了。


    “因為屬下一直跟著輔國公的馬車,在去鎮撫司大牢前,輔國公去了一趟東華門。從東華門入宮,大概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這之後就去了大牢,便出現了那位帶鬥篷的人。”


    “嗯,你現在就迴鎮撫司大牢外盯著,有情況立即來報。”紀綱打發了報信的錦衣衛。


    一直默默聽著的千戶李春出聲道:“大人,這鄭海從東華門入宮,會不會是去見太子?”


    “他鄭海偷偷去了大牢,而大牢裏關押的是解縉,那隻有可能是去見太子了。”


    說罷,紀綱站起身,走到旁邊的刀架,一把抓起皇帝禦賜的繡春刀,掛在腰間。


    “大人,您是要去鎮撫司大牢?”


    李春一邊幫助紀綱懸掛佩刀,一邊興奮地詢問。


    他知道,指揮使大人肯定是要去找那輔國公的麻煩了,猜測著是要去質問那鄭海。


    “甕中之魚,我為何要去提醒他?”紀綱冷笑著反問李春。


    “那大人,這是要……”李春有些拐不過彎,突然靈光一閃,“大人是要入宮?”


    紀綱微點點頭,暢快地笑道:“有仇不報,非君子。陛下這迴終於有理由除掉鄭海了。”


    出門時,紀綱又停下,迴頭交代了李春緊緊盯著鎮撫司大牢那邊,這才坐上駛往皇宮的馬車。


    當紀綱的馬車在皇宮門口停下時,鄭海的馬車依舊停在鎮撫司大牢的後門。


    旁晚十分,走在陰森森的大牢廊道裏,四處是一片不尋常的死寂。


    鄭海與一名身穿黑色鬥篷的蒙麵神秘人並肩而行,走在他們前麵是一個高大肥碩的胖子。


    大牢剛剛完成交接班,所有的獄卒見到鄭海前麵的大胖子都恭敬地行禮,並不詢問跟著身後的那兩人。


    在大牢的深處,一間寬敞的牢房前,走在最前頭的胖子停下了腳步。


    “這裏麵關著的,就是解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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