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門,施若綺推著鄭海,走進了圍擋著屏風的裏間。


    四麵屏風中間放著一個盛滿熱水的大木桶。


    大木桶中熱氣升騰而起,彌漫在屏風與簾帳間。氤氳(yinyun)的水汽猶如乳白色的輕紗罩住了這片小天地,朦朦朧朧,恍如仙境。


    一股混合著草藥與花瓣的香味,撲鼻而來。


    “慎之,我幫你寬衣,你好好泡一泡熱水澡。”


    說著,施若綺伸出手,幫鄭海解開腰帶。


    一把摟著施若綺堅實的小蠻腰,鄭海將施若綺擁入懷中。他輕輕前探,一嘴親在施若綺的紅唇上。


    一陣激烈的吻,直到兩人幾乎要窒息方才停了下來。


    鄭海伸手去解施若綺的腰帶,卻被施若綺雙手擒住手腕。


    “我幫你寬衣沐浴,不許你亂來。”施若綺瞥了鄭海一眼,眼睛裏盡是嬌媚與得意。


    鄭海咧嘴一笑:“木桶這麽大,不如我們來一個鴛鴦戲水……”


    “打住!”施若綺推開鄭海,瞪著眼,佯裝生氣道,“老實站著!讓我好好檢查一下,看看你的傷在哪裏。”


    見施若綺如此一本正經,鄭海隻能壓製著心中的躁動,配合著施若綺,脫下自己身上的一件件衣物。


    一雙略微粗糙的手,輕輕撫摸著鄭海肩膀上的傷疤。


    這個傷疤,是很久以前留下的,鄭海甚至都要將它遺忘了。


    這傷疤是在東昌戰場留下的。


    那一戰,朱棣深陷重圍,他與張玉、朱能等人想方設法突破敵軍的包圍,前去解救朱棣……張玉就是因此而死的……


    如今,就連朱能也已經去世多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慎之,你想什麽呢?”


    發現鄭海眉頭微皺,似乎陷入了憂愁之中,施若綺出聲詢問。


    鄭海吐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方才,忽然想起了當年在東昌戰場,我與張玉、朱能兩位將軍並肩殺敵的情景。這一晃,十年過去了,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


    “慎之,都過去了,”施若綺不想鄭海心情不好,連忙問道,“腰間這傷多險啊!要是再偏一些,那就危險了!”


    “嗬嗬,哪有你說的這麽懸,隻是皮外傷,不礙事的。”


    “慎之,這一趟西行,你怎麽多了這麽多傷疤!”


    施若綺一臉憐惜的神情,盯著鄭海結實的左胸。


    那一塊健碩的胸大肌上有一道狹長的傷疤,雖然結痂已經掉落,但新長的肌肉更白嫩,與周邊的肌肉顏色不一致。


    錫蘭山國之戰,鄭海確實受了許多皮外傷。這一道刀疤就是那個差一點要了鄭海命的錫蘭山士兵留下的。


    險些喪命的事,他沒有跟施若綺提及。就連錫蘭山國之戰,他也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


    他不想讓施若綺擔心,比起那些戰死在錫蘭山國的將士,他已經是很幸運了。


    “男人的傷疤是榮耀與勳章。”腦中突然想起這句話,鄭海不禁脫口而出。


    施若綺有些好奇,又有些崇拜地盯著鄭海,笑著問道:“勳章是什麽?”


    鄭海愣了一下,這才知道自己又說漏嘴了。


    “勳章就是……就是一種紀念。”鄭海一時間也隻能這麽解釋。


    施若綺燦爛一笑,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微微迷了起來,不知是覺得鄭海說的新詞感興趣,還是對鄭海的迴答感到滿意。


    她微微眯起的眼睛,與臉上淺淺的酒窩相映成趣,有一股無法言喻的嬌媚。


    鄭海身子一頂,一把摟住施若綺,直接壓在水桶旁,再次熱吻施若綺。


    突然腰間被掐了一下,一陣肉痛,鄭海隻能停了下來。


    推開鄭海,退到水桶一旁,施若綺笑盈盈地看著鄭海:“都多少天沒洗澡了?一身的騷味,還不進桶裏好好洗洗!”


    鄭海再次走近施若綺。


    施若綺往後退了退,衝著鄭海翻了個白眼:“輔國公,別逼小女子哦……”


    “那又如何?”鄭海一臉壞笑,故意挑逗施若綺。


    罄——


    一聲金屬摩擦聲,隻見施若綺腰間的彎刀已經出鞘。


    鄭海停在原地,愣愣地盯著施若綺。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施若綺嗎?


    舊港與爪哇毗鄰,這隨身帶刀的習俗也很接近。


    一想到爪哇人動不動就拔刀決鬥的情景,這小妮子突然拔刀,鄭海頓時冷靜下來,仿佛當頭被潑了一盆涼水,身上的燥熱一掃而空。


    “你不會是想謀殺親夫吧?”


    鄭海無奈地望著施若綺,一臉欲求不滿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哈哈哈!”施若綺一手拿著彎刀,一手捂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


    鄭海無奈,隻好乖乖聽話,跨入水桶中,泡進那微微發燙的熱水裏。


    扭頭再去尋找施若綺,他發現,施若綺正拿著彎刀,在切削一個椰子。


    椰子的一頭被削去一塊,又在頂上挖了一個洞,施若綺將一個小竹管插入洞中。


    看著這一番操作,沒想到施若綺竟會這麽喝椰汁,真是令人驚訝。


    鄭海忍不住詢問道:“若綺,你是怎麽想到這種喝椰汁的方法的?”


    “這是小雲教我的,他說這是你教他的。”施若綺說起來小狄雲的事。


    自從小狄雲獨自帶隊向南開辟航線,施若綺一直與小狄雲通過信鴿等方式保持著聯係。


    得知鄭海與大明使團船隊提前返航,她通過信鴿通知了小狄雲。


    施若綺估計,小狄雲已經在返迴舊港的路上。


    將手中插著竹管的椰子遞給鄭海,她一臉得意道:“慎之,你嚐一嚐,這椰子可不好找!”


    這個季節還不是椰子成熟的季節,那椰汁的味道自然也不好喝。


    鄭海心中有苦難言,隻能裝作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好喝嗎?”施若綺一雙好奇地大眼睛盯著鄭海。


    “好喝!”


    “真的?”


    鄭海鄭重地點頭:“好喝!”


    “那也給我喝一口。”


    沒等鄭海迴答,施若綺雙手捧著鄭海手中的椰子,彎腰,一口噙住竹管,吸了一口。


    隻見她雙眉緊皺,抬頭,瞪了鄭海一眼:“騙人!一點都不好喝!”


    “真的好喝!我喝的不是椰子,是我娘子的一片心意!”鄭海望著施若綺,說著不是很動聽卻很暖心的情話。


    一個忍不住,施若綺的眼角濕潤,淚水奪眶而出了。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吃的。”說著,她雙手捧起椰子,就要離開。


    鄭海一把抓著施若綺的手,含情脈脈:“我不想吃其他的。”


    撲通一聲,椰子掉入水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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