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示意身旁的太監,將呈上來的一把刀送到鄭海身前。


    鄭海支起上半身,看向太監,太監雙手捧著的是一把繡春刀。


    繡春刀,在明初並不是錦衣衛的標配兵器,而是禦賜的特製兵器。


    就像飛魚服一樣,繡春刀屬於禦賜之物,是一種榮譽與恩澤,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


    隻有身份特殊或者有功的錦衣衛,才能擁有繡春刀。


    繡春刀與常見的雁翎腰刀有一些不同之處,最大的區別是繡春刀外觀更精美,刀脊筆直,刀刃三分之一處才開始出現弧度。


    繡春刀的刀身更輕,使用精鋼打造,品質更好,更方便攜行。


    鄭海盯著精美的繡春刀刀鞘,心動了。


    他有一股衝動,想拔刀看一看,這刀身是不是和資料裏說的一樣。


    “怎麽樣?朕賞給你的刀,喜歡嗎?”


    朱元璋的話直接打消了鄭海的各種念頭。


    鄭海雙手接過繡春刀,再次行禮,謝恩:“謝陛下賞賜!迴稟陛下,我非常喜歡這把刀。”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心裏,鄭海覺得這事情沒那麽簡單。


    古人雲,無功不受祿。


    這老朱朱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地送我一把刀呢?八成是幹苦差事……


    “鄭海,你可知,朕送你這把繡春刀,有何寓意?”


    朱元璋雙眼深邃,盯著鄭海的臉,卻沒有從鄭海臉上看到任何的喜悅或者畏懼。


    他微微蹙眉,對鄭海更感興趣了。


    “都起來吧!”朱元璋對眾人說了一聲,眼睛卻依舊沒有離開鄭海。


    “迴稟陛下,鄭海愚鈍,不知陛下聖意,請陛下明示!”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抱拳行禮,替鄭海幫襯道:“陛下,鄭海剛入錦衣衛不久,諸多事宜,臣還未能及時授予他。請陛下原諒。”


    朱元璋並未說什麽,看著鄭海,念道:“繡衣春當霄漢立,彩服日向庭闈趨。”


    鄭海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句詩,麵無表情。


    他又不是詩人,也不是大文豪,依舊不理解。隻聽到詩句中有“繡衣春”三個字,他猜測,這或許就是繡春刀名字的來源。


    蔣瓛看著鄭海一臉困惑的表情,解釋道:“鄭海,陛下的意思是說繡春刀代表陛下的寵信,擁有繡春刀者便是陛下的親信。”


    鄭海聽著蔣瓛的解釋,一副震驚的樣子。


    他跪謝道:“謝陛下恩賜,鄭海定不負陛下厚望!”


    朱元璋微微點頭,摸了摸胡須,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


    “蔣瓛、鄭海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朱元璋屏退左右,隻留下鄭海和蔣瓛,太監們離開時還把房門關上了。


    越是這樣,鄭海越覺得大事不妙。


    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小旗,從七品,末流小軍官。他竟要與皇帝和錦衣衛指揮使在密閉的房間裏討論事情。


    這件事一定事關重大,他的小命可能有危險了。


    聽到了這種大秘密的人,通常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要麽在實行秘密任務時,失敗被殺;要麽成功完成任務後,被滅口。


    鄭海心中忐忑不安:“臥槽!我又掉進坑裏了!”


    大殿裏,靜悄悄,無人說話。


    朱元璋坐迴椅子,看向鄭海和蔣瓛,翻開桌子上的奏折。


    他拿起一本奏折,輕輕一扔,奏折落在鄭海身前:“你們看看吧,這是參奏藍玉的折子。”


    鄭海看向蔣瓛,蔣瓛示意鄭海拿起奏折。


    鄭海翻開奏折,上麵寫著參奏藍玉的幾大罪狀,有侵占百姓田產、欺辱偽元妃子、縱兵鬧事等各種罪名。


    鄭海掃了幾眼,將奏折遞給蔣瓛。


    蔣瓛接過奏折,直接合上,低著頭,將奏折放迴朱元璋身前的桌子。


    這時,鄭海才醒悟。


    朱元璋的目的就是給他看的,蔣瓛可能早就看過奏折了,而且可能這奏折就是蔣瓛上的。


    鄭海心道:“這老朱是想動藍玉了,藍玉案要爆發了。”


    “你們倆如何看待這個奏折?”朱元璋掃了鄭海一眼。


    鄭海假裝不知,看向蔣瓛,發現蔣瓛也看著他。


    鄭海心中咯噔一聲,又是一個坑!


    蔣瓛迴答:“臣以為,涼國公作惡多端,不守法紀,罪大惡極,是國家之大蛀蟲,應該為民除害。”


    “你呢?以為如何?”朱元璋看著鄭海,似乎想聽一聽鄭海的看法。


    “迴陛下,鄭海乃一介小兵,不懂這些。屬下隻懂聽令行事。”


    鄭海哪裏敢瞎說,這種事要是不順著朱元璋,那可能小命不保。


    胡亂發表意見可能會招來禍事,唯一應該做的就是聽話照做。


    “朕,聽說你的身手不錯,最擅長使刀,刀法甚至不弱於宋忠,可否屬實?”


    朱元璋打量著鄭海,見鄭海單手拿著那把繡春刀,一臉平靜,似乎對繡春刀並不在意。


    “臣,在北平跟隨燕王時,在張玉與朱能兩位將軍手下學過刀法。臣以為臣的刀法遠不如宋千戶......”


    “你不必過謙!朕問過宋忠,他說你的刀法不遜於他。”朱元璋打斷了鄭海的話,“朕還聽說,你與潁國公有一個三年之約。想必,你是有把握在兩年之後與潁國公一較高下......”


    鄭海越聽越覺得這朱元璋的話裏有話。


    他感覺手裏的這把繡春刀變得越來越重:這即將要執行的秘密任務很危險!


    “朕和蔣瓛都覺得,該給你一個曆練的機會......”


    鄭海一聽,心中大駭:“泥馬!這不會是,讓我去行刺藍玉吧?壞了壞了,這,這,這不符合曆史啊!”


    大明最有名的案件之一——藍玉案,難道要改寫了?


    不!曆史是不可能改變的!


    即使是我,去行刺藍玉,那也一定不會成功的。我不能接下這個必死的任務......


    鄭海連忙叩拜,解釋道:“陛下,臣確實缺乏實戰曆練。如果遇上身經百戰的沙場老手,再好的刀法也無濟於事。臣與潁國公定下三年之約,那是情急之下做的決斷,並非有戰勝潁國公的信心......”


    “難道你不願做朕的刀?”朱元璋語氣加重,絲毫不掩飾濃濃的殺意。


    “臣願意,臣是陛下的刀,陛下讓我砍誰,我就砍誰!”


    鄭海跪在地上,迴答得很真誠,很果決。


    朱元璋點點頭,眼神變得稍稍柔和。


    “不過......”


    “你還有什麽顧慮?”


    朱元璋的語氣又有些不快,眼神再次閃現殺意。


    “臣以為,刀法再好都不如國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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